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脑健康状况问卷的初步编制及信效度检验*

段云峰 吴晓丽 金 锋

为什么生气时，常常会感到胃疼?美国纽约哥伦比亚大学神经学家Michael Gershon教授解释说:“那是由于我们的肚子里有个脑。”这个脑就是被他称为“第二脑”的腹脑或者肠脑［1］。本课题组认为肠脑的概念应当为消化道神经元和人体共生微生物的复合体，并且发现肠脑状态是受所携带微生物的数量和类型影响的。肠道的神经系统深嵌在消化道约9米长，分为20个功能组，包含上百亿个神经元，比脊髓里的神经细胞还多，与大脑的神经元数量级相当，并且细胞类型、神经递质及感受器都与大脑极其相似。常见的神经递质，如五羟色胺、多巴胺、谷氨酸、去甲肾上腺素和一氧化氮等都在肠神经系统广泛分布。神经肽类激素，如内啡肽家庭的成员，阿片肽、P物质、促胃激素、促胰激素等在大脑和肠神经系统广泛分布［2-3］。

肠脑能分析成千上万种化学物质的成分，并使人体免受各种毒物和危险的侵害。肠脑与大脑经常有同样的表现，反应也是同步的。当大脑感觉到紧张或恐惧时，胃肠系统也会出现痉挛和腹泻。某些精神性药物或作用于脑部的药物对肠胃也会起作用。如抗抑郁药物可能引发消化不