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形语料库与无形语料库及相互转化理论

王春中

（泰州学院 江苏·泰州 225300）

一、引言

尽管语料库语言学已经有了40余年的发展历程，但对于什么是语料库，说法不尽相同。人们普遍认为，预料库是一个在真实情况下使用的大量语言信息的汇编。它既可以以文本形式存在，也可以是以不同形式的电子文件形式存在。伴随着语料库语言学的不断发展，它对语言教学和语言学习的作用越来越突出，因为语料库提供了丰富、真实、容量大和鲜活的语言材料。

二、有形语料库与无形语料库的定义

有形语料库（tangible corpus）是可以被人直接感知到的、以文本、多种电子形式或口头语形式存在的真实语言信息的汇编。有形语料库是一种公共语料库，具有共有性、公开性、相同性和可直接感知性。与传统的语料库定义不同，本文把人们语言交际中的口头语，归入有形语料库，原因有四个：首先口头语可以直接被人感受到；其次，口头语可以用文本的形式记载下来，变成文本或电子形式；第三，口头语在儿童语言的发展中起着重要的作用；最后，口头语是语言交际的主要方式。

无形语料库（intangible corpus）是在语言的反复实践基础上，牢固积淀在个体大脑中的，包含各种主题的真实语言信息的汇编。它是一种私人语料库，具有个体性、隐私性、差异性和非直接感受性。它虽然不可以被语言学习个体直接感知到或触摸到，但却真实存在，并且实实在在地对语言运用发生很大影响。

三、有形语料库的特点

基于不同的研究目标，我们可以把有形语料库划分成多种类型，如通用语料库、共时语料库、口语语料库、学习者语料库等等。这些语料库通常有如下共同特点：（1）共有性：满足一定的条件后，大多数有形语料库可以让所有人进入和使用。（2）公开性：大多数有形语料库向所有人以同等条件开放。（3）形式相同性：由于有形语料库是以文本形式、不同电子文件形式或口头语形式存在的，所以它对所有使用人来说是相同的，没有差异性。（4）可直接感知性：有形预料库的一个显著特征是可以被使用者直接感知到，有的甚至可以直接触摸到。

四、无形语料库的特点

与有形语料库截然不同，无形语料库具有下面的特点：（1）个体性：无形语料库仅仅存在于个体的大脑之中，它首先具有个体性。(2)隐私性：个体的无形语料库不能被其他人感知和使用，所以它具有隐私性。(3)差异性：不同的个体，头脑中所储存的无形语料库会有差异。个体的工作和生活越是不同，这种差异性就越大。(4)非直接感受性：由于无形语料库仅仅存在于人的大脑之中，大脑是它的唯一载体，所以它不可以被直接感受到或直接触摸到，仅仅在语言的运用中，才可以间接地被人认识。

有形语料库的存在是成功进行语言运用的重要前提。没有无形语料库来提取和检索语言，语言运用就没法进行。为了对无形语料库进一步加以分析，需要从一语学习者和二语学习者这两个角度对无形语料库的特点进行更细致的探讨。

1.一语学习者无形语料库的特点

一语学习者在语言实践中建立的无形语料库，除了有上面的特征外还有如下特征：

（1）相对完善性。一语学习者在语言的长期使用中，会随着自身的成长逐步建立非常完善的无形语料库。说它完善，指的是该语料库的语言材料广度涉及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和角度。第一语言学习者之所以能够熟练的使用第一语言，本质上是因为在语言的实践上建有了一个相对完善的无形语料库。

（2）稳定性。一语学习者建立的无形语料库非常牢固，因为它一经建立就在频繁的应用中日益趋于稳定。即使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稳定性也不会改变。一语使用者就是到了很大的年龄，语言运用的能力也不会有太大的退化。

（3）一定程度的有限性。一语学习者并非所有话题都可以侃侃而谈。如果个体无形语料库中没有储存相关主题的语言信息，一语言学习者对这个主题或许仅能保持沉默。看下面两个案例：

案例1.让语言学家（一语学习者）谈论物理学上的热力学定律。

案例2.让物理学家（一语学习者）谈论乔姆斯基的转换生成语法。

很明显，这两个案例的语言使用者都很难就这两个主题畅所欲言。因此，笔者的结论是：一语学习者并非什么主题都可以流利表达，这种有限性会因为个体职业和生活经历的不同而出现显著差异。但对一语学习者建立的无形语料库的有限性不可以夸大，因为一语学习者的无形语料库具有相对完善性，实践中完全可以满足不同职业个体的需要。

2.二语学习者无形语料库的特点

在个体性、隐私性和差异性的基础上，二语学习者建立的无形语料库还有如下的特点：

（1）总体不完善性。二语学习者，由于没有建立较为完备的无形语料库，二语学习者总体而言不能满足生活和工作中对目标语言使用的需要。当然，不能否认有一些二语学习者语言学习非常成功，建立的无形语料库非常完善。但这些仅是个案，不具有普遍性。继续看下面两个案例：

