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 灵
(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 产业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北京100038)
生产性服务业的空间集聚特性对全球城市崛起、城市等级体系重构和城市内部空间塑造均具有重要影响[1-3]。全球经济服务化趋势增强、生产性服务业成为国际大都市主导产业和增长动力背景下[4],中国大城市正向服务经济迈进,生产性服务业的空间集聚逐渐成为影响城市空间重构和功能提升的重要力量[5]。在“国家首都、国际城市、历史名城和宜居城市”的城市发展目标定位下,北京正向全面建成现代化国际城市、加快建设中国特色世界城市迈进,以生产性服务业为主体的战略性产业空间集聚将是增强首都对全球资源要素配置的控制力、提升北京在世界城市体系中的地位和作用的战略支撑[6]。
生产性服务业在城市、区域乃至全球尺度均呈现空间集聚特征。在中观和宏观尺度,生产性服务业空间集聚的等级体系与所在区域的城市体系结构密切相关[3,7-8];在微观尺度,生产性服务业空间集聚与扩散已成为塑造城市内部空间结构的重要力量[2,9-12]。国外大都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呈现阶段性特征:20世纪60-70年代,生产性服务业依托 CBD 呈现核心布局形态[2,12-13];70年代之后,生产性服务业在国际大都市内部产生分散化趋势,这种趋势源于美国、在加拿大和欧洲等发达国家大都市也有明显体现[9-10,14];80 年代之后,城市郊区办公中心地位巩固,形成与中心城区的功能分工[11]。我国大都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演化特征受市场与政府双重力量影响较西方城市更为明显。如北京生产者服务业在城八区集中分布、外围点状分布,整体上处于空间集聚阶段,近郊区内沿为快速增长的核心地域[15];制造业和配套生产性服务业具有空间可分性[16]。上海高等级生产者服务业基本沿地铁线分布并呈现卫星平台型集聚模式[17]。针对杭州[18]、南京[19]、西安[20]研究发现,生产性服务业呈现大区域集中、小区域分散的空间格局且存在行业异质性。综合来看,西方大都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的演化规律明显,这些特征正全部或部分在我国大城市呈现,但又颇具中国特色,如上海中心城区与CBD分离、北京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由单中心到多中心的演化特征不明显等。
国外大都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的机理研究多基于典型案例分析,发现面对面接触需求[13-14,21-22]、土地成本或租金价格[13,22-23]、信息与通讯技术发展[22,24]、集体学习与创新环境[25]、企业形象与品牌效应[2]、社会文化及行为因素[21,26-27]、政府规划与政策引导[28]等因素对大都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演化具有重要影响。我国大都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演化则充分体现了转型期市场与政府双重力量的博弈,如上海生产服务业区位模式是政府主导下的城市化、市场化同全球化相结合的产物[17,29-30];深圳 CBD 西移是区域经济重心西移和政府行为推动的结果[31];广州金融服务业空间格局变动源于体制改革和集聚效应[32];北京、西安生产者服务业区位选择是市场规律、政府规划和城市特色共同作用的结果[33-35]。综合来看,西方大都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机理研究的行为主义特色日益突出,更加注重问卷、访谈等微观层次企业行为探讨,但对影响因素及其相互作用的内在机理研究不够深入。国内相关研究多处于理论探讨或经验分析层面,综合运用企业调查与数量模型的系统研究较少。
总体来看,生产性服务业空间集聚特征明显,但城市内部空间的系统研究薄弱,空间演化规律明显、但不同行业特性的过程研究薄弱,企业行为探究加强、但企业调查与数量模型研究薄弱,信息技术影响加强、但传统区位理论和集聚测度模型亟待修正,亟待基于时间维、空间维、结构维等视角集成开展大都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演化的案例研究与理论总结。
