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瑶族文化的守护与传承

★郑希

一、瑶族文化的特点

瑶族是永州一个古老的世居民族，境内瑶族人口达四十余万，约占全国瑶族总人口的四分之一。在南中国最大的山地——南岭腹地，南岭北麓，潇水源头，湘、粤、桂三省(区)边界，有瑶族人口聚居最集中、地域最广大的中国瑶族第一县——江华瑶族自治县，有千百年遗留下来的原始自然风光和瑶族风情，被誉为“神州瑶都”。瑶族是一个历史悠久、勤劳智慧的民族，瑶族千百年来在此生息繁衍，创造了灿烂独特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成为华夏传统优秀文化中的一枝奇葩。

(一)非物质文化遗产“长鼓舞”

瑶族长鼓舞是瑶族人民创造的一种古老的舞蹈艺术，蜚声中外，名垂千古。瑶族的长鼓如同苗族芦笙一样，是该民族突出代表和典型标志，瑶族人民用击鼓来抒发内心的情感，一招一式都体现着瑶族人民那深沉朴实的气质及坦荡翛然的胸襟，使你从舞蹈中仿佛触摸到一个民族内心的律动。同时，瑶族的另一种说法就是长鼓民族，瑶族文化就是“长鼓文化”。

在日常生活中，长鼓是瑶族民俗祭祀活动中的重要道具，是瑶族图腾崇拜、祖先信仰的象征，长鼓是瑶家的圣物，长鼓飞舞振奋瑶人的精神，点燃瑶山的希望。长鼓舞动作刚柔相济、步伐灵巧，腿步姿态多为屈蹲，膝部有规律的上下颤动，长鼓舞按固定的鼓点节奏且击且舞，用鼓形成各种不同的造型，以“蹲腾立跳”和“闪转旋跃”为舞步主要特征，体现了一种勃勃向上的阳刚之美，每个舞姿都保持“曲体拧身”的特点，给人一种质朴柔和之美。在千里瑶山，每逢节日、喜庆之时，置身青山绿水之间，舞者身穿民族盛装，在优美铿锵的鼓乐伴奏和婉转悠扬的歌调伴唱下，绕圆而舞，或闪转旋跃，或蹲腾立跳，或屈腿弓腰，充分展现了瑶族长鼓舞独特的魅力和风格。

(二)最具特色的瑶族服饰文化

瑶族服饰极具民族特色，勤劳的瑶民他们心灵手巧，纺纱织布，擅长刺绣，或绣或挑，编织各种花边图案作装饰，自织自染，五彩斑斓的民族盛装上配以琳琅满目的首饰，十分耀眼，精美绝伦，还有做工精细的挑花、图案绚丽多彩的各种佩带、手帕、头巾及八宝被等。平时瑶族妇女喜戴头巾，用黑蓝颜色纱线混织而成，多数织成田字方格头巾，在布衣上的领边或她们的衣裤边镶上彩色花边，鲜艳夺目，十分好看。男子以青色、蓝色布做头巾，两头绣有花纹，穿黑色和深蓝色的布扣对襟长袖衣，领边袖口常以各种花边图案作装饰，外衣套上无领无袖的布褂。

(三)奇特的民俗文化

瑶族民俗中最奇特的是婚恋习俗。如年青男女相亲时的对歌别具一格，往往有近在咫尺的男女对唱，有各具一方的隔山对唱，还有最具民族特色的“坐歌堂”，通过对歌确定恋爱关系后，男方父母托媒说亲，生合八字，正式订婚，婚前哭嫁，情真意切，“哭”时由待嫁的女孩子左手拿“哭帕”遮在脸上“唱哭”，先哭母亲、父亲再哭爷爷奶奶，后哭姐妹，哭谢父母的养育之恩，姐妹的相好之情，是一种神圣不可缺的庄严仪式。还有上门招郎，男嫁女方，男到女方家落户，第一个小孩跟女方家族姓;或是“两边走”、两不避宗的形式，哪里好捞吃，哪里安家落户，等等，民俗文化神秘多姿，令人沉醉和遐想。

(四)曲调优美的“瑶歌”

