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仪作品及诗观

2013-08-15 00:49
诗选刊 2013年2期
关键词:亲吻火车

●苏 仪

与风有关的幻象

那些老人在我的梦境里

都复活了。他们站在秋天的庄稼地前,并排向我微笑,

他们说;对于这个世界,他们

已经进行了和解的沐浴礼。

火车短暂停留过三分钟,又开始摇摇晃晃出发。

窗外,模糊不清闪过一些树,我试图

用另一只眼看出新词,就像

写作的过程,就是不断保持对陌生感的找寻。

火车是一只横躺的酒瓶,木头瓶塞又堵上。车厢里

弥漫着各式各样的泡沫,红酒的,葡萄酒的。

有人在打听到某地的大巴怎么坐,有人

在笑谈升职以及饭局。我闭上眼睛,

那些死去的人在铁轨两侧又出现,树荫下

房舍间,土坡,杂草。我莫名地期待他们加快速度,

像灰白的闪电贴着火车跑。追着我们永远也抵达

不了的神秘地。

我确信,他们有着灵异之身。

窗外明亮,世界以自身的方式告诉我,

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们从哪里来,终究会退隐到哪里。

我试图生出一些与风有关的幻象,风使一切得以遁形。

我听到的,只有火车摩擦大地的隆隆声。

不动声色的午后

午后醒来,长时间注视窗外,我惊异于

这种不动声色的午后。

没有锲刻时针的一列火车,载着我和我的灵魂

在陌生的地方匀速行驶,陌生的风景

使味蕾发生着变化。长久以来,

我们习惯了没有结果的等待;破灭,又重新

燃起来的希冀。一些事件,早就埋下了

命运的伏笔。十年后,

当我想起那个夜晚,依旧

什么也发生不了:

父亲和我并排坐在门前的石板上,石板有一些粗糙,

我穿着和现在一样的短裤,留着短发。

父亲和女儿之间的谈话琐碎,一些星星在天际亮着,

那银子一样的光,此时得到最好的归宿——

十年,恰是不长也不短的一场梦。

如果,窗外的风继续吹,

死去一回的鸟儿,又在天台上觅食。

用不了多久,就会飘起来一场

意念的大雪。在这样的天气里,

我们将比以前更信任沉默的力量。我们做的最好的决定之一,

就是——

“不时往炉子里面,填入一两块木柴”

仿佛是你代替我

仿佛是你代替我,到那里走了一遭。

潮水涌过来,近处,变成沙地。

我踩上去的,是一种叫沧海的东西。

它没有失去,世界车轮不断丢弃它的金属。

黄金分割的构图享受孤寂和静美,

你用长镜,留住飞溅以及怀想。

我本是一位调剂师,在你的描述里

我得到重生。在神湖的微凉里

“钓月”,“听涛”,

不知道是谁复制了谁。

放映机有过短暂的卡片,流水是幕后的作者。

在回望里,一座石像被赋予强大的内心磁场。

世界不是消失了,它只是以另一种形式

神秘出现。在黑夜里,我们保持静默的好习性。

影 子

以影子的形式反复出现,这种感觉

出现过一次,就绝不是一次。

船舷下,明黄的汕板亲吻着

绿的湖水,脚丫亲吻着倾斜。

被预言命中,沉静和颠覆

互换位置,湿凉的沙土对映眼框里的风景,影子——

是另一个真实的我。我们抛却了

绳索,汽车尾气,小店里的宣传画,雪碧和伪可乐。

自然赋予我们隐喻的权利。白色身子,

黑色翎羽,一只叫遗鸥的湖鸟,它的背负有

多深,低鸣的声音里,

就有多少凝固的风暴。

我打开镜子

我打开镜子,找到自己。

时间在证明什么?一双眼睛

加速频率。未来——

永不存在于某个私人的匣子。

一株上百年的大树,见证一切。

而这树,存在于自身幻影里,

我俯身亲吻那些露珠,草味在山中摇曳,

它释放寻找者的肉身。

我已忘却,适才那些微不足道的苦与痛,

在人世,或者就是最好的理由,

还要,请你谅解,别离的平静和

一只白蝶的手语。

高高的天空,沉默和注视是她最美的两个词语,

灰色发亮的天空,黑色的翅膀清洗它黑色的阴影。

“森林,就是最初的宗教”,你立即就喊了出来,

下午很快走到尽头。

雨后粘滑的青苔,

是遗世独立者内心深处明灭的火焰。

火红、绵软的石榴花里,我看到我的心灵。

是什么在悄然唤醒,已逝去的昨天。

在某个阴霾的下午,思想者委以虚蛇,

穿透我幽闭的玻璃窗。

夏日清晨

新鲜的洋葱颗粒。家庭

锋利的刀,把它烹调成小方块。没有成熟

就早早摘下来出售的本地杏,夹杂在鸡鸭味和

生菜的气息里,习惯对方的

身体。伪成人天天计算

出行,——在周末长长的

副劵上。紫色的圆顶帐篷里

我醒过来,比任何一日盼望黄昏。

一条长河没有端点,麻布的天空把

皱褶投影其中。屋顶后,耸立的

锥形树冠尤为老套,它暗藏了斗篷。一只螃蟹在清晨的

浴缸划写“暂时书”,又

静了下来——鳄鱼的

身体永远冰凉。醒来的八点钟

鸟声使窗外变得空荡。我看——“落叶遮盖了台阶和

上升的道路”,你掌控了沸点。

一只大鸟飞过丘陵

四处找路,踩着乱石、苇草、野荆棘

野草莓在连绵的山坡

聚成一滴血。一种紫色素洁的花儿

它曾经笼罩过我,现在消失

河蚌里充满人间霉变的面包,而我

双手空空——

黄金的理论占据制高点

羊群不是羊群,天上的湿气不是湿气

不想走路了我靠在岩石前。面对着一大片

一大片,虚拟里的

油画。一只大鸟

煽动着翅膀,它在丘陵间

缓慢地飞翔,像是无法相认的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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