1.空间单元划分 北京市行政区域范围包括功能区、区县和街区3个尺度的空间单元。首先,依照北京城市总体规划关于“两轴—两带—多中心”和城市次区域划分设想,将北京市划分为首都功能核心区、城市功能拓展区、城市发展新区、生态涵养发展区等4类功能区。其次,北京市基本单位普查和经济普查均以街道(地区)办事处、镇和乡为最小空间单元进行统计,数据资料准确性高、城市之间具有可比性,故选取“街区”为基本空间单元,统指街道(地区)办事处、镇和乡一级的行政地域单元。在此基础上,考虑到不同年份基本空间单元存在行政区划调整,结合现行行政区划标准对部分街区进行合并,使合并后的“街区”与历年普查资料的行政区划标准保持一致,并具有明确的地域界限以及相应的属性数据。基于上述界定,北京市4大功能区、18个区县共包括255个街区单元(见图1)。
图1 北京市空间单元划分
2.基础数据处理 基础数据来源于北京市第一次(1996年)、第二次(2001年)基本单位普查和北京市第一次(2004年)、第二次(2008年)全国经济普查的大样本企业数据。由于基本单位普查和经济普查的统计口径存在差异,采用时间序列数据分析北京市生产性服务业总体发展趋势的同时,侧重1996-2001年、2004-2008年这两个时间段的对比分析。依据《北京市生产性服务业统计分类标准》,从历次普查数据库中选取流通服务业、信息服务业、金融服务业、商务服务业、科技服务业等5大类别相关企业数据,参照街区单元划分标准,构建企业属性数据与街区空间数据具有良好匹配关系的数据库(见表1)。
表1 1996-2008年北京市生产性服务业普查数据汇总
3.空间结构模拟 空间数据插值是根据已知空间数据来预测未知空间数据值,从而了解区域内观测变量的完整空间分布[36]。采用反距离加权插值(Inverse Distance Weighted,简称IDW)模拟城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的演化过程。反距离加权插值通过对邻近区域的每个采样点值平均运算获得内插单元值,以插值点与样本点的距离为权重进行加权平均,距离插值点越近的样本点所赋予的权重越大,其基本原理如下[37]:设平面上分布一系列离散点,已知其坐标和属性值分别为Xi、Yi、Zi(i=1,2,…,n),根据周围离散点的数值,通过距离加权值求Z值,则有:
基于ArcGIS数据分析平台的空间分析工具(Spatial Analyst Tools),以街区为基本空间单元,分别对1996、2001、2004和2008年北京市生产性服务业及其内部5大类别的就业密度进行反距离加权插值分析,探讨城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的演变规律。
1.生产性服务业 1996-2008年北京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呈现由单中心到双中心的演化特征,集聚中心外围零星分布若干区域性峰值中心,围绕集聚中心和峰值中心呈现圈层递减分布特征,核心区域集聚趋势增强(附图1)。1996年生产性服务业形成单中心空间结构,集聚中心由东城区朝阳门街道和建国门街道、朝阳区朝外街道构成,就业密度分别达到40210.91、8659.39和7515.76人/km2。2001年生产性服务业仍为单中心空间结构,集聚中心由东城区建国门街道、朝阳区朝外街道构成,就业密度分别达到66543.81和31120.55人/km2。2004年生产性服务业形成双中心空间结构,集聚中心包括:西城区金融街街道、西长安街街道和月坛街道,就业密度分别达到23491.58、21941.76和9415.89人/km2;东城区建国门街道、朝阳区朝外街道和建外街道,就业密度分别达到 17776.30、17374.70和 12522.32人/km2。2008年生产性服务业仍为双中心空间结构,集聚中心包括:西城区金融街街道和月坛街道,就业密度分别达到41402.56和10178.86人/km2;朝阳区朝外街道和建外街道、东城区东四街道、建国门街道和朝阳门街道,就业密度分别达到32541.66、24926.16、25246.79、23099.79 和14613.16 人/km2。
2.流通服务业 1996-2008年北京市流通服务业单中心空间结构特征明显,集聚中心外围零星分布若干区域性峰值中心,围绕集聚中心和峰值中心呈现圈层递减分布特征,核心区域集聚趋势减弱(附图2)。流通服务业集聚中心1996年由东城区朝阳门街道和建国门街道构成,就业密度分别达到38762.94和4676.60人/km2;2001年由东城区建国门街道构成,就业密度高达54847.32人/km2;2004年由东城区建国门街道、朝阳区建外街道和朝外街道构成,就业密度分别达到12474.00、2862.27和2402.02人/km2;2008年由东城区建国门街道、朝阳区建外街道和朝外街道构成,就业密度分别达到15330.12、6176.46和2565.50 人/km2。
