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不对称下过度医疗成因分析

王星明

(山东滨州医学院医学人文研究中心，烟台 264003)

“看病贵”的问题一直是社会关注的焦点和热点问题。引发群众“看病贵”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过度医疗是引发群众“看病贵”的重要原因。在今天，过度医疗作为一个重要的社会问题，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许多专家、学者从不同角度研究过度医疗以寻求对策。过度医疗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其根源在于医方、患方、督方三方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医方和患方之间、医方和监督方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是导致公立医院过度医疗的根源。因此，从信息不对称的角度研究分析过度医疗形成的原因，探讨公立医院过度医疗的治理对策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1 信息不对称理论

信息不对称理论作为一个经济学理论，是指在市场经济活动中，相关联的经济个体之间对有关信息的了解掌握存在差异，也就是说，在市场交易中，交易双方所拥有的信息是不对等的，拥有较多信息的一方就可以利用这种信息占有优势策略性的损害对方，为自己谋利益。而造成信息不对称的原因，既有客观方面的原因如社会分工、专业化，也有主观方面的原因如不同的经济个体获取信息的能力不同［1］。信息不对称存在于许多领域。在医疗服务领域中，医方和患方之间、医疗卫生监督部门与医方之间，同样存在信息不对称现象，这种信息不对称是导致公立医院过度医疗形成的根源。

2 信息不对称下过度医疗的成因

2.1 医疗服务的特点决定了医患之间信息不对称的状况 医疗服务作为服务的一种，除了具备一般服务的特点外，还具有医疗行业特有的专业性、技术性、公益性、高风险性、结果的不确定性等特点，这些特点的存在是导致医患之间信息不对称的根本原因。

首先，患者缺乏对医疗服务及其提供者相关信息的了解。一般患者由于缺乏医学专业知识，对医疗服务的质量、价格等信息缺乏了解。患者在患病后对自己患了什么病，是否需要治疗、如何治疗等都无法做出准确的了解和判断。其次，患者在接受医疗服务的过程中，对提供医疗服务的医务人员自身及就医医院的相关信息如医院的服务价格、收支状况、医师服务与医师收入之间的关系、有关治疗结果的统计数据等信息也缺乏了解。医患之间这种信息不对称的特点，使得患者在接受医疗服务过程中始终处于被动地位，患者一般是主动寻找医院，被动接受医疗服务，患者无法主动选择医疗服务的类型和内容，在医疗服务中处于劣势。

2.2 医患信息不对称条件下 利益驱动医方诱导需求成为可能 在医疗服务提供过程中，由于医方和患方之间在信息占有上严重不对称，医方具有绝对的信息优势，患方由于缺少医学专业知识，而缺少关于自身疾病和医疗服务的相关信息，于是将疾病的诊治决策权委托给医方，医方和患方之间就形成了委托代理关系。此时，医方也就具备了双重身份:一方面，在以诚信为基础的信托关系中，医方作为患者的代理人身份向患方推荐诊治方案;另一方面，在以利益为基础的非技术医患关系中，医方又以医疗服务提供方的身份从患方身上获取经济利益［2］。一般情况下，作为理想的代理人的医方会做出和患方了解情况时而为自己做出相一致的选择，然而在医方和患方利益发生冲突时，医方就可能利用信息占有上的优势，实施违背委托人利益最大化原则的行为，为自己谋利益。这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供给诱导需求”现象［3］。当然，由于医患双方信息不对称，导致医方“供给诱导需求”只是一种可能，要使这种可能变为现实，还需要借助于其他条件如政府制度的缺失、医院的不科学管理等。长期以来，我国公立医院在市场化的改革中，由于政府财政投入的严重不足，扭曲的“以药养医”补偿机制和“按项目付费的支付方式”等因素，使医方的“供给诱导需求”由可能变为现实，而“供给诱导需求”行为在临床上的表现形式“过度用药、过度检查、过度治疗”［4］等，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过度医疗现象。

2.3 医方和监督方的信息不对称 医疗监督方监督缺位及监督失效 进一步加剧过度医疗现象 在医疗服务中，医疗监督方一般是指作为医患关系的第三方，依据公平、公开、公正原则，履行监督职责，依法对医方的医疗行为进行监督管理，以维护患者合法权益的行政监督部门，主要包括卫生行政部门、卫生监督执法部门以及药品监督部门。长期以来，我国卫生行政监督部门重视对医疗机构及其人员的准入管理，轻视医疗行为及其过程的监管［5］，医疗行为监管不到位现象突出。卫生行政监督部门对医疗行为监管不到位的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但卫生行政监督部门与被监督方(医疗机构及医务人员)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是主要原因。医疗服务自身的特点，使得非医学领域的人员对医疗行为是否得当难以有充分的了解，即使是从事监督工作的监督人员也难以具备全面的医疗业务知识，更何况监督人员对医院和医疗服务行为的监督往往是事后监督，这就使得监督人员难以从现有资料中获取有效信息，影响了监督的效果。同时，由于医疗机构内部缺乏有效监管医疗行为的制度，特别是缺乏对医务人员医疗行为的监管制度，医务人员的过度医疗行为得不到有力地监督，进一步加剧了过度医疗现象。

可以看出，我国公立医院过度医疗的形成是内因与外因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医方与患方不对称条件下，医方的利益驱动是过度医疗形成的主要原因，它是医方实施过度医疗的动机和动力;医疗监督的缺位和失效，是公立医院过度医疗形成的外因。因此，对公立医院过度医疗的治理就必须从利益驱动机制和监督两方面着手。

