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云
(福建农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 福州350002)
福建省省会福州位于福建中部,面临大海。该地溪流交错,江海交汇,为贯通南北,连接内外之要津。这里的人民谙熟水道航运,很早就开始了海外交通和贸易。唐宋时,福州成为东南一重要的通商口岸,大批穆斯林东来,伊斯兰文化随之传布,对福州地方历史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唐代中期后,海上丝绸之路的发展,带动了福州造船业、海洋航运业、海洋贸易等经济活动的繁荣,福州与阿拉伯、波斯地区的交往更趋密切。唐人沈亚之在《沈下贤文集》中记述饶州医者郭常的行迹时,曾提到福州对外商贸的情况,称“饶江其南导自闽,其南颇通商,外夷波斯、安息之货,国人有转估于饶者”。此文中的“闽”指福州的“闽江”。大食、波斯商船抵达福州,溯闽江而上,翻越武夷山脉,进入江西,又顺赣江而下,将货物行销全国各地。唐时福州仓山曾建有一球场,为马球比赛运动的场地。马球又称波斯球,因从波斯传入而得名。因蕃商胡贾经商留居日渐增多,为管理外夷事务,中央还专门在福建设立“都蕃长”一职。外国商人往来频繁,风俗各异的外域文化在福州交汇杂流,致使当时的福州“海夷日窟,风俗时不恒”。[1]
五代时期,王审知任福建观察使时(897-907),奖励工商,招徕海舶,福州经济飞速发展。当时福州上贡的贡品有“玳瑁、琉璃、犀象器,并珍玩、香药、奇品、海味,色类良多,价累千万”。[2]贡品中多有东南亚、中西亚地区的特产,福州与这些地区的联系可见一斑。值得注意的是,在商贸往来的众多东南亚国家中,三佛齐与福州关系最为密切。三佛齐位于马六甲海峡南端,为当时南洋地区的香料贸易中心,也是阿拉伯人、波斯人东来的行商基地。三佛齐之名源于阿拉伯语“Zabadj”的译音,唐代古籍称其为室利佛逝,国名的更改足以反映伊斯兰教对该国的影响。唐末天祐元年(905)三佛齐始通职贡,此后大批波斯、阿拉伯人入驻福州。1965年在福州市郊闽国刘华墓中出土了三件孔雀蓝釉波斯陶罐,墓主刘华葬于930年。刘华系南汉南平王刘隐次女,封燕国明惠夫人,后梁贞明三年(917)嫁于王审知次子闽国第三主王延钧为妻。南汉国刘隐之先主刘安仁乃大食商人,属伊斯兰教徒。唐宋蕃客中的刘姓也多为穆斯林。[3]刘华穆斯林身份的揭示与波斯器物的发现,反映此一时期福州伊斯兰教的存在及其与海外交往的频繁。
入宋之后,穆斯林蕃商成为对外贸易活动的主力军,为宋政府带来了巨大的市舶利益,在赵宋王朝开明宽容的对外政策下,大批穆斯林商人来华经商定居。宋室南迁后,福州港地位更是大为提升,阿拉伯、波斯商人寓居榕城,福州穆斯林也逐渐增多。宋文便载有穆斯林在福州商贸及丧葬情况。其文曰:“占城大食之民,岁航海而来贾于中国者多矣。有父子同至福州,而丧其父者。其子擗踊殒咽,水浆不入于口者三日,过是始汲泉于江汾,糠而食之,庐于墓侧三年。徒跣既终,丧行有日矣。又绕坟号,几慕卒者数四,然后登舟而去”。[4]当时占城已伊斯兰化,来华穆斯林多有安葬于中华者。
殆至元兴,元朝恢宏的贸易气象睥睨万国,东南沿海诸蕃辐辏,商贾咸聚,留居福州的穆斯林逐年增多,雁门萨氏也在此时入寓榕城。其族谱载“吾现世色目……仲礼公元统进士,授福建行中书省检校,官闽家焉,此萨氏入闽开祖也”。[5]萨琦的外甥赵荣先祖也是南迁入闽的西域人。同时,作为八闽中枢的福州,元政府派重兵把守,守军中多有穆斯林。元代福建设有九个万户翼,“上万户管军七千以上,中万户管军五千以上,下万户管军三千以上”。[6]福州、泉州应为上万户府,其余七个万户若以下万户计的话,整个福建地区驻兵三万九千人。各万户府若均以上万户计,则达六万三千人。