3.信息服务业 1996-2008年北京市信息服务业空间结构呈现由单中心到双中心、再到多中心的演变特征,集聚中心外围零星分布若干区域性峰值中心,围绕集聚中心和峰值中心呈现圈层递减分布特征,核心区域集聚趋势增强(附图3)。1996年信息服务业形成单中心空间结构,集聚中心由西城区西长安街街道、金融街街道和月坛街道构成,就业密度分别达到1558.76、1030.61和298.68人/km2。2001年信息服务业形成双中心空间结构,集聚中心包括:西城区金融街街道、月坛街道和西长安街街道,就业密度分别达到5392.74、1139.89和978.89人/km2;海淀区北下关街道、清华园街道、中关村街道和海淀街道,就业密度分别达到 2819.60、2624.35、2355.90和1630.57人/km2。2004年信息服务业形成“一主三副”多中心空间结构,主中心包括海淀区北下关街道、燕园街道、清华园街道、中关村街道、学院路街道和海淀街道,就业密度分别达到3818.84、1994.39、1930.60、1760.38、1730.06 和 1357.92人/km2;副中心包括:西城区金融街街道、西长安街街道和月坛街道,就业密度分别达到3793.73、1658.52和788.27人/km2;东城区东直门街道、朝阳区三里屯街道,就业密度分别达到3130.40和639.23人/km2;朝阳区建外街道和朝外街道,就业密度分别达到2353.02和609.39人/km2。2008年信息服务业形成“一主两副”多中心空间结构,主中心包括海淀区中关村街道、清华园街道、北下关街道、海淀街道、燕园街道和学院路街道,就业密 度 分 别 达 到 4951.31、4479.40、4444.01、3846.96、2960.61和 2788.60人/km2;副中心包括:西城区金融街街道和月坛街道,就业密度分别达到5331.04和598.76人/km2;朝阳区建外街道和朝外街道,就业密度分别达到3536.31和614.60 人/km2。
4.金融服务业 1996-2008年北京市金融服务业空间结构呈现由“两主两副”多中心到单中心、再到“一主一副”双中心的演变特征,围绕集聚中心圈层递减分布特征明显,核心区域集聚趋势增强(附图4)。1996年金融服务业形成“两主两副”多中心空间结构,主中心包括朝阳区朝外街道和建外街道,就业密度分别达到1967.48、401.77人/km2;宣武区白纸坊街道,就业密度达到1627.11人/km2。副中心包括:西城区金融街街道、月坛街道和西长安街街道,就业密度分别达到857.66、777.96和310.38人/km2;崇文区前门街道、宣武区椿树街道,就业密度分别达到360.95、357.81人/km2。2001年金融服务业形成单中心空间结构,集聚中心由西城区金融街街道和月坛街道构成,就业密度分别达到16313.99、1732.00人/km2。2004年金融服务业形成“一主一副”双中心空间结构,主中心由西城区金融街街道、月坛街道和西长安街街道、宣武区广内街道构成,就业密度分别达到 14845.45、1954.16、1072.98和4252.87人/km2;副中心由朝阳区朝外街道和东城区朝阳门街道构成,就业密度分别达到4423.52、2106.43人/km2。2008年金融服务业形成“一主一副”双中心空间结构,主中心由西城区金融街街道和月坛街道、宣武区广内街道构成,就业密度分别达到29297.98、2760.00和3248.58人/km2;副中心由东城区朝阳门街道和朝阳区朝外街道构成,就业密度分别达到8620.21、6637.41人/km2。
5.商务服务业 1996-2008年北京市商务服务业空间结构呈现由单中心到“一主一副”双中心、再到单中心的演变特征,集聚中心外围零星分布若干区域性峰值中心,围绕集聚中心和峰值中心呈现圈层递减分布特征,核心区域集聚趋势增强(附图5)。1996年商务服务业形成单中心空间结构,集聚中心由朝阳区朝外街道和建外街道、东城区朝阳门街道构成,就业密度分别达到5307.28、1374.71和 1008.71人/km2。2001年商务服务业形成“一主一副”双中心空间结构,主中心由朝阳区朝外街道和建外街道、东城区建国门街道和东直门街道构成,就业密度分别达到21790.16、9678.22、8245.11 和 8187.48 人/km2;副中心由朝阳区和平街街道和东城区和平里街道构成,就业密度分别达到14853.07和6823.72人/km2。2004年商务服务业形成“一主一副”双中心空间结构,主中心由西城区西长安街街道、金融街街道和月坛街道构成,就业密度分别达到18269.67、2975.26和2823.95人/km2;副中心由朝阳区朝外街道和建外街道、东城区朝阳门街道和建国门街道构成,就业密度分别达到7598.88、6630.17、3449.73和 2908.13人/km2。2008年商务服务业形成单中心空间结构,集聚中心由朝阳区朝外街道和建外街道构成,就业密度分别达到21630.95和10862.28人/km2。