3 信息对称下过度医疗的对策

3.1 建立健全公立医院医疗信息公开制度 在企业中，信息公开机制被作为一种主要的信号传递和显示手段来抑制市场中的信息不对称，在医疗市场中也同样适用［6］。公立医院医疗信息公示制度，是指卫生行政部门把医疗机构的一些与患者就医过程关系密切、有利于患者了解医疗情况的相关信息定期在相关载体上加以公示，接受患者及社会评价和监督的一种制度。通过建立健全公立医院医疗信息公开制度，便于患者对与自己相关信息的了解，在某种程度上能缓解医患信息不对称的状况。同时，也有利于卫生行政部门以及社会对公立医院及医务人员医疗行为的监督。

3.2 规范公立医院及医务人员的医疗行为 要从根本上遏制过度医疗，一个重要措施就是通过医疗卫生体制改革和公立医院内部的改革来规范医务人员的医疗行为。一方面，各级政府应积极落实新医改方案，探索有效方式逐步改革“以药养医”的补偿机制，不断加大对公立医院财政投入，积极探索财政投入的补偿模式，完善政府对公立医院的补偿。同时，通过实行药品购销差别加价、设立药事服务费等多种方式，逐步取消药品加成政策;改革医疗服务支付方式，逐步实现医药分开。通过这些措施的实施，规范公立医院的医疗行为，使公立医院能真正回归公益性，把社会效益和患者利益放在第一位。另一方面，强化公立医院内部的改革。通过制定落实医务人员医疗诊治规范，推广实施临床路径管理，建立和完善公立医院内部规范有效的评价约束制度，强化对医务人员医疗行为的规范、监督和管理。

3.3 加强医务人员的医德教育 加强医德教育，发挥道德自律机制的作用，是自觉防止过度医疗的关键措施。在医务人员履行职责的过程中，要把医德医风教育作为继续教育的重要内容，常抓不懈。加强医务人员医德教育，首先要树立正确的职业精神，引导医务人员正确处理和对待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关系、个人利益和社会利益的关系。同时，不断强化医务人员的医德规则意识和服务意识，要求医务人员的医疗行为必须从患者利益出发，充分尊重患者的权利，坚决反对出于自己经济利益诱导患者医疗需求的行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有效地减少过度医疗行为。

3.4 普及医学常识 倡导理性科学的就医观 普及医学常识，倡导公众树立理性科学的就医观是避免过度医疗需求的有效措施。公众对医学常识的缺乏，是导致医患之间信息不对称的重要原因，也是许多患者过度医疗需求的原因。有些患者因为医学知识的欠缺，存在错误的就医观念，偏信新药、贵药、新技术、新疗法，这在实践中助推了过度医疗现象的发生。因此，政府有关部门应当通过各种媒体的专题宣传，加大医学科学常识的教育、普及;公立医院也应该以公示的形式使公众了解健康检查、疾病治疗的相关信息，使更多的医学知识被患者所了解，使患者树立科学理性的医疗消费理念。这样才能增强患者明辨是非的能力，才能使患者在寻医问药过程中拒绝过度医疗。

3.5 借鉴国外经验 引入第三方监督力量［7］在欧美等发达国家，作为“第三方监督力量”的医疗协会或医保机构在监督医院和医师的医疗行为，治理过度医疗中发挥重要作用。如在美国，由于商业医保机构要为医疗服务买单，所以有着专门的组织、人员对医院的医疗服务进行鉴定，确定其服务和费用的合理性，以此防范过度医疗。而在英国，也有专门的部门抽查医院的处方，一旦发现有违规现象，医院将被处罚。这种监管体制相对于一般的医疗行政监督而言，具有医督之间信息不对称程度小且独立于被监督方，能保障监督的公平与公正的优点。我国公立医疗机构在过度医疗的治理中，应借鉴国外的经验，尽快建立对公立医疗机构的第三方监督力量。只有强化对医疗服务严格、有效的监管，才能减少和遏制过度医疗。

3.6 提高卫生行政监督人员的素质 我国的医疗卫生行政监督队伍大部分是由不懂医的非业务人员组成，这些人员在实施医疗监督时，很难从可获得的信息中提取有效信息，以保证医疗监督的有效性。因此，有必要对我国现有的监督人员进行系统的专业知识培训，并从源头上严格控制非专业人员的进入。

［1］ Fuch，victor R.The Future of Health Economics［J］.Journal of Health Economics，2000(19):141 －157.

［2］ 陈晓阳，杨同卫.论医生的双重角色及其激励相容［J］.医学与哲学，2006(2):27－28.

［3］ 周春红.论我国医疗服务市场中的信息不对称［J］.卫生经济研究，2010(4):13－14.

［4］ 杨泽宸.我国过度医疗的经济学分析——基于供给者诱导需求视角［D］.江西财经大学，2009:18.

［5］ 倪国颖，沈福海.对卫生监督体系的探讨和建议［J］.现代预防医学，2007(14):2760 －2761.

［6］ 韩玉珍，赵金楼，齐 英，等.对医疗行为监管不到位的分析［J］.中华医院管理，2008(5):352.

［7］ 马维胜.医疗改革的核心问题和未来出路［J］.中国工业经济，2006(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