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社会交换角度的社区教育发展思路分析

黄小云　魏志玲

摘要：社区生活的发展产生社区教育需求，教育需求引导教育供给，教育供给与教育需求的主体之间存在利益冲突与纠葛，妨碍社区教育的发展。由于社区教育主体之间通过相互交换来获取自身利益同时，产生社会效益，社会交换理论成为分析社区教育主体问利益冲突的工具，建立各利益主体之间的利益分享机制就成了社区教育发展的良性之道。运用社会交换理论阐释社区教育内涵，让社区教育体现教育公平、促进社会和谐。

关键词：社会交换；社区教育；发展思路；社区生活

中图分类号：G718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4156（2013）04-051-03

一、社会交换的理论渊源

社会学领域的交换理论形成于20世纪60年代，由霍曼斯创立霍曼斯的交换理论着眼于从个人层次解释个人行为。为了解释人类行为的基本形式，霍曼斯吸收了经济学基本原理，尤其是“经济人”假设。霍曼斯认为，人们并不总是追求最大利润，他们只是想在交换关系中得到某些利润；人在交换中并非常常从长远着想或进行理性算计；交换物不仅仅是金钱，还有赞同、尊重、依从、爱、情感，以及其他紧缺物质产品；所有的人类行为都是交换行为，而并不是仅在市场中才有交换行为。社会交换理论的代表人物彼得·布劳，其交换理论被称为结构交换理论，有别于霍曼斯的行为主义交换理论。彼得·布劳认为，人与人之间的社会交换开始于社会吸引。他用对等性解释部分社会交换，用不对等性解释另一部分社会交换。不对等性交换产生社会的权力差异和社会分层现象。彼得·布劳认为，社会交换是人类行为的一部分。人类行为成为社会交换，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该行为的最终目标只有通过与他人互动才能达到；二是该行为必须采取有助于实现这些目的的手段。”所以，社会交换是当别人做出报答性反应就发生、当别人不再做出报答性反应就停止的一种自愿性行为，它是个体、群体等主体间密切联系的基础。

社会交换是一种以期待回报和换取回报为目的的行为，社会交换活动的参与者同“经济人”有类似之处。“经济人”那种理性选择的特点同样会出现在社会交换领域，经济交易中的“边际效益递减”原理也同样适用于社会交换领域。但是，社会交换与经济交换还是有许多重大区别的。首先，经济交换依据契约进行，社会交换却不单单如此，包括情感在内的社会交换是无法用契约来衡量的。其次。经济交换更多地体现物质利益，一般不会引起个人的责任、感激和信任感，而社会交换则会。最后，从经济交换中得到的利益可以精确计算和预测，货币是经济交换中衡量一切价值的媒介；从社会交换中得到的利益则没有统一的衡量标准，报酬的价值具有相对性和模糊性，爱、感激、社会赞赏等都无法用货币来衡量。彼得·布劳认为，社会交换有三种形式：一是内在性报酬的社会交换。这类社会交换活动的参与者把交换活动本身作为目的，参与者更多地从中获得情感、认同、尊重等。二是外在性报酬的社会交换。这类社会交换活动的参与者把交换看作实现更远目标的手段，参与者更多地获得职位提升、经济利益等。三是混合型的社会交换。这种交换既有内在性报酬，也有外在性报酬。社区教育是社会交换的一种形式，具有社会交换理论的形式与内容。社区教育如能借鉴社会交换理论的观点，将为社区教育的开展提供了新的思路。

