华万里的诗

◎华万里

少年时的静夜

我将痛放在诗边，我把病

养在药里。满塘的白荷花，在月光下

亮得令人心惊

我的脚步中，有一些虫声的慢

我的衣衫上，留着

少许往事的青。我想让一只夜蛙，趴在

另一只夜蛙的背上。我想让

稻花的清香来自全穗的爱。狗吠

最好不要响起，天空

辽阔得只剩下心跳，像那盏偏西的星斗

不苟言笑。田野是多么

需要宁静。树木是多么不愿爱到干扰

就如我和妹妹，此时

都没有风，只肩并肩地，端端正正地

坐在田埂上，玩脚下的水……

雾来了

雾来了，我重新迷茫，像一棵树

早已看不见自己的年轮。我在融化

雪一样融化，冰一样融化

爱或虫声一样融化

我开始回忆晴朗的日子，清晰的时光

我开始珍惜每一句清新的鸟语

每一道发亮的波纹

此时，如果有人站在雾里，他很快会成为

雾的一部分。此时

我正在摸寻方向，经受一场必然的幻境……

我老了的时候还在写年轻的诗

我老了的时候还在写年轻的诗

每个句子，都像一朵花

生着嫩蕊，滴着露水，香死了无数美人

我不想信鲜花正在开放

灾难即将来临

我不相信，爱仅仅是一种红的燃烧

和白的交烬，仿佛芍药和茉莉

我更不相信，太阳落坡

我就暗了。我绝对不相信，当我在天空写字时

闪电就在鬓边白了，雷声

也在头顶积累成霜。因为，青春热爱我

我站着，就是一株不老的青松

因为，我有18岁的心脏

心脏边，奔跑着血红的马匹……

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在深夜三点吃早餐

屋顶悬着月亮，盘里盛着星光

我不像贪婪而饥饿的狼那样狂撕猛咬

而如优雅的鹳，或者

小口小口地吞食波纹的鱼

不知道为什么通宵失眠，连纸上的文字

也睡不着，它们有时

像痛苦呼啸，有时像花香匍匐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

有一个人，在为我托住银河，不让里面的星斗

摇晃，不允许任何一只

横来之勺，将其中的爱情之水舀走……

春天是我的敌人

春天来了，我感到它是令我最为不安的敌人

几枝桃花，把我的爱情击晕

一树梨花，让我的诗歌

如临大雪。它用燕子偷袭我记忆的老巢

它用一条柳丝

拂倒了我高耸入云的忧伤

它还派出一只蝴蝶，收集我斑斓的旧事和绯闻

它还遣使一声鸟鸣，粉碎我

不应有的伤口和香气，它甚至用一滴夜雨

强迫我苏醒。春天来了

它好像，我最温柔的敌人，但仔细想来

更像爱人……

那把扇子

一只鸟在唤我，唤我准备好翅膀

准备好心跳，快快地，飞到

襄阳去，去三顾茅庐，去聆听《隆中对》

去朗诵《出师表》。它还

特别提醒我：千万不要忘了去看

诸葛孔明的那把扇子

因为那把扇子

扇出了八阵图、空城计、六出祁山、七擒孟获

火烧赤壁、草船借箭……

它能将胸怀中的乌云扇尽，将头脑中的天空

扇宽，将我的恐惧扇跑

将你的忧伤扇远

因为那把扇子，太高明了，既可扇自己

也可扇他人，还可扇江山

因为那把扇子

太厉害了，它没有扇到三国为止，它一直

扇到了今天。想到这些

我的思想不住战栗，我的诗句冒出冷汗

我是一个害怕历史的人

同时也害怕阴谋，更害怕扇子

我听过传说：有大臣

曾经在李煜扇子的正面，题上：“此扇无风”

另一位大臣，在扇子的背面

题上：“有风也小”