6.科技服务业 1996-2008年北京市科技服务业空间结构呈现由“一主一副”双中心到“一主两副”多中心、到多中心、再到“一主两副”多中心的演变特征,集聚中心外围分布若干区域性峰值中心,围绕集聚中心和峰值中心呈现圈层递减分布特征,核心区域集聚趋势增强(附图6)。1996年科技服务业形成“一主一副”双中心空间结构,主中心为朝阳区和平街街道,就业密度高达5473.21人/km2;副中心由西城区德胜街道、海淀区中关村街道和北下关街道构成,就业密度分别达到 2591.39、2038.24和 861.19人/km2。2001年科技服务业形成“一主两副”多中心空间结构,主中心由海淀区北下关街道、中关村街道、德胜街道、展览路街道、甘家口街道和海淀街道构成,就业密度分别达到 6574.69、5757.35、3831.67、3444.89、2824.95和 2472.94人/km2;副中心包括:朝阳区和平街街道、东城区和平里街道,就业密度分别达到6907.18和2440.53人/km2;海淀区永定路街道,就业密度高达 5567.10人/km2。2004年科技服务业形成多中心空间结构,集聚中心包括:朝阳区和平街街道和亚运村街道、东城区和平里街道,就业密度分别达到5084.87、1076.08和1071.83人/km2;海淀区永定路街道,就业密度高达4709.19人/km2;海淀区北下关街道、甘家口街道和中关村街道、西城区德胜街道和展览路街道,就 业 密 度 分 别 达 到 3672.69、2154.48、1663.25、2566.79和2345.85人/km2;丰台区东高地街道,就业密度高达3219.77人/km2。2008年科技服务业形成“一主两副”多中心空间结构,主中心为东城区东四街道,就业密度高达14033.82人/km2;两个副中心为朝阳区和平街街道和海淀区永定路街道,就业密度分别达到6929.17和6046.74 人/km2。
从国际产业分工演化视角来看,柔性生产方式下的外部化趋势以及多种因素综合作用引致的新需求是20世纪70年代以来西方发达国家(或地区)生产性服务业快速增长的核心动力。北京市生产性服务业快速发展过程正好处于我国经济体制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的转型时期,同时也是经济全球化日益深入和信息技术迅猛发展的变革时期,生产性服务业快速发展的催化作用主要来自三个方面:从中央到地方的服务业领域体制改革为生产性服务业快速发展提供了制度保障[38-39];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国际产业转移趋势为生产性服务业快速发展提供了外部动力[40-41];信息化背景下首都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为生产性服务业快速发展提供了内在动力[42-43]。城市生产性服务业快速发展必然带来强大的空间需求,直接影响生产性服务业企业区位选择,进而影响城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的生成及演变。
1.企业问卷调查及数据处理 市场机制作用下企业区位选择的影响因素多难以量化甚至无法量化,企业问卷调查方法普遍应用于生产性服务业的区位因素分析[44-45]。结合西方已有研究经验以及案例区实施可行性,课题组分别于2009年7月和2010年6月针对北京城市办公活动区位选择的影响因素进行了大规模的问卷调查。两次问卷调查分别发放问卷3000、2500份,相应回收2490、2017份,回收率分别达到83.00%、80.68%;剔除无效问卷,有效问卷达到3865份,所占比重达到70.27%。企业问卷涵盖服务业所有行业类型,包括5个方面共23项问题,具体涉及公司基本情况调查、公司现状位置满意度调查、公司所在位置便利度调查、公司空间区位联系强度调查、公司区位选择影响因素等。从有效问卷中筛选出生产性服务业企业问卷共2469份,所占比重达到61.88%。其中,流通服务业、信息服务业、金融服务业、商务服务业和科技服务业的有效问卷数量分别为1004份、872份、455份、81份和57份,在生产性服务业有效问卷所占比重分别为40.66%、35.32%、18.43%、3.28%和2.31%。为全面分析行业类型、企业规模和企业性质等差异性对城市生产性服务业企业区位选择的影响,对企业问卷问题选项稍作汇总,将公司规模归并为3项,分别对应小型、中型和大型公司;将公司性质归并为两项,分别对应内资公司和外资公司。
