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猴

耿全惠

上世纪四十年代初期，有一支日本鬼子部队，被黑峰寨的土匪困在附近的一座山上。由于这座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虽然黑峰寨土匪赔了好几个弟兄的命，发动过数次进攻，还是无法攻上去。

负责指挥围攻鬼子的是黑峰寨大队长马大虾。正在马大虾为攻不上去而发愁的时候，卫兵报告说一位玩猴艺人要见他。玩猴的艺人叫郭林。郭林说，他的家人被鬼子杀了，听说黑峰寨的人围住了日本鬼子，赶紧跑来助黑峰寨的人一臂之力。

郭林驯养了一百多只猴子。这些猴子被驯养得能打善斗，都会使两把锋利的刀，江湖号称“刀猴”。

当天夜里，“刀猴”在郭林的指挥下，翻山越岭，直奔山上而去。

日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山里的猴子会成为可怕的杀手。马大虾趁机带领黑峰寨的人马一拥而上，大获全胜。

黑峰寨寨主刘一刀召见了马大虾和郭林，并观看了“刀猴”的表演。刘一刀看得高兴，一时兴起，提升郭林为黑峰寨总管，官职仅在马大虾之下。

马大虾是一个心胸窄小的人，他开始担心郭林哪天会抢了自己的位置。

这天晚上，马大虾把郭林领到一个山洞前，他命令土匪点起篝火，架起烤炉。郭林还以为马大虾是想处理一些日军俘虏，谁知土匪用铁笼子抬出来的却是猴子。

郭林一看不好，正要起身，就被土匪按在地上。

那些猴子被架在大火上烤得半死后，被扔下山崖。接着，马大虾宣布，现查明郭林是日军的卧底。随后，郭林被关押在一个洞里，没有多久就死在洞里。

马大虾对刘一刀说，郭林其实是用苦肉计打入我们黑峰寨内部。刘一刀哪知真相，再说郭林已经死了，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两年之后，刘一刀也被掌握兵权的马大虾杀了，马大虾坐上了寨主的宝座。

马大虾的四十岁生日这一天，迎娶他抢来的第四个压寨夫人。

晚上，送走了各路道喜的客人，醉醺醺的马大虾摇摇晃晃走进新房。

马大虾揭开新娘的大红盖头一看，大叫一声──大红盖头下面坐着的竟然是一只猴子。

那猴子一跃而起，朝着马大虾的脸猛抓一通后，跳出窗户消失在黑暗里。

马大虾的贴身卫官郭玉闻讯带人冲进房中，见到马大虾脸上的血手印，还以为是四夫人性烈不顺从。

郭玉从床底下找到了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四夫人。四夫人说，刚才洞房里来了一只一人来高的猴子，把她捆绑起来塞进床下面。

马大虾没想到，当年被他血洗的“刀猴”竟然还有漏网之鱼，马上下令寨子上下严加戒备。

转眼就到春节。这天，马大虾叫手下绑来了几个舞女，在寨子里跳艳舞助兴。

正当艳舞跳到高潮的时候，一只穿着超短裙的猴子从后台跑出来，一上台就翘起屁股拉屎。

马大虾正要发火，猴子抓起自己的粪便投向看台，猴屎糊在马大虾脸上。待郭玉赶来时，猴子早跑了。

马大虾急火攻心，一病不起，把城里所有的郎中都请了，也治不好。

后来，马大虾请来了太原名医小河南。小河南给马大虾把过脉，说：“寨主只管放心，你患的是心病，只要你肯花钱，我保证你药到病除。”

马大虾马上让人带小河南去总管那里拿钱。

七天之后，小河南带着两辆大马车来到寨子。众人抬着两只蒙着黑布的大铁笼子，进了院子。

有人把马大虾从房间里面搀扶出来，坐在院子里的太师椅上。

小河南揭下其中—个大铁笼子上的黑布，大铁笼子里面关着的全都是猴子。

“老子最恨的就是猴子！你竟然拿着老子的钱去买猴子！”马大虾气得骂了起来。

“寨主先别着急。”小河南不紧不慢地说着，又揭下另外一个大铁笼子上的黑布。那笼子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马蜂盘。

猴子们看到马蜂，吓得在笼子里乱叫。马大虾看得哈哈大笑，再厉害的猴子见到马蜂，也会被吓破胆的。

小河南又凑到马大虾耳旁说了两句话，马大虾点头称好。小河南命人将猴子一只接着一只扔进马蜂笼子里，那些猴子被蜇得惨不忍睹。

当天晚上，马大虾又是吃肉又是喝酒，病也不治而愈。

小河南抱着马大虾赏赐给他的钱，美滋滋地坐在马车里。

突然，一只一人来高的猴子纵身跳上马车。几分钟后，猴子就抱着小河南的人头从马车上跳下来。

马大虾还没有起床，郭玉就慌慌张张地前来报告说，小河南的人头被悬挂在寨主的大门上，而放在马大虾院子里的马蜂也莫名其妙地全死了。

马大虾慌忙从床上爬起来前去察看，结果发现小河南的血脖子上面还带有几根猴毛。惊慌失措的马大虾从此就住进了后山洞，三步一岗两步一哨，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这天，马大虾正在后山洞里和三夫人吃饭，三夫人突然尖叫一声。马大虾凑上前一看，三夫人吃着的饼子里面竟然有一大撮猴毛。

马大虾大怒，把桌子敲得“咚咚”响，让人喊郭玉。

后山洞的门响了，三夫人惊得目瞪口呆。马大虾忙回头一看，顿时也吓傻了。那只一人来高，浑身伤疤的猴子站在后山洞的门前，两只手上分别掂着两把锋利的刀，刀上沾满了鲜血。“刀猴”跳到马大虾面前，用带血的刀割下了马大虾的头……

在一条小河边，“刀猴”领着一只猴子跪在坟墓前。那只猴子，正是出现在四夫人的洞房，随后又出现在舞台上投了马大虾满脸猴屎的那只。而这个坟墓里埋着当年悲愤而死的郭林和众多的“刀猴”。

“刀猴”慢慢脱下猴皮，竟然是郭林的儿子郭玉。“爹，你就安心吧，儿子已经替你和咱家的‘刀猴报仇了。”

选自《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