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华
有时候,照过李白的月光也会照到我床上来。我的窗帘是深紫色的,里面还有一层很薄的白窗纱。月光是通过很飘逸的白窗纱照到我床上来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在月光下保持肃静。如果我胡乱说话,或者如李白那样耍酒疯,在月光下且歌且舞,举着个酒杯,假装愁绪满怀,摆出不醉不休的姿态,让左邻右舍知道了,传言出去,就会很不好。哪怕让家里人知道了,那也会显得很没面子。如果李白在的话他或许会对我不满意,说:月光下是适合放纵的,赵丽华你不懂得随心由性,你知道吗?我就会反唇相讥:别以为你名气大我就怕你,我是一直懒得说你,其实月光是个很安静的东西,李白你太“闹”了,你知道吗?
平时我们看到很多镭射灯蓝幽幽的,还有一些霓虹灯,它们很多时候压住了月光。再加上我们比较忙,偶尔看两眼月光,都觉得有些奢侈了。而且我们也很怕矫情,看到了也假装没有看到。只是月光倒并不计较这个,月光不属于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它一铺就是几万里,也不管你是爱琴海还是拉斯维加斯,是美国的明尼苏达州还是中国的廊坊,当然也不管是山川、陆地,还是海洋、湖泊,它永远没有领海、领空、领地的概念,也不管你是什么族类信仰,它只是“哗啦”的一下,就尽可能全面地、更大范围地铺开。我想月光真的早已经习惯了虚掷,你及你的朋友、所有的人类、所有的鸟兽鱼虫、所有的活的植物和死的建筑,你们欣不欣赏、在不在意、珍不珍惜它,它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