二、社会交换与社区教育

对区域社会教育资源整合的社会化努力，打破了传统的有形教育与无形教育的界限，提升了非正规教育与非正式教育的价值，把教育的价值与民众的现实生活有机结合，折射出现代教育的价值导向，追求社会性与民生性，孕育着教育未来发展的方向与形态。在此意义上来说，社区教育是一种对人的生存和发展的深度关注，是社会从混沌到秩序、再到文明状态演变的一种反映。但社区教育的发展，依赖于组织、机构、群体、个体的成熟度，依赖于社会对公共意识、公共服务、公共利益的认知度，更依赖于社会交换发展的广度与深度。其逻辑关系为：社区生活的发展产生教育需求，教育需求通过社会交换形式转换成社区教育。在社区教育发展过程中，存在两种不同的交换形式：一是对等性教育交换，二是非对等性教育交换。对等性社会交换是指学员通过支付报酬来满足自己想要的教育需求，而且市场选择相对自由，包括公益类教育、市场参与类教育两种形式。公益类教育被称为对等性交换，原因在于公益类教育形式基本上是由政府财政补贴或政策支持，相当于政府替市民买单。社区教育机构与学员之间仍然是对等关系。非对等性交换是指学员与社区教育机构之间存在不对等关系，学员在市场选择程度低的教育，权力参与社区教育机构的运行，使得学员无法自由选择，具有被动性。

1 社区教育立足于社区，发展于交换，繁荣于社会。社区教育立足于社区，具有地域特性。这种地域特性使得社区教育的开展着眼于社区，同时其发展离不开社会的繁荣与经济的发展。经济越发达的地区，相对来说社区教育越发达；经济越落后的地区，社区教育相对落后。教育属于上层建筑，由经济决定。2010年公布的全国第二批社区教育示范区名单中，34个示范区东部占26个，中部占5个，西部占3个。2008年公布的全国第一批示范区名单中，34个示范区东部占25个，中部占5个，西部占4个。2009年公布的全国社区教育实验区名单中，98个实验区东部占75个，中部占14个，西部占11个。社区教育发展良好的地方基本聚集在发达地区，先进典型也基本集中在大连、上海、南京、深圳、宁波、杭州、北京等地。发达地区的社会生活活跃程度高，社会交往密切，相对传统“乡土”社会而言，人与人陌生感增强，不论在物质上还是精神上，更需要通过“社会交换”来获得满足。社区教育的发展也是这样的。社会交往频繁密切，社会对教育的需求强烈，提供了社区教育发展的沃土。社区教育发展通过学员支付报酬与时间来换取未来的价值和现实的精神满足，这本身就是社会交换转化在教育上的一种形式。

2 社区教育的本质是服务，内容是教育，形式是交换。社区教育的对象是全体社区成员，目标是满足社区成员的教育需求，提高社区成员的素质和生活质量，提升社区成员的“幸福感”，促进社区和谐。从此角度来看，社区教育的本质在于服务社区成员。社区教育的内容是多元化、多层次的，提供满足社区成员的各类型教育形式。开展教育的方式需要通过教育机构与社区居民的双向参与与协调发展，需要政府部门的支持，社会机构的联动，社会群体的认同，社会个体的参与，各种独立的利益体需要协作完成，只有通过各利益体之间的社会交换才能完成。没有良好的交换形式，内容也就无法传播。目前在宁波、广州、合肥等地开展的“四点半钟学校”就是一个生动的例子。宁波是最早开展“四点半钟学校”的地区。由于中小学校放学早，家长下班时间迟，孩子无人看护成为学生、家长、学校、政府的一个难题。应运而生的“四点半钟学校”，以兴趣、活动为主题，既促进学生体、美、劳的发展，又解决了家长的困难。社区教育机构与中小学校的合作，政府或社区教育机构作为第三方监控，按成本收费，各参与方都受益。开展社区教育，要了解教育类型，区分对等性交换与非对等性交换，掌握教育交换的本质。非对等性教育交换要引入第三方监控机制，以保障教育质量，保护学员的利益。原因在于，在非对等性教育交换中学员处于不利地位，自由选择程度低。没有政府考核与监控，就没有这类教育的质量。

3 社区教育的前提是需求，核心是生活，关键是交换。社区教育的发展源于社区成员的需求，没有对社区教育的需求，社区教育就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但社区教育着眼于社区成员生活。教育是生活的一部分，是生活的一种方式，社区教育生活化将成为一种趋势。社区教育的核心在于提升社区成员的“幸福感”，提升社区成员的生活质量。能不能促成目标完成，关键在于是否能够提供满足社区成员的需求，同时能让社区教育机构发展，需要社区教育机构与政府部门、社会机构、社会群体、社会个体之间良好互动，良好互动的产生取决于社会交换效果的好坏。大连、杭州、南京等社区教育开展较好的地区，无不着眼于社区居民现实生活，通过一定的交换形式，来满足社区居民需求，达到三者的统一。社区教育与社会交换之间的逻辑关系很好地阐释了社区教育与社会交换之间的链接方式。如能让社区生活与社区教育之间保持良好平衡，形成良性循环，则社区教育能促进社区建设，提升教育公平，构建社区和谐。