这两人配合得十分机智，非常巧妙

将南唐后主和一把扇子

都嘲笑了。他们让他感到，他不应该握有扇子

更不应该打开扇子，就像

他只配填一些“一江春水向东流”的词句

不配坐在龙椅上打呵欠

我还想到鲜血点染成桃花的扇子，那种艳

那种腥，浸入了扇子的骨髓

我还想到剑侠小说中

飞起来直取人咽喉的扇子，那种快

那种狠，比闪电和雷霆还吓人

多么复杂的扇子

多么了不起的扇子，它们

胜过千门大炮

十万军队。它们叱咤风云

惊心动魄，杀人不见血，或者

见血也是一种花样的红

这时，那只鸟又在唤我了，但我

听到的，不是在叫我准备好翅膀和心跳

而是在告诫我：那把扇子太重了

我拿不起来。那把扇子

多看一眼就多一份危险。我当去看

扇形的海潮，或者

完全不属于扇状的天空和云烟……

四面山的鸢尾花

你是我的鸢尾花，我从四面山的某个侧面

来看你。妹妹，你找出自己

轻轻摇曵

你打开清晨，微笑着蓝。乳白色的薄雾早就散尽

你最好的那一瓣，我已经看见

妹妹，不说红莓的红

翠雀的翠。不说紫茉莉的紫，白石榴的白

不说仰起脖子

喝下一滴清怨的鸟鸣

返回的时候

欢快转身离去。不说悲伤之际，一条大河

泪水滚滚，晴空万里

白云偏偏

不是我的情人。妹妹，我来看你指状的花影

匙形的天堂。我来

热爱我的爱人，亲近你的芬芳

不管昨日的乌云

笼罩了哪座山坡？今夜的月光是否亮得错误

不管坐在很圆的石头上

周围显得更方

妹妹，我们不考虑这些问题，因为这些问题像鱼

四处游离，长着摸不准的鳃

因为这些问题多刺

胜过钉子和利刃。妹妹，我只想向你靠近

挨着你的花朵一起开，无论

开在左边

或者右边，都有迷人的春天。我只想开时

挨着你的花朵，无论开在上面

或者下面

都有甜美的颤栗。妹妹，你是我的鸢尾花，我从

某个侧面来看你。妹妹，出发时

我就看到：爱情全是陡坡，没有平地

妹妹，翻山时

我就想到：要得到你这朵花

必须先痛苦十年

必须早早地用花香将自个剖开……

他 们

这么多的伤口，这么多的人

为什么都像刀子一样。他们没有钝

他们很尖，很锋利

他们让我连连后退，躲闪不及

他们让我在血中顺流而下

或者逆流而上

他们不顾我的巨痛，我的嚎叫。他们狠狠地刺

狠狠地戳。他们在我的伤口上

越磨越快，越磨越灿烂。他们以伤害为乐

从不懊悔。他们

成为了十全十足的刀子，既砍杀主义

也阉割思想。他们

以黑暗为鞘，刀柄上，还挂着

漂亮的缨络穗子

他们不让我很好存在，只让我千疮百孔

他们打盹时，也闪着寒光

啊，这么多的伤口

这么宽的伤口，这么深的伤口

我想在生活面前

淡如茉莉，都不行。我想在自尊面前

硬如丁香，更不行

落 日

前山的落日，毫不留恋空中

瓦蓝瓦蓝的幸福

也不管白云的痛苦白得像什么模样

更不在乎高升，旋转，照耀

以及大地上堆满的叹惋

它觉得，自己已经度过了圆满的一天

应该收起灿烂，把天空

让出来。他觉得

这是落日最好的选择。于是，刹那间

它滑下山垭，滑下

衣衫舞动的山峦，像一粒纽扣，或者

一颗句号

乌 鸦

盘旋着，像一个前世的问题

准备降落。未卜

不祥，生铁般沉重，啼叫的噩梦。多少晴空

因你黯淡。多少花香

被你说破。你的眼瞳，藏着黑

藏着葬礼。透明的棺材

不被你的飞翔搬运。肉的岩石，因畏怯

而悸动。咒骂已晚

何来颂扬？孤单太久，群山为友

当泪水把双目转亮

雷霆不再沉默。当狂风从大雪中吹过，我正

皎洁。而你，却异常黑暗……

一定要把这个黑暗的夜晚睡亮

今夜，我睡在重庆的高楼里

然而，我的梦

却很低，很低。低到新世纪百货大楼

粗壮的脚趾间，低到

自动取款机的耻骨下

低到爱情歌厅的空白处，低到

半岛状的乡愁里……

然而，我不沉默，我要准备好想法

不怕“记忆很危险”，不怕抬头时

满天的星星都不是

我的爱人。我默念：我正躺在七色彩虹里

我发誓：一定要把

这个黑暗的夜晚睡亮

坟墓上的草——一位古人的自言自语

我会在往事中怀念自己，我会

在墓碑上纪念自己。亲兄弟一样的草啊

你们为什么

还在摇曳我青春时的露水

你们约住风

绕着我轻声交谈，让那一树玲珑的樱桃

反复出现。你们把星辰，记成

我的歌词了，随时

细哼几响。亲兄弟一样的草啊

你们绿得并不忧伤

只一波一波地起伏，恰似回忆的细浪

鸟不叫，黑与白之间

隔了几个世纪。你们将爱涌来时

就像我18岁见过的海水

亲兄弟一样的草啊，我已经成为旧人物

衣著和微笑都黄了。唯一

不变的是我保存在身上的银杏、香樟、紫檀木

以及它们的哑默和清香……

我写着

我写着：这是记忆的上游

痛苦的源头。一丛丛野菊花，裹紧

自己的黄，在风声中

顽强地摇晃。我写着：雪融化了，乌鸦融化了

只要有一匹豹子，群峰

便开始走动。我写着：已经是

万紫千红的劫难，如果

没有伤口，那束阳光会来慰贴，月光会来敷药

如果不是鸡鸣惊醒了

心脏边的雪，我还会一冷再冷

我还会在呼啸而过的错误中，写着：路

在宽大，落日垫在枕下

突然热烈起来的血液，让我动荡不安

写着：在一座大山面前

我放下抱起来的春天，顺着流水

去寻找远方的爱人……

那一抹疼痛的光芒

梦中，我说，一条银河不够

我要千条，万条

因为我太挤，太黑。我还要把银河

增宽，加长，因为

我有许许多多的想法，实在是灿烂

请把我放在

大大小小的星斗之间，那怕

困难地闪烁

请将的放在偏南一点

那里有我需要照耀的故乡。我听不到

星球的碰撞声，也嗅不到

蓝色毁灭的气息

我只感到，突然，我的身边漏下一颗

它嘶鸣着，直奔人间

啊，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越来

越远的不是太空

而是我骨头中，那一抹疼痛的光芒

让人惊讶的春天

春天让我绿，让我红，让我闹

让我笑。每一朵花

绽出的不再是我的小。多少鲜艳

多少悬念，正在

一步步地走下枝条。两只喜鹊

在不停叫好！虽然

声音有点苍老

调子有些花梢。但我不得不承认

我的身上，曾经有

太多的雪和冷，有太多的

迟或早。就像

鬓边堆积的霜，蜜蜂一撞，便轰然

倒塌了。就像

眉心的雾，香气一扫就全飘散了

我突然大叫：“糟糕！”