瑶山是歌的海洋，瑶族人能歌善舞，瑶歌品类繁多，风韵独特的江华尖山瑶蝴蝶歌，由濠江、上梅口两村的民间老艺人共同组成，被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八音”合奏等;最欢快的是《敬酒歌》，瑶寨里来了客人，瑶民用自已酿造的美酒欢迎远方的客人的歌曲;最为隆重的唱歌是盘王节上纪念盘王唱的《盘王大歌》;还有表现瑶民苦难生活的歌，“瑶人苦人瑶人穷，瑶人三餐苦菜公，葛麻藤子当腰带，芭蕉叶子当斗蓬”，还有那醉人的“坐歌堂”等。瑶歌是瑶族大众的歌，个个能唱，人人是歌手，歌者身在其中，忘了时间的推移，听者如痴如醉，忘了太阳、月亮的升落，歌者、听者达到忘我的境界，可见瑶歌强大的艺术感染力。

(五)古朴雅致的民居

最具民族特色建筑是吊脚楼，房屋设计分上下两层，下层留空做牛、猪等牲畜棚及储存各种农具和杂物，楼上为客堂与卧室和走廊，主人可以在走廊里做活儿和休息，走廊的柱子不落地，目的是让人、畜在下面通行，走廊里的重量完全靠挑出的木梁承受，这种建筑形式不仅给人一种美观别致、凌空欲飞的感觉，人住起来感到舒适、干爽透气，通风光亮，心地善良、勤劳智慧的瑶民在这里生活繁衍，体现了可持续发展的生态美。还有瑶族古村江华县宝镜村，整个古村为砖木结构，以青石、青砖、青瓦组成，院内屋舍整齐，重楼叠室，雕梁画栋，设计奇特，极具风水，是湖南古村瑶族建筑的一绝。

(六)宝贵的瑶医药遗产

瑶族先民在山高水险、沟壑纵横、蛇兽伤害的恶劣自然环境和封建山主剥削，兵匪骚扰、劳役税赋繁重的重重压力下，生生不息，奋力抗争，为治蛇伤兽咬、为强身健体、为本民族子孙繁衍和民族振兴，创造了瑶医药，并在实践中世代传承，形成了民族特色的瑶医药体系。尤其是瑶医药中特有的火攻疗法、药物拔刺、拔毒、拔脓疗法等，治疗疑难杂症效果显著。大山中的动、植、矿物药用部分，为瑶民提供了俯拾即是的药材，且用十分简便的方法制成医疗需要的汤剂、丸剂、散剂和药浴等。在瑶医药与中医药、西医药相结合治疗蛇虫咬伤、跌打损伤及脊柱疾病，展示了瑶医药的研发前景。

瑶族语言多样，世代相传;还有瑶族的百科全书“盘王大歌”;祭祀盘王的各种古老仪式;妙趣横生的“婚礼”;令人惊叹的“上刀山”;还有源远流长的美食文化，那色香味俱全的荷叶粉蒸肉，香醇可口的瓜箪酒，清嫩可口的江华豆腐丸等十分诱人，数不胜数。

二、瑶族文化传承面临的困境

(一)瑶族文化尚处在“养在深闺人未识”状态

瑶族文化历史文化、文学艺术，底蕴非常丰厚。尽管瑶族风景很美，如诗如画，瑶族风情很醉，瑶族诸多习俗引人入胜，甚至让男生们耳闻后无限向往着，但是还是处于“在深闺人未识”状态，瑶族文化在整个社会的影响力和名气还没有达到理想的状态。无论是自然资源，还是人文环境、社会环境，瑶族文化都是非常优秀，非常突出的，但可惜瑶族同胞不善于自我宣传，就民族节日而言，傣族的泼水节、彝族的火把节闻名遐迩，而瑶族的盘王节却鲜为人知。

(二)瑶族文化遗产赖以生存的环境受到破坏

改革开放以来，瑶族地区经济有了较快的发展，但瑶族地区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却受到了人为的损坏和流失。交通改善了，非物质文化遗产消失了，有的瑶族群众对瑶族服饰、器具的保护意识不够，轻易将服装出售给他人或任其破旧老化丢失，目前很难在民间找到原味的瑶族服装和饰品。再就是盲目开发和利用造成的损失。例如极具魅力的江华的天下瑶族第一殿、瑶族织锦、瑶歌、瑶舞、瓜箪酒、瑶家十八酿、吊脚楼民俗长廊、神州第一瑶城等旅游区，吸引了大批国内外游客，由于急于脱贫致富，缺乏规划和论证，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盲目开发和轻率遗弃，导致了大量有价值的民族文化资源造成了不应有的损失。