三、社会交换理论与社区教育的融合机制

不论是霍曼斯，还是彼得·布劳，都从利益角度人手阐述了社会交换的理论基础。他们区分了社会交换和经济领域中的物质交换。社会领域的交换不仅仅有物质利益交换，还有精神利益交换，包括情感、尊重、包容、认同等。从这个角度来说，社会交换理论与“经济人”的假设殊途同归，只不过社会领域的利益包括物质利益和精神利益。不同的人可能对两种利益的着重点不一样。社会交换理论与社区教育融合的着力点在于此。解决了社区教育各方利益分享与协作机制问题，也就解决了社会交换理论与社区教育的融合问题。

利益的协调与需求关系密切。利益的追求来自需求，在社区教育领域也是如此。社区教育的发展是以社区教育的需求为前提的，没有需求，也就无所谓社区教育。社区教育的供求有四种类型，其中发展最好的是“高需求、高供给”类型；其次是“低需求、低供给”；最差的是“低需求、高供给”和“高需求、低供给”两种。这种供需矛盾与地方经济、文化发展程度有着极大的关系。经济发展程度高的地方，社区教育的需求相对旺盛，供给也相对充分。毕竟社区教育带有公益性，需要财政投入。经济发展落后的地方，社区教育的需求相对较低，社区教育的发展受经济与文化发展制约。

在社区教育发展中，个体、群体、社区教育机构与政府部门之间存在利益纠葛，某些时候还会产生利益冲突。社区成员需要的教育，社区教育机构可能不愿意开展，社区教育机构开展的教育，可能对社会的作用较少。社区教育应区分自身定位，在定位基础上找准突破口。社区教育机构与学员之间存在三种类系，即低对等、不对等、高对等。低对等，即社区教育机构的供给与学员的需求都比较低，学员参与意愿不高，且可自由选择参加或不参加。不对等包括两种情况：一是社区教育机构的供给不能满足学员的需求且学员自由选择度较高，二是社区教育机构的供给不能满足学员的需求且学员的选择度较低。高对等，即社区教育机构的供给能满足学员的需求，且社区教育机构与学员之间关系对等，学员愿意选择社区教育机构提供的教育。高对等是社区教育发展比较成熟的状态，是最佳的。

在社区教育发展过程中，个体、群体、社区教育机构、政府部门都是参与主体，社区教育发展好坏与各主体之间的参与程度密切相连，而各主体之间的相互交换成熟度直接影响社区教育发展效果。社区教育交换包括对等性交换和非对等性交换：前者依靠社区教育的教育质量与服务水平，如公益性教育和市场化教育；后者主要是垄断性教育或权力参与型教育，学员缺乏选择自由。如果没有制约机制，这类教育难以保障社区教育质量。无论在对等性交换还是在非对等性交换中，都存在内在性报酬交换与外在性报酬交换。内在性报酬交换主要表现为通过参与提高文化素质、休闲娱乐等精神性教育活动，获得情感、认同、尊重等报酬。而无论是参加职业实训、技能培训以提高职业能力，为未来发展奠定基础，还是参加资格培训，以提升工资待遇水平，都是追求外在性报酬。

在经济不发达地区，但人口聚集地多的区域，政府可以引导发展社区教育。在经济不发达，且人口分散性强的区域，则可以借助信息技术，推行社区网络教育。政府作为社区教育政策的制定者和推行者，在对等性社区教育领域，可以适当放开竞争，让社区教育机构通过竞争提升自身水平。而在非对等性领域，政府则需要引入第三方评价机制，或自己作为监控方，对社区教育机构实施质量监控，以保障学员的利益，让社区教育的各方利益均衡。