这些守军中多有伊斯兰教徒。并且因汉人、南人等级底下,为“免其差役,世人常因避难而从回”。[7]又据田汝成《西湖游览志》载:“元时内附者,又往往编营江、浙、闽、广之间,号色目种,隆准深眸,不啖冢肉”。再加上穆斯林商客及其后裔,元代福建穆斯林可谓规模庞大。而作为省会之福州,穆斯林更是盛集。随着穆斯林人口的增加,为了宗教信仰的需求,元初便将五代时闽王王继鹏的太平宫改为清真寺。此时,福州伊斯兰教宗教制度也得到了完善。旅行家伊本·白图泰(ibn Battuta)(1304~1377)指出,“中国每一城市都设有谢赫·伊斯兰,总管穆斯林的事务。”[8]福州这时也出现了专门负责伊斯兰教务的谢赫。在福州西北郊象山北麓井边亭村有座“西域武公舍黑”之墓,“舍黑”即谢赫。该墓为元代阿拉伯伊斯兰传教士伊本·穆尔菲德·艾米尔·阿莱丁的墓冢。这位教务长老的长眠之所便成为元时福州的伊斯兰教公墓。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在象山南坡建部队医院,据参加工程的民工反映,工地接触到大片的坟地,挖出的墓穴石板、墓碑有数十方,更多的则原地被压入地下,被挖出的碑石也大多作为石料砌于病房建筑基础中。[9]元时福州穆斯林公墓的规模可见矣。
朱明政权定鼎中原,伊斯兰教失去了强大中央政权的支持,在永乐朝得到短暂中兴之后,逐渐走向衰微。永乐间,出身于伊斯兰教世家的郑和七下西洋宣谕各国。之后上百批使团“相望于道”,纷纷前来中国朝贡。东南亚、印度洋一带,就有30多个国家前来,每次均派出众多使节。明政府在福州城东南河口设进贡厂和柔远驿,专门接待外国宾客。各国使臣和国王亲从在此登陆上岸,逗留修整,朝觐结束后又于此等候信风回航,在福州多有停留,有的甚至永远留在此地。如麻刺国“国主哇来顿本率其臣来朝,至福州卒。诏谥‘康靖’,敕葬闽县。令有司岁时祭之”。[10]常与福州往来的国家,如渤泥国,14~15世纪伊斯兰教已经传入。而麻剌国“其人大食种”[11],信奉伊斯兰教。古里国,“国中半崇回教”。[12]古里国一大使葛卜满还定居福州,其后裔葛文明在嘉靖年间曾主持重修福州清真寺。①福州市清真寺内《重建清真寺记》碑。但入明之后,伊儒融合趋势加强,本土穆斯林还是不可避免地走上汉化之路。
有清之时,福州伊斯兰教信仰状况继续走向衰微。据载当时“教徒之籍本县者不过20余人,忌豕肉,然多散处”。[13]关于福州穆斯林的人数,从寺中保留的清代《公置产业碑记》、《奉宪给示勒石》、《乾隆残碑》中提及诸多捐资助教的名单上看,前载之二十余名过于保守,但信教规模却与前几朝无法相较。因教徒稀少,资金有限,清真寺一度陷于困境,“椽宇以下实属不坚,亦有剥落处所,不足宏观,夙桓焦思”①②福州市清真寺内《乾隆残碑》。。此时,在教务的维持和寺产的维护方面,在福州任官的外地回族官员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福州清真寺保存的道光年间《奉宪给示勒石》碑中镌刻了为修建清真寺和维持教务各教徒捐助的情况,其中有十几位外省籍教徒,如陕西职员马甲生、贵州保文安、山东崔恒兴、云南军功刘承纶等等都热心教门。乾隆年间教徒又集体购买了东押巷店面两间,嘉庆间又置买了一座位于南门外洗马桥地方的店门。由于热心穆斯林的输金置产才使福州伊斯兰教免于停顿和中断。但整体而言,清代福州穆斯林的规模和经济状况逐渐走向没落,福州伊斯兰教公墓中残存的十多座简朴得有些简陋的清代墓葬也说明了这一情况。
文化是人类共有的精神现象,在区域与民族间的沟通和交流加剧的情况下,必然增加文化的多元特性。穆斯林东来及伊斯兰文化之输入给福州地区带来了一股清新气象。
