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毕曼(Kurt R. Spillmann)
太平洋地区正呈现出紧张局势,这不仅体现在关键的中美关系上,而且也体现在中国与其东部和南中国海周边国家的关系上。正如白宫、美国外交部和五角大楼在2012年初正式宣布且具体实施的那样,美国注意力、行动和军力分配向太平洋地区的“再平衡”战略转移,及此战略背后的真实意图,都引起北京方面的关注。中国担心,美国从大西洋到太平洋的整体“战略转移”,主要意图是为了阻碍中国在太平洋地区拥有进一步的优势。因为,在一些非常保守的美国战略家眼中,太平洋地区的对抗是迫在眉睫且不可避免的。相反地,许多西方(尤其是美国)政客则担心,中国的强大增长潜力,不仅可能威胁美国在全球经济的领导地位,而且也可能在军事上影响美国长期以来的全球领导者和规则制定者地位。
奥巴马总统与习近平主席6月7~8日在加利福尼亚会晤,双方就一些次要问题当即达成了共识。而他们这次会晤的真实目的,则是对中美战略互信的重点协商。《中国日报》日后的报道称,会晤是一个“好的开始”,且扩大了两国间有关“新型大国关系的共识”。
北京方面的观点可以被读解为抱着谨慎乐观和开放的态度。这已经是一个跨越了冷战时期大国间竞争与对峙关系的新时代了。
令人惊讶的是,美国媒体对本次首脑会晤的关注却非常少,远少于对斯诺登事件或麦凯恩向白宫提出为叙利亚反对派提供重武器的相关新闻报道。这是由于两国元首这次都不希望通过媒体发出太大的声音,并从一开始就打算将这次会议视为“战略性的”会晤,无需对一些关键问题提出具体解决方案。事实上,他们是希望为未来长久的合作奠定基础。本次会晤仅达成的两点共识,一是降低氯氟烃的制造和排放,这是气候保护的一个核心议题;一是敦促朝鲜恢复核谈判,这是国际安全政策的一个核心议题。会晤的结果在美国受到各式各样的批评。但这些人却没有意识到,会晤所讨论的更多议题是不能对外公开的。
这涉及两个大国在太平洋地区如何避免不必要的、无益的竞争,如果有可能,如何在太平洋地区构建一种有益于合作的新秩序。
在美国涉足太平洋之前,长久以来,中国都是太平洋地区最主要的大国。中国在两千五百多年的历史中曾拥有无可争议的大国地位,并在邓小平提出改革开放后,凭借经济崛起又回到历史舞台上。自鸦片战争起,西方殖民国家以军事手段使中国走过了一段耻辱的历史时期。但这仅是中国大国地位的一次短暂中断,这段历史留下的是中国对西方国家意图的不信任,以及对尊重中国领土主张的强烈要求。中国长期以来将南中国海(包括南沙群岛)称为其“自古以来”的领土,并通过地图、历史文献和考古发现来证实这一说法。中国希望在国际社会上被视为一个与美国和其他国家平等的大国。
奥巴马总统希望通过当今世界两个最大经济体首脑间的对话,来实现在太平洋地区构建新型合作模型以促进经济发展的目的。仍有待观察的是,与经济、安全策略和联盟政策有关的问题,可以多大程度影响正在萌芽中的中美伙伴关系。美国在最近几年、甚至几十年中,已与中国的众多邻国达成了一系列协议。而在中国看来,美国这样做正是为了限制中国。习近平主席在演讲中提出的寻找“双赢”解决方案,可能需要更多的耐心、时间和机智。
历史上的第一个战略学家孙子,在两千多年前写了《孙子兵法》。中国国家元首倾向于采用间接战略,它在当今世界被称为“软实力”。根据孙子的基本假设,最好的战争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即通过其他非军事途径来实现自身目的。
当今世界,人类现有的破坏性武器,再次证明了孙子这句话的准确性和有效性。哲学家卡尔·雅斯贝尔斯曾说过,自第一颗原子弹在广岛爆炸后,这个世界上“就不应该再有战争了”,因为任何战争的结果,都是导致人类的自我毁灭。
对谨慎的国家领导人来说,超越旧时战争思维的新时代已经来到了。世界人口密集度越来越高,对我们这个星球的开发变得越来越激烈,单纯的生存问题变得越来越复杂。
人们只能希望和祝愿当今世界上最大的两个大国能够成功携手应对未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