2.企业区位选择的影响因素 基于上述企业问卷资料的统计结果(表2),探讨北京市生产性服务业企业区位选择的影响因素,并同时考虑行业类型、企业规模和企业性质对城市生产性服务业企业区位选择的影响。
从行业类型来看,生产性服务业以及流通服务业、信息服务业区位选择的首要因素均为交通通达性(即“公共交通特别是轨道交通很方便”),所占比重分别为 14.38%、15.75%、13.06%;其次是面对面接触需求(即面向产出的“靠近公司主体客户群”和面向投入的“靠近公司主要业务联系伙伴”),所占比重分别为13.39%和 12.39%、13.84%和 12.93%、12.93%和12.05%。金融服务业为面对面接触需求、交通通达性,“靠近公司主体客户群”和“靠近公司主要业务联系伙伴”所占比重分别达到14.82%和13.24%,“公共交通特别是轨道交通很方便”所占比重达到13.72%。商务服务业为交通通达性、配套设施与创新环境,“公共交通特别是轨道交通很方便”所占比重高达16.61%,“周边环境条件好”所占比重达到14.84%。科技服务业为配套设施与创新环境、企业发展空间,“周边环境条件好”、“有足够的空间便于公司扩大规模”所占比重均为14.53%。
从企业规模来看,对生产性服务业区位选择的影响程度不明显,对流通服务业主要体现为大型企业更为关注企业发展空间(即“有足够的空间便于公司扩大规模”所占比重达到10.02%)。对信息服务业主要体现为小型企业更为关注面向产出的面对面接触需求(即“靠近公司主体客户群”所占比重高达13.92%)、中型和大型企业更为关注配套设施与创新环境(“周边环境条件好”所占比重分别达到12.57%、13.60%)。对金融服务业主要体现为中型企业对企业形象与品牌效应关注程度较高(即“靠近市中心区”所占比重达到15.04%),大型企业对企业发展空间的关注程度较高(即“有足够的空间便于公司扩大规模”所占比重达到9.83%)。对商务服务业主要体现为大型和小型企业对企业形象与品牌效应关注程度较高(即“靠近市中心区”和“写字楼所代表的等级、声誉和地位”所占比重分别达到21.74%和17.39%、11.40%和12.72%)、中型企业更为关注企业发展空间(即“有足够的空间便于公司扩大规模”所占比重高达25.00%)。对科技服务业主要体现为中型企业更为关注交通通达性(即“公共交通特别是轨道交通很方便”所占比重达到18.75%),大型企业更为关注面向投入的面对面接触需求(即“靠近公司主要业务联系伙伴”所占比重达到11.63%)。
从企业性质来看,对生产性服务业及流通服务业、金融服务业、科技服务业区位选择的影响主要体现为外资企业更为关注企业形象与品牌效应(即“靠近市中心区”所占比重分别达到12.53%、12.86%、14.11%、17.05%)。对信息服务业主要体现为内资企业对企业发展空间较为关注(即“有足够的空间便于公司扩大规模”所占比重达到10.71%)、外资企业更为关注面对面接触需求(即“靠近公司主要业务联系伙伴”和“靠近公司主体客户群”所占比重分别达到12.49%和12.39%)。对商务服务业主要体现为内资企业更为关注配套设施与创新环境(即“周边环境条件好”所占比重达到16.96%),外资企业更为关注交通通达性(“公共交通特别是轨道交通很方便”所占比重高达16.61%)。
表2 北京市生产性服务业企业区位选择影响因素的统计结果(单位:%)
作为国家首都、全国政治和文化中心以及世界著名古都,政府宏观调控对北京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生成及演化的影响程度尤为突出。基于文献检索与分析以及北京市相关规划实践的实地调研发现,政府从宏观层次对城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集聚进行引导和调控,不仅对城市生产性服务业快速发展及其企业区位选择产生重要影响,也直接影响城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格局及过程。政府宏观调控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一是城市土地使用制度改革促使市场机制在城市生产性服务业企业用地配置中发挥主导作用;二是城市发展方针政策调整引发的服务业快速发展促使城市产业布局和土地利用格局发生根本性改变[46,47],进而对城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产生影响;三是政府对北京CBD、金融街、中关村科技园区、物流园区等重点功能区的规划建设直接影响城市生产性服务业的企业区位选择;四是城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要求下的“旧城整体保护”以及中心城区所承担的重要“行政办公职能”对城市生产性服务业企业区位选择及其空间集聚具有明显的制约作用。