(三)传承人寥寥无几且年岁已高

文化，特别是最具有代表性、独特性的民族民间文化是这一民族立于世界之林的根本。但由于封闭性、保守性、单一性往往最易失传，成为绝唱、绝响，如江华县的瑶歌、瑶舞、瑶医、瑶族民间绝技等寥寥无几，总体上呈现出青黄不接的态势，有的年岁已高、有的已“入棺入土”，瑶文化的传承者年龄老化。当前民间会说瑶话的人不少，但真正会唱原汁原味的瑶歌、会跳正宗瑶舞的人却不多，特别是年轻人更是少中又少。有一定知名度的瑶文化艺人平均年龄已近60岁，他们大部分是代代相传，纯属爱好，有的濒临失传，如关刀舞在江华只有几个60多岁的老艺人会跳，亟待传承下去。

(四)人们的价值观和审美情趣在发生变化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交通条件不断改善，那些耕田种地、植树造林瑶族同胞的习惯、习俗、心理发生变化，自卑、封闭、保守等心理也开始露出苗头，认为瑶话土、瑶服土、瑶歌土、瑶舞土、瑶屋土，继而少讲瑶话、少穿瑶服、少唱瑶歌、少跳瑶舞、少建瑶屋。这种现象在瑶族后代中的80后、90后年轻人中更甚。还有一些人看不起瑶族同胞，认为瑶人缺少见识、目光短浅，生活环境、条件、水平较差，部分瑶族群众也心存自卑，为了急于摆脱祖辈的生活方式和居住的生活环境，拉近与时代的距离，对于有明显瑶族特征的民居、歌舞及服饰、生活习俗不愿意坚守和传承下去，就这样一些瑶族的生活习俗、民族传统、文化倾向等慢慢被淡化、被散失。如瑶家吊脚楼是最具瑶族特色的标志之一，一排排吊脚楼或依山而建，或临河而居，镶嵌在青山绿水之中，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经济的发展，青砖红瓦房渐渐取代了古式的木板房，具有明显瑶族特征、风格各异的瑶族民居越来越少。

(五)传承与保护民族文化“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是瑶文化的传承与保护资金匮乏，民族乐器、服装等的制作和购买，组织一定规模的活动需要大量的活动经费。村级无活动资金，乡级财政紧张，传承与保护民族文化，在一定程度上“心有余而力不足”，导致望“瑶”兴叹。二是没有相关法律、法规作保护。保护与传承瑶文化呼声很高，但是政府却没有出台相应的法律、法规，到目前为止，永州瑶族地区只有江永县人大审议通过了县政府《江永女书抢救、保护规划〈2004—2020〉的议案》，将江永女书的抢救保护纳入了规范有序的轨道。

三、守护与传承瑶文化的对策

(一)构建“南岭走廊”，建设瑶族大文化

根据费孝通先生提出的“南岭瑶族经济开发区”的构想，费孝通先生考察几个县的经济状况之后，高瞻远瞩地提出，湖南、广东和广西瑶族经济开发区应该建立一个“南岭瑶族经济开发区”，构建“南岭走廊”。

当今，文化与经济密不可分，已经没有离开文化的经济，也没有离开经济的文化。现代社会中，生产需要文化创新，市场依赖文化启动，消费依托文化引导，文化是市场经济发展中潜在的、深层的推动力。建设中国瑶族社会文化长廊，就是以大文化为切入点，以文化创新为手段，打造文化产业发展新引擎，使昔日的瑶文化变为现时的经济而发展文化产业，按照“特色立县、文化强县、旅游富民”思路，围绕“世界瑶都”的目标定位，走民族特色之路，建美丽和谐家园，构建和拓展县域经济的广阔空间，促进县域经济的持续增长和社会、经济、文化全面协调发展，这将是江华弘扬瑶文化继而持续发展民族经济的战略壮举。

(二)科学合理布局，发展具有瑶族特色的原生态旅游

要牢固树立“生态是资源、生态是生产力”观念，江华县生态环境良好，森林覆盖率高，山青水秀，优势独特，把瑶族文学、风格建筑和瑶族的山水画融合在一起，打造瑶都原生态山水名县，充满幽情与壮彩的诗情画意，发展极致到“诗境”，即德国诗人荷尔德林所描写的诗句“……人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达到真正意义上的“诗意栖居”。要加强民族文化设施建设，把县城一些主要街道改造成具有瑶族民族特色的风貌，建设好各自相应的基础配套设施，以“中国瑶族博物馆”和“瑶族革命历史馆”为中心，配以五星级宾馆、瑶族风情街、文化休闲园、文化产业园等多功能设施，着力打造生态休闲的宜居县城。