因为，我已分不清：谁是花苞的敌手

谁是敌手的花苞……

爱情把我逼到鲜艳的角落

爱情把我逼了大半个世纪

爱情把我逼到鲜艳的角落

爱情把我逼掉了身上的枯枝败叶

爱情把我逼成了鸟语花香的钢铁

爱情把我逼得我热泪滂沱

爱情把我逼回水晶之中

爱情把我逼上爱情的梁山

爱情把我逼的插翅难逃

爱情啊爱情

你把我逼得白发转青

爱情啊爱情

我是多么的爱你

天空自有天空的安排

白云应该怎样移动，乌云

在什么时候出现

天空自有天空的安排。朝霞鲜明多久

夕照能否坚持燃烧成

爱情的灰烬？天空自有天空的安排

闪电用哪种形状诞生

雷鸣需要震响多少次数？天空

自有天空的安排

烈日怎样晒干潮湿而发霉的人和事物

用多大的雪让世界

彻底纯洁一次？天空自有天空的安排

银河需要宽到何种程度

东南西北应该

摆放些大小不一的星斗？天空自有

天空的安排。天空

唯一不能安排的，除了风的来路

飞鸟飞行的路线

就是我不想看到的，头顶上

被遮蔽的高远、辽阔、晴朗和幽深……

那只怀旧的鸟

那只怀旧的鸟，飞回了新的树枝

它曾经在这根枝上

唱歌、跳舞、数花。它曾经在这根枝上

筑巢、做爱、养儿、育女，枝间

有它啄食过的风雨，深恋过的月光

花里，有它芳香的祖先

带蕊的故乡。后来，一阵风，把它

吹远了，吹老了

吹薄了，吹小了。恰是一场恶梦

不逊一次劫难

然而，这只怀旧的鸟，虽然两鬓斑白

但依然满怀红花。虽然

爪子提不动太重的沧桑，但依然尖锐如初

它想起了它栖息过的树枝

它迷恋过的岁月

它想起了那是枝型的家园，灵魂的天堂

难以割舍啊，自己

应该去向那根树枝问候了

难以背离啊

自己应该去向那棵大树感恩了。所以，

它起飞。所以，它飞了回去

打开花苞就是幸福

走进春天必定温暖。那只怀旧的鸟

站在枝头，面对新景

老泪纵横，颤巍巍地微笑……

借

你没有早晨

我可以借给你上午

你没有上午

我可以借给你下午

你没有下午

我可以借给你黄昏

但夜晚不能借

夜晚属于妻子

我睡在她身边的时候

床就是天堂

这个下午

这个下午，她的坏主意蜂拥而出

我的好想法像鲜花怒放

这个下午，我发现，我的一句诗

挂在苹果枝上。她说

那是她的乳房，乳汁在里面喊，在不停地叫

这个下午，我看见蚂蚁很黑

它们成直线跋涉

它们把誓言从肺腑里取出来

就绝不还回去。而她

不瞧，不爱。懒洋洋地躺在一个呵欠里

这个下午，为了那只鸟

我愿飞翔。她偏反对，说那是私奔

这个下午，我不愿

踩到落花，因为那样，就等于

把春天踩在脚下

而她不是这样的看法。她认为，踩着落花

鞋子才会芬芳

这个下午，难道她真的同我针锋相对

总让我面对利刃，侧身而过

这个下午，我把自己放宽

我不相信：幸福稍纵即逝，痛苦

稳如泰山……

快快追上那条蛇

快快追上那条蛇

它在草地上经过

仿佛一道青色的闪电

快快追上那条蛇

它满脸微笑

衔着红花

快快追上那条蛇

它从远古的时光来

身上有着圣洁的记载和原始的欢乐

快快追上那条蛇

它刚钻出石洞

带着幽深的思想和奔跑的传说

快快追上那条蛇

它湿漉漉的

像它前一秒钟游过的曲折小溪

快快追上那条蛇

它裹着鳞次栉比的神符

骨架中摇响的不仅仅是灵魂的音乐

快快追上那条蛇

它的心脏边弥漫着鸟语的香气

它的青衣好似雨后初霁的天色

快快追上那条蛇

它故意在前方逗引

