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当代纪录片的历史文化承载

2013-09-26 01:39李晨曦
中国传媒科技 2013年20期
关键词:纪录片历史文化

文 李晨曦

电影起源于纪录。自人类文明诞生以来,从最初的结绳记事、龟背刻文、竹筒木书,到绘画、摄影技术的发明,纪录是历世历代人们的梦想和探寻。正如安德烈•巴赞(Andre Bazin)所说,电影的诞生源于人们“降服时间的渴望”。影像的播放让人们回到了过去,留住了时间,改变了人类生命的局限与活动地域的局限,又因它的传播特性对观众产生了思想教育宣传的作用。

在中国,一部完整的中国近现代史中,真实的视听影像资料带着所记录的时代面貌成为一个国家不可或缺且公正客观又富有情感温度的历史文本。不仅如此,影像的记录更使多元共生的文化传承历久弥新,在传播过程中也成为国家形象的说明。杨力洲的《被遗忘的时光》带动了“我的父亲母亲”运动;《舌尖上的中国》《故宫》《望长城》是国家形象的传播乃至国民素质的表达;《勋业千秋》是中国历史真实公正的纪录文献。纪录片毫无置疑地承载了思想、历史文化、社会记录及大众文化传承传播的独特功能。

纪录片的历史文献价值及历史意义

格里菲斯对纪录片的定义是:“纪录片是对现实的描述,和有创意性的安排。”可见,对现实的客观记录是纪录片的功能,而真实性则是纪录片的支点。但事实上,纪录片可以记录真实,也可记录虚假。换言之,纪录片无法做到的是绝对真实,只能凭借拍摄者的良心、道德获得相对真实。文革时期《亩产十三万斤》的纪录片中,拍摄者真实地拍摄了一亩地产出十三万斤粮食的虚假故事。但摄影机不会说谎,它把解释权交给了观众,当我们今天再看这些影像时,不管创作者最初的主观拍摄动机如何,那个时代的环境气氛、拍摄人物的精神面貌、表情衣着、语言和举止,都毫无掩盖地呈现在我们眼前。可见纪录片承载了历史与文化的解释权,它是历史存在的公正证据,具有毋庸置疑的历史文献价值及历史意义。

比尔•尼克尔斯说,“纪录片是现实的严肃话语”。张同道导演的《电影眼看中国》选取了1920—1949年之间的中国纪录片,记录了当下时代的社会历史变迁、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我们看到了很多中国近现代历史的面貌:延安时期及建国初期的真实影像,当时的环境、人们的服饰、表情与举止。当然,我们可以从南京的中山陵、广州的孙中山纪念馆里看到孙中山先生的雕像容貌,我们可以从他的著作《三民主义》《建国大纲》中读出他的理念方略,但不可否认的是,当我们看到黎民伟先生的《勋业千秋》,看到孙中山在镜头面前的“呆照”,与蒋介石相对而坐的行为举止、宋庆龄在甲板上散步、略带羞涩不安的神态表情,这些黑白模糊残缺的影像,单调的不太标准的解说、甚至有些是拍摄者故意设计的、指挥被拍摄者行动的“主观镜头”,带给观众的孙中山先生的形象、毫无置疑的比冰冷的雕塑或抽象的文字更加全面、立体与真实。

诚如北京电影学院司徒兆敦教授所说:“国民革命时的生活场景以及当时民族的面貌是不可复制的,因为那是时代的面孔。只有生活在当时的人才有可能记录下自己的时代,后人设置的任何故事片都无法复制逝去的年代。”可见,纪录片是对历史的记录,对文化的传播,以及对时代的复原,它所构建的时空中可见的物理世界和隐含的拍摄事物的内在意义起到了留住时间空间的作用,具有无限的价值。

纪录片是国民素质及国民需求层次的表达

美国心理学家社会学家马斯诺在1943年发表的《人类动机的理论》(A Theory of Human Motivation Psychological Review)中将人的需求层次分为了七种:生理上的需求、安全上的需求、情感和归属的需求、尊重的需求、求知的需要及审美需要、自我实现的需求;马斯洛认为,当人的低层次需求被满足之后,会转而寻求实现更高层次的需要。不可否认,一些剧情片中虚构的故事、人物、事件,一些泛娱乐化的节目噱头,常常能满足人们对生理的需求、情感和归属的需求,人们可以在人物的情节中找到自我的心理投射,获得情感上的满足。这种以庸俗化、泛娱乐化、抓住观众猎奇心理为基本特点的大众影像满足了人们较低需求层次的需要。但纪录片更多的是填满我们的求知需要和审美需要。