在农区发展原生态的瑶族歌舞、织布手艺等大有潜力，生活在农区的主要是平地瑶，唱歌是他们的家常便饭，男女老少都是唱歌能手。不论是在生产劳动，还是在民俗生活中的恋爱、婚姻、走村串寨、探亲访友等方面，到处都有瑶歌。在林区生活的主要有高山瑶、过山瑶，在这里主要以发展生态旅游、狩猎、民间纺织、茶叶特产等，打造本土原生态的旅游项目。

要学习借鉴云南丽江的经验，白天看景，晚上看戏，且好戏连台，丽江过去很多貌不惊人的东西，通过文化产业化，形成了极富魅力的文化精品。要以保持瑶族风格为亮点，建立一个瑶族文化广场，打造瑶族特色村庄，建立一个个瑶族文化生态村、瑶族药膳药浴村、民族文化表演村、瑶族文化遗产传承园，使人们一进入瑶山就看到一道道独特而亮丽的风景，也使我们看到一个千年之远的真实、生动和清新的诗意瑶山，真正感觉到进入了瑶都。

(三)加强宣传工作，强力推介瑶族文化

进一步解放思想，转变观念，树立全社会关注瑶族文化观念，多方参与发展文化产业。要解放思想，要利用资源、依托资源，寻找项目和投资，从思想上、行动上、组织上、政策上、措施上全方位加文化产业发展，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只有思想的大解放，才能带来经济的大发展，社会的大进步。要坚决打破一切保守的思想、僵化的观念、惰性的意识和安逸的心理，清醒认识和深刻理解瑶族文化产业工作的重要意义。

“盘王节”已于2006年5月被确定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要把以一年一度的盘王节为平台，举办瑶族文化艺术节，对其进行挖掘、整理、创新和提高，举办中国瑶族文化论坛、中国瑶族民歌和服饰大赛、中国瑶族“叶蔚林文化大奖赛”、湘粤桂瑶族民族特产博览会、文化大奖赛，打造一台原生态的民间大型歌舞，突出“绿色、生态、人文”理念，让更多的人在享受瑶族文化的视觉盛宴的同时了解瑶山，认识瑶山，推介瑶族文化，将神秘、多彩、独特的瑶族民俗风情画卷展示给世界，用独特的民族文化营造美丽的精神世界，构筑时代的人文审美意识;湘粤桂瑶族民族特产博览会要办成一个凸显优势，提升形象、推动崛起的经济盛会。县、乡、村三级文化管理部门要积极引导加强服务举办好民俗节目活动。通过文化搭台，进一步挖掘、弘扬、发展民族历史文化，打造瑶族文化品牌，向世界全面展示瑶族风情魅力，把瑶族文化与开放的瑶山推向世界。

(四)弘扬瑶族文化，着力文化价值的重构

瑶族文化是瑶族、也是中华民族的一份宝贵的文化遗产，传统悠久、积淀深厚，继承、保护和弘扬这份历史遗产，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瑶族文化的重构有利于培育瑶族人民的民族精神，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拉动当地社会经济的发展。

以生态文明为特征的瑶族文化，应该成为现代瑶山的一种主流文化，在现代化的文明都市场景中会更显现出独特的韵味与活力。在工业化、城市化催生下，物质财富越做越大，精神财富却没有同步，甚至出现反比例增长的今天，幸福越来越成为一种稀缺资源。瑶族歌舞热情奔放、情感朴实浪漫、生活自然生态，瑶族同胞的精神状态是知命乐天，达观从容，自由悠然，即便面朝黄土背朝天，依然默默地辛勤耕耘，即便疲惫不堪，依然瑶歌嘹亮，即便不是上天多眷顾，依然长鼓飞舞。瑶族这种朴素的人文状态是都市人久违了的精神家园，也是中国改革开放进程中严重丧失了的民族文化归宿感，这样一个洋溢着浓浓的民族风格，散发出质朴自然、快乐生动民间气息，其实是透出最朴实的人生哲学和生活智慧。瑶族文化倡导幸福的增长必须与财富的增长同步，幸福第一，财富第二，在物欲横流的当今，风采不绝、原生态的瑶族文化，再次唤醒我们久已被遗忘封存的、有些麻木的心灵。

领略历史沧桑和优秀的民族文化，割不断的血脉亲情，追寻高远的精神家园，是民族文化凝聚力和提升力的标志，也是维护中华民族的根基。弘扬和传承瑶族文化，守望我们的精神家园，让瑶族文化发展雄居更高领地，这对未来瑶族地区社会、经济发展有着深远而又深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