四、社会交换理论视角下的社区教育发展思路

1 社区教育与政府部门工作相衔接，拓展社区教育办学空间。1999年，教育部《面向21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提出：“开展社区教育试验工作，逐步建立和完善终身教育体系，努力提高全民素质。”在教育部及各省、市、自治区大力推动下，社区教育发展呈现出良好态势。尤其是东部沿海地区，社区教育发展轰轰烈烈，取得了巨大成果。社区教育在一定程度上是自下而上推动，与政府的职能紧密相关。社区教育机构应当抓住这一机遇，主动承担政府部分教育职能，为构建和谐社会做出自己的贡献。在发展自己的同时，推进社会文化建设。社区教育机构应与政府部门的教育、培训类工作相衔接，拓展自身办学空间。在利益协调机制上，政府部门作为监控方，社区教育机构与学员作为社区教育的参与方，社区教育机构完成政府部门的教育、培训质量要求时，政府部门拨付相关经费，给予政策支持。政府推广了文化教育，高质量地完成了自身职能，社区教育机构拓展了自身教育空间，学员也低成本享受教育服务，三方都受益。

2 社区教育以社区建设为依托，夯实社区教育发展的基础。社区教育发展的目标是构建学习型社会，建立终身教育体系框架，建设和谐社区。社区教育的发展立足社区、依靠社区、服务社区，具有时显的区域特性。社区教育的开展以社区发展为基础。社区建设程度高，社区教育发展的基础就好；社区建设程度低，社区教育发展相对落后。社区教育应主动融入和谐社区构建当中，并以此为契机，探索推进社区教育发展的机制。社区教育只有发挥其提升社区建设层次、品位的作用才是真正有为有位。而社区教育要有为有位，参与社区建设，就得与社区教育其他主体进行良性互动、利益交换与分享。只有建立真正的利益共享合作机制，才能长效发展。

3 社区教育实行市场与公益教育相融合，提高社区教育服务水平。社区教育具有人文性，社区教育要关注弱势群体，促进社会和谐。社区教育同时具有市场性。在社区教育发展过程中，应当让公益的回归公益，让市场的回归市场。公益性教育并不意味着社区教育机构本身提供免费教育，而仅仅是政府代替市民买单。社区教育机构享受财政支持或政策支持，其利益是得到保障的。市场性教育，就是社区教育机构直接参与市场竞争，面向市场发展教育，提供市场迫切需求的教育，满足自己作为独立利益体的经济需要。社区教育机构要发展壮大，既需要提供公益性教育，提升自身形象，承担构建和谐社会的职责，也需要提供市场化教育，参与市场化选择，提高社区教育机构的服务能力，提升社区教育机构的办学水平。

4 社区教育推行精神与技能教育联动，提升“社区教育”发展活力。社区教育发展所追求的目标，是推进和实现社区教育的特色发展、优质发展、持续发展，最终实现教育为民、教育乐民、教育富民、教育惠民、幸福人生。社区教育承担着构建和谐社区、提升居民的幸福指数、保障教育公平的任务。社区教育机构面向社区，在区域范围内，既提供与职业技能相关的教育，也提供多种精神文化方面的教育，提升居民的心情愉悦水平。这涉及精神领域的交换，体现的是内在报酬性的交换。社区居民通过参加类教育，满足自己情感、认同、尊重的需求，获得一种精神满足。他们花费的是时间或金钱，但得到精神满足。这是物质与精神的交换。随着社会的发展，物质与精神交换、精神与精神交换的需求越来越多。目前，在经济发达地区，这一特征比较明显。为了正确把握和指导全国社区教育的开展，教育部职业教育和成人教育部门曾经提出了一个大致的标准和条件：凡人均GDP3000美元以上，普及了高中阶段教育，高等教育接近普及化水平的地区，要普遍开展社区教育。这与我们所述的交换内容基本吻合。社区教育的开展与经济发展程度是密切相关。同样，越是经济发达地区，精神领域的交换也越明显。由于经济达到一定程度，人们工作不仅仅是为了吃饭，开始更多地追求精神、文化方面的需求，体现出人不同阶段的需求内容的变化，社区教育的发展要与之相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