因为人的生命是非常局限的,任何个体活动的地域也是有限的。人类无法同时出现在不同的时空之中。但是通过纪录片放映,观众可以被影像带去不同的时间空间。使观众“在自己经验之外间接地经验其他的现实,使得原本可能各自孤立存在的生命、活动与事件以一种神情连接起来。”观众不需要到达拍摄现场,只需坐在屏幕面前,纪录片便将真实的人物、事件、知识、不同国家的历史、文化、习俗等信息呈在观众面前,带领观众跟随这些影像走进了一个新的世界,体验新的生活与生存方式,扩充受众的视野与知识储备,使人的生命局限和活动地域的局限得以突破,使观众在观影过程中获得求知需要及审美需要的满足。

不可否认,纪录片是引导民族精英文化成为社会主流文化的有利工具。近几年来,中国的纪录片的内容呈现出一种高文化品味的态势,《舌尖上的中国》创造了0.5的收视率,甚至超过了同时段的电视剧收视率,让世界了解了独具特色的中国食文化。张经纬凭借《音乐人生》斩获了46届金马奖的最佳纪录片、最佳剪辑、最佳音效,并在院线的百场放映纪录里平均上座率九成以上,创作了票房奇迹。《音乐人生》《被遗忘的时光》《乘着光影去旅行》都刷新了纪录片的票房纪录,带动了更多观众去电影院观看纪录片。不仅如此,2011年起,定位为“文化品位,科学品质,教育品格”“记录生活记录自然、真实的体感” 的中央电视台纪录片频道创立;纪录片频道2011年的平均收视率为0.06%,2013年的收视份额比2011年增长了40%,受众人群以“高学历、高阶职、高收入”的中高端观众为主,其中具有大学以上学历的比例居央视所有频道第1位。上海电视台纪实频道总监应启明也指出了纪实频道的受众群体的三大特点:66%~67%是男性观众,38~55岁的主要收视人群和文化层次与收入层次均相对较高的观众。由此可见,一个国家的纪录片拍摄水平,纪录片的普及程度,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这个国家的国民素质与对求知与审美的需求程度,也代表了国民需求层次的等级及国民素质,这是纪录片的独特价值。

纪录片的文化传播与承载性

纪录片的传播也同样也承载了对外国家形象的宣传与对内文化习俗传播的作用。《舌尖上的中国》以“告诉世界一个真实的中国”为初衷进行拍摄的;目的是“以美食作为窗口,让海内外观众领略中华饮食之美,进而感知中国的文化传统和社会变迁。”舌尖上的中国在中央电视台一套连续七天播出,收视率最高达到0.55,大大超过了同时段电视剧的收视率,拍摄者走遍了中国的大江南北,选定了60多个拍摄点,记录了辽阔中国不同民族不同地域的传统食材,展示了美食在不同历史时代的作用以及烹饪方法的变迁,也记录了制作技巧、吃食方法、以及一个个与食物有关的充满人情、人性的故事,包含厚重文化情感及历史感。

《舌尖上的中国》重燃了“民以食为天”的中国人对原始食材及文化习俗的巨大热情之外,无数观众每晚按时守在电视机前锁定节目,也带动了淘宝 同样在国际也获得了极高的关注与声誉,用这种味觉审美向世界展示了中国人的生活价值观及民风民情。旅日作家毛丹青把这个片子带到了日本神户外国语大学的课堂上,学生们“都看傻了”。其中一名女生说,她今天回家就想试着做黄馍馍,还说这个节目改变了她对中国的看法,“我现在才知道中国原来是很容易让人理解的国家。”在第65届戛纳电影节上,组委会主席南尼•莫莱蒂特意点名观看了《舌尖上的中国》 片花,表达了对中国的食文化及民族习俗的极大兴趣。可见,纪录片的传播是立体的,富有情感和温度的,记事影像可传播文化,宣传说教,更可传递时代感、价值观。这是别的片型所不具备的特殊价值。

结语

电影发明的最大价值是记录,影像的连续播放起到了留住时间的作用,保留了时代的面孔,是公正的历史文本,传承与传播了文化习俗,促进了国民素质及国民需求层次的提升,是人类记忆的延长。 纪录片大师司徒兆敦教授认为:哪怕片子色彩模糊,分辨率低,画面质量欠佳,只要内容相对真实,纪录片的教育意义及历史价值便是无价的。所以纪录片是人类的第四大遗产。而法国著名导演戈达尔对记录的价值与意义归纳的更为深刻,他说“新闻片,纪录片是最高尚的片型,因为他不追求短暂的即时性而是追求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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