两汉时,通过繁荣的陆上丝绸之路,中国的丝绸、漆器、铁器等传入大宛、安息等国,也从西域诸国引进了葡萄、苜蓿、芝麻、胡桃、菠菜、胡茄子等物种。但福建开发甚晚,不肖说两汉时福建还是蛮荒之地,即使是唐代,中原人文蔚起,文化昌明之时,福建仍然瘴孽流行,猛兽出没。隋唐之前,穷山恶水的福建与中原远隔万里重山,在仍然以人力肩挑背扛为主要运输手段的条件下,这些西域物种从陆路传入闽地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福建现存最早的方志《淳熙三山志》中描述唐初的福州仍是“户籍衰少……穷林巨涧,茂木深翳,少离人迹,皆虎豹猿猱之墟”。直至海上丝路兴起后,“外夷波斯、安息之货”尽入榕城,这些新奇的物种才得以在福州落地生根。如葡萄、菩提果、素馨、瑞香、阇提、胡桃、菠薐、斗雪红等多“自西域来”;“闽中近有之”;“旧记无,近州多有之”;“南海种,商人传之”;“本出羗胡,今亦有之”。[14]聪颖的福州人对于外域物产尽加吸收,不仅行贩他地,且详加培育,变成本土物产,极大地丰富了本地百姓的生产生活。
福州人自古谙习水性,善于操舟泛海,海运兴发后,更是从者如流。有一史迹:“绍兴二十年(1150)七月,福州甘棠港有舟从东南漂来,载三男子一妇人,沉檀香数千斤。其一男子,本福州人也,家于南台。向入海失舟,偶值一木浮行,得至大岛上。(岛主)与屋以居,后又妻以女。”[15]沉檀香产自东南亚苏门答腊岛、爪哇岛一带,海外贸易的繁荣,福州百姓也成为来来往往“香料之路”的一员。商贸活动的发达,带动了手工业与商业的发展,商品经济空前繁荣,福州从“昔欧粤险远之地”变为“今东南全盛之邦。”
福州八闽都会,四方辐凑,近海濒洋,优越的地理位置和自然环境为穆斯林家族的立足和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条件。穆斯林入闽定居,不仅为福州输入了新鲜血液,也将独特的宗教文化习俗带至闽都,增强了福州文化的多元性。
由于客观因素的制约,穆斯林婚配对象多为汉族女子。如萨氏家族,入闽始祖萨仲礼配王氏,子永配李氏、琅配林氏;入闽第三世的妻子则为李氏和林氏;第四世娶王氏、刘氏、宋氏、马氏、董氏;第五世配马氏、张氏;第六世娶唐氏、沈氏、马氏、傅氏;第七世为戴氏、邱氏、刘氏、顾氏;第八氏娶马氏、木氏、何氏、董氏;第九世娶张氏等,汉族女子是其家族婚配的主要群体。入闽穆斯林通过这种柔和的方式将负载的特殊文化传递和扩散到本土群体当中,并与之融合,在实现伊斯兰本土化的过程中,对闽都百姓的身体基因和文化基因均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另外,福州人重商擅贾人文性格的形成也颇受伊斯兰经济思想的影响。伊斯兰经济思想是伊斯兰文化价值体系的一个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古兰经》充分肯定了商人的社会价值,商人“是真主在大地上的可信赖的奴仆”。真主还鼓励人们出去大胆开拓财源,“谁在大地上发现许多出路和丰富的财源……真主必报酬谁”。[16]因福州长期作为福建政治经济中心,再加上长期浸润于此的程朱理学的影响,这使福州的人文性格具有追求正统教化的特征。福州人“比较平和,士习儒雅尚文,民风谨慎畏法,好修饰,重礼仪。”[17]但福州背山面海,在生业上多有从事海上经贸的活动,在人文性格上也呈现出负气争利的特性。穆斯林商人的到来,伊斯兰文化的输入更是大大加剧了闽都文化的海洋文化精神和开拓进取的气息。“闾巷少年仰机利泛溟渤,危身取给,不避刀锯之诛。”[18]“琅琦作俑,外省奸徒,反从琅琦开洋。近在门户之口,遽成异国。”[19]福州社会最终形成了“俗杂好事,多贾治身,不待危身取给”[20]的重商贾,勇冒险的传统。
闽台一水之隔,自古以来,福建便与台湾紧密相连。近代以来,外国殖民者接踵而至,宝岛台湾也被迫割让。在保卫台湾,捍卫领土的过程中,福州穆斯林后裔作出了重要贡献。