我的父亲追过，我的母亲追过

我的妹妹追过

快快追上那条蛇

它是我憧憬的诗歌啊

那么的矫健，那么的柔美……

领着爱情朝前赶

把大山移到身后，把爱人

放到前方。趁着

太阳还在红，趁着鹰还在盘旋，它就

成了天空。领着爱情

朝前赶，用江水作奔腾的大道

用雷霆押韵

甩掉那些乌云的马鬃

冲出那些险滩的恶梦！领着爱情朝前赶

忍住梨花曾经藏着

雪白的痛，抠出星斗埋在肉里的光芒

放出喉间久养的那只

泣血杜鹃

拍开前世今生的万顷云烟。领着爱情

朝前赶，唇上有誓言

眼中有闪电。我不再磨字嚯嚯，听到诗歌中

爱情骨折的声响。我不再

找遍天涯海角

得到的是落日和晚霞的残骸。领着

爱情朝前赶，领着情歌

朝前赶，我还天晴，我正年轻

我愿意为爱情失血

为情歌流汗。我愿意领着自己朝前赶

领着重庆朝前赶。因为

我和她，已经同时看见：一种美好的时辰

正坐在锦官城等我

我要拿几天来写诗

头一天，在一张白纸上，我不

泼墨，我只用毛笔

写出最好看的黑。黑如雪山前，把往事

站热的乌鸦。黑如梨花中

亮在蕊里的夜色。黑如虫声

牢牢裹住的那一点漆

第二天，我会采来桃花捣汁，兑上铁的呜咽

在一面粉墙，画上

惊天动地的痛，让墙上流下

杜鹃的血

第三天，我将摇落一棵大树的绿

用大木桶盛着

提到她枯黄的草地，慢慢地

浇灌，让睡在

根部的爱，快速地醒来

第四天，我已经

来到大海边，我不看狂涛大浪

也不低语：上午死了

下午活着。更不像飞翔的鸥鸟那样，时而

在幸福前后，时而

在痛苦左右。而我，选择了蓝。在蓝的中央

我要用这明朗的色彩

去渲染辽阔的心胸，去冲走残余的乌云

第五天，我的心情，开始

转向一种远来的紫。朝着紫，我准备

找出忧伤的排列

和星星的顺序，找出梦幻的发源地

找出朦胧了大半个世纪

而还没有深刻起来的红和蓝的骨肉分离

第六天，我遇上了金

但我忘了使用它的灿烂，忘了

用它的光芒为我

遮丑，忘了对着它说几句辉煌的谢词

第七天，我碰见了银

它很白，很耀眼。但我还是将眼睛

闭上，将手平静地

摆放在桌面上的落日旁，默默念经

整整一周，我用了

七天的时间写诗，但却不止写了

七种颜色，不止表达了

七种心情。当鸟鸣叫，我已经

融入七彩长虹的灵魂

当笔流泪

被感动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

我的爱人在远处开花

我的爱人在远处开花

心上的红

被她的香气擦了一下

开花，我的爱人

开得很从容

很宁静

淡黄淡黄的那种

恰似妩媚的手指翘着

开花，一直在开，开得很小朵

肯定不惊天动地

肯定没有某些爱情辽阔

一直在开，我的爱人

抱紧清晨

抱紧我的露水

开花，那些花瓣

不像痛苦

一直在开

开得不累

她不让罂粟、狼毒花、黑玫瑰把我环绕

我的爱人开花时

我就亮了

像一个睡了很久的字

醒来

开花，一直在开，永远在开

她要将迷雾开远

将忧愁开散

我的爱人在远处开花

开出的花叫兰

一直在开

我看不见她老去

开花，早准备好了满怀抱的香

我的爱人

一直在开，越开越近

我在她的绽放中写诗

我在她的照耀下

也开花了

开花

一直在开

有谁，看见了

我们花粉的重量，爱情的重量

也许，还有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