案例3：让二语学习者谈论他的一个朋友。

案例4：让二语学习者谈论丰盛晚餐的各种菜肴。

我们可以断定，对于案例3，大部分二语学习者应该都可以较为流利的说上几句。而对于案例4，可以预见绝大部分二语学习者都很难准确地说上几句。出现这样差异的原因很简单，二语学习者相关信息很少。因此，二语学习者建立的无形语料库首先又具有总体残缺性、不能完全满足个体需要的特征。

（2）不稳定性。随着二语学习者不断进行语言实践，他的无形语料库的广度和准确度都会不断提高，二语学习者对这种语言的把握也在不断进步。但如果一两周甚至更长的时间没有接触或使用这种语言，无形语料库的容量可能就会迅速下降，语言的使用就可能变得没有以前那么自如。因此，不稳定性是二语学习者建立的无形语料库的又一个特征。

五、建立无形语料库的途径

为了分析的方便，我们同样从一语学习者和二语学习者这两个角度加以分析。

1.一语学习者建立无形语料库的途径

一语学习者主要通过以下几个途径：首先，在日常生活中，一语学习者不仅每天聆听其他人使用该语言，也在人与人的交际中大量使用这种语言。可以说，一语学习者即是口头语的接收者（receiver），又是口头语的使用者（producer）。 在这种语言实践中，一语学习者的无形语料库不断完善。因此，口头语的使用是一语学习者建立无形语料库的第一个途径。其次，书面语是一语学习者建立无形语料库的第二种途径。随着年龄的增长，一语学习者在口头语之外还通过阅读和写作方式大量接触目标语言的书面语。依赖于书面语的阅读或写作过程，让一语学习者的无形语料库进一步完善，最终使无形语料库趋于稳定。

对于一语学习者来说，这两种途径的重要性是不同的。从儿童语言发展的过程来看，口头语先于书面语。因为在儿童学习书面语之前，已经基本掌握口头语了。所以对第一语言学习者来说，口头语应该是建立无形语料库的主要途径。

2.二语学习者建立无形语料库的途径

对于二语学习者而言，建立途径是有差异的。虽然二语学习者也有口头语和书面语两种方式来建立无形语料库，但由于二语学习者普遍缺少听和说的语境，阅读和写作的机会相对更多。因此，书面语超过口头语成为二语学习者建立无形语料库的主要途径。这一点与一语学习者正好相反。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大多数二语学习者都不善于口头交际，而更擅长于书面阅读和写作。

六、有形和无形语料库的相互转换理论

在语言的大量实践中，有形语料库不断在大脑中沉淀下来，量变引起质变，最终转化成了无形语料库。其次，完善的无形语料库如果提取出来并且用文本或电子形式记载下来，就会转化成有形语料库。它可以成为语言学习者学习的语言材料，从而开始转化的一个新的循环。这种转化能够周而复始，不断进行。有形语料库和无形语料库相互转换的理论，对二语学习和研究具有重要意义，它有助于指明二语学习和研究的方向。

七、二语学习成功的条件和途径

首先建立完善的有形语料库。（1）要有较好的语境度。有形语料库应该形象、生动、有意义并且与学习者关联度较高，主要形式应该是段落或者文章，因为段落或文章有较高的语境度，记忆效果是与材料的语境度成正比的。（2）要有很好的广度。有形语料库应根据学习者的需要，尽可能多的涉及各种语域。有形语料库必须尽可能体现生活的多层次和多角度，这样才能满足个体学习者工作、生活的需要。（3）有形语料库的建立必须遵循一定的系统性。记忆研究表明，记忆效果与材料的系统性也是正相关的关系。因此建立有形语料库时要有严格的系统性和层次性。（4）有形语料库必须是开放的,而不是封闭的。因为语言的广度是惊人的，而且每天语言都在不断的变化之中，因此开放性是建立有形语料库的基本要求之一。（5）最后，二语学习者最好同时拥有电子版和纸质版的有形语料库。拥有电子版，表明二语学习者可以自行完善和丰富有形语料库，而拥有纸质版，有助于二语学习者理解和识记语料库的具体内容。

建立了较为完备的有形语料库，仅是有了转化成无形语料库的前提，但这种转换是有条件的，不会自动转换。要成功实现转变，还需要经过以下几个常见途径：（1）深刻理解有形语料库。理解是一种积极的智力活动过程，它把新知识融入到已有的知识中，从而建立起一个有序的知识系统。（2）重复。要达到语言运用的不假思索和脱口而出，有形语料库必须要经过二语学习者的多次重复。重复越多，记忆痕迹越牢固，建立起的无形语料库也越稳定。（3）语言输出和错误纠正。有了大量的语言输入之后，还必须进行大量的语言输出，因为有形语料库可以很方便地提供语言的检索，让学习者不断修正错误，语言输出越来越规范，也使无形语料库越来越牢固。

总之，有形语料库和无形语料库相互转化的理论，为二语学习指明了正确的方向和途径。尽管这样一个转化过程是极其艰辛和漫长的，但量变引起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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