基于对北京市生产性服务业快速发展的动力机制、生产性服务业企业区位选择的影响因素以及生产性服务业空间集聚的宏观调控等全面剖析,提炼出北京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生成及演化的影响机理(见图2)。
图2 北京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的影响机理
首先,从中央到地方的服务业领域体制改革、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国际产业转移趋势、信息化背景下首都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是北京市生产性服务业快速发展的三大驱动力。城市生产性服务业快速发展必然带来强大的空间需求,直接影响生产性服务业企业区位选择,进而影响城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的生成及演变。
其次,生产性服务业企业区位选择行为从微观层次塑造了城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集聚与扩散模式,进而影响城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格局及过程。交通通达性、面对面接触需求、企业形象与品牌效应、配套设施与创新环境、企业发展空间、土地成本或租金价格是城市生产性服务业企业区位选择的主要因素;同时,行业类型、企业规模和企业性质的差异性对企业区位选择也存在明显影响。
最后,政府从宏观层次对城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集聚进行引导和调控,不仅对城市生产性服务业快速发展及其企业区位选择产生重要影响,也直接影响城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格局及过程。政府宏观调控主要体现在城市土地使用制度改革、城市发展方针政策调整、重点功能区规划建设、城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
演化特征方面,西方大都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的演化规律较为明显:早期集聚在中心区的CBD,形成中心—外围圈层结构;随后进入集中式扩散阶段,即高端生产性服务业呈现中心性集聚态势,低端生产性服务业呈现离心化、郊区化趋势,并在郊区重要节点重新形成集聚中心,核心—多中心结构开始出现。北京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由单中心到多中心的演化特征尚不明显,总体上呈现由单中心到双中心的演化特征,但行业异质性导致生产性服务业内部类别的单中心、双中心和多中心空间结构并存;在集聚中心外围分布若干区域性峰值中心,围绕集聚中心和峰值中心呈现圈层递减分布特征。
演化机理方面,西方主流观点认为[48]:大都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生成及演化是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自发过程,自由市场力量为根本动力;强调微观企业区位选择决定了宏观的空间结构,中心地理论、竞租理论、区域均衡理论和集聚经济理论可以从理论上解释企业的区位选择行为。北京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生成及演化是转型期市场和政府双重力量共同作用的结果,是组织与自发相互影响的过程;西方强调的企业区位因子,如交通通达性、区位知名度、地价和租金等发挥作用的同时,政府优惠政策和办事效率等西方通常忽视的因素也具有重要影响,尤其是政府规划建设一定程度上引导和调控市场行为。因此,西方企业区位选择理论在一定程度上适用,但受到政府力量的影响,在不同行业具体区位决策时必须进行适当的修正。