福州雁门萨氏十五世萨承钰在光绪十五年(1889)赴南北洋各口岸勘察军事防备,从台湾开始,历经广东、福建、浙江、江苏、山东、奉天、直隶,对沿岸所有炮台进行丈量测绘,次年完成《上张宫保南北洋各炮台情形书》,这是近代我国第一份海岸炮台的调研报告,意义十分深远。
萨承钰详细考察了台湾口岸各炮台情况:“十一月二十日易轮到台湾基隆。查基隆又名鸡笼,在淡水县东六十里外。前于该处大胜元地方建一暗炮台,现仅留基址。因于洋楼东及社藔山,各筑炮台,地势天然为台之门户。十二月初一日进沪尾,地隶淡水县,该处炮台东南依山,西北濒海,可平击亦可下功,台北资捍卫焉。嗣由北而南抵澎湖界,按其地势孤悬大海中,若西屿、若大城北、若金龟头,均属险要,现已筑成露天。各炮台布置周匝。十三到安平,查三鲲身炮台,系沈文肃公于同治十三年仿照洋式建造,台之前后左右均可轰击。十八日到打鼓港,即旗后口,在凤山县西南十五里,系为通商口岸,现南岸北岸均建一炮台,足以互相应援。二十四日陟打鼓山,其悬崖中有明炮台,台身用塞门德土筑成,尚稳固。此台湾口岸各炮台之形势也”。[21]萨承钰将大陆沿海及台湾各海岸炮台勘测结果绘制成图,以书面形式将台湾与大陆统一画入图中,再次无可辩驳地表明台湾自古以来为中国版图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同时,萨承钰对炮台的勘查,亦是代表清政府对主权领土的检视,是中国政府捍卫领土主权的行动说明。
伊斯兰文化是波斯-阿拉伯民族的集体智慧结晶,体现和反映的是这个群体的意识状况和行为模式,拥有自身特定的文化内涵。伊斯兰文化兴发之机和产生之地与闽都地域千差万别,这两种不同体系的文化在接触之时也不可避免地产生过矛盾碰撞和排斥对抗的现象。但人是社会活动的主体,文化是人类历史活动的产物,无论地域差别多大,人的思维特征是存在某些共通性的,创造出的人类文化也就有着某些相似的构成要素,只是它们隐藏在各种文化现象的背后,处于文化的深层结构之中,不易察觉。当异域文化接触之后,通过碰撞摩擦的方式释放各自的文化基因,相同相似的文化要素相互吸收包容,异质的文化要素必须通过再次的摩擦寻求新的调和点。
穆斯林在行商过程中,在驻留过程中,在定居生活中,将凝聚于自身的伊斯兰文化积累从波斯——阿拉伯世界带到闽都地域,在这个新的文化空间中借取有益的文化要素的同时,也在发展中积极寻求与本土文化的契合点。正是由于两者文化在海洋精神、重商思想等方面拥有着某些相似的特性,所以穆斯林商人能顺利的进驻闽都社会。并且,穆斯林商人行走世界,也负载着各地各种各样的文化信息,他们的进入不仅改变了闽地百姓对外在世界的理解认知系统,而且也建构起了本土民族与外域民族之间相互理解认知的新的社会文化系统。因此,外来穆斯林很快地获得了闽地百姓的认同,娶本土之女,长期驻留,其伊斯兰文化信息才得以在闽地数百年持续地传递、扩散和迁移继承,与闽都文化在时间和空间中不断地进行着冲撞、互动、重组、变异,从冲突走向融合,最终实现了伊斯兰教的本土化。
总体而言,多种文化的存在构成了我们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各种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与互动是社会文化发展的基本动力。把自己同外部世界封闭起来,把“本文化”与“他文化”割裂开来,任何文化都不会葆有生机和活力。伊斯兰文化与闽都文化的交往交流是一个积极向上的过程,是将文化向前推进的过程。伴随着这个过程,福州从蛮荒之地跃为东南重镇,而伊斯兰独特的文化价值也在这个过程中移殖于闽都地域,演化成为闽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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