表3 大都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演化的中西比较
以北京为案例区进行大都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演化机理研究表明,1996-2008年北京市生产性服务业单中心、双中心和多中心空间结构并存:生产性服务业由单中心到双中心,流通服务业单中心结构,信息服务业由单中心到双中心、再到多中心,金融服务业由“两主两副”多中心到单中心、再到“一主一副”双中心,商务服务业由单中心到“一主一副”双中心、再到单中心,科技服务业由“一主一副”双中心到“一主两副”多中心、到多中心、再到“一主两副”多中心。转型期市场与政府双重力量共同影响北京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生成及演化:从中央到地方的服务业领域体制改革、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国际产业转移趋势以及信息化背景下首都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促进了生产性服务业的快速发展;交通通达性、面对面接触需求、企业形象与品牌效应、配套设施与创新环境、企业发展空间、土地成本或租金价格是生产性服务业企业区位选择的主要因素,行业类型、企业规模和企业性质的差异性对企业区位选择也存在明显影响;政府通过城市土地使用制度改革、城市发展方针政策调整、城市重点功能区规划建设、城市历史文化名城保护等对生产性服务业空间集聚进行宏观引导和调控。西方大都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生成及演化是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自发过程,北京则是转型期市场和政府双重力量共同作用下组织与自发相互影响的过程,西方企业区位选择理论在一定程度上适用,但受到政府力量的影响,在不同行业具体区位决策时必须进行适当的修正。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得到如下政策启示:一是以大城市和特大城市为重点,依托完善的硬件设施和制度环境助推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发展。通过培育服务功能强、辐射范围广的国家或区域生产性服务中心,加快构建中心城市及周边地区的服务经济网络节点,形成对城市与区域功能转型和能级提升的战略性带动效应。尤其要依托高端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发展推进中国特色世界城市建设,进而增强对全球资源要素配置的影响力和控制力、提升在世界城市体系中的地位和作用。二是以产业集聚区或重点功能区为载体推进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发展与城市功能转型的良性互动。全面考虑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区域差异性、行业异质性、空间关联性和时间波动性,加快推进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区合理布局与有序建设,充分发挥生产性服务业对城市功能转型的支撑引领作用,为大都市率先形成以服务经济为主的产业结构创造条件。尤其是城市生产性服务业与现代制造业的互动发展,既要加强产业融合以提升产业链综合功能和竞争能力,也要注重培育具有紧密上下游合作的优势产业集群。需要说明的是,转型期政府与市场共同作用下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区建设模式还有待进一步深入研究。
附图1 1996-2008年北京市生产性服务业空间结构演变特征
附图2 1996-2008年北京市流通服务业空间结构演变特征
附图3 1996-2008年北京市信息服务业空间结构演变特征
附图4 1996-2008年北京市金融服务业空间结构演变特征
附图5 1996-2008年北京市商务服务业空间结构演变特征
附图6 1996-2008年北京市科技服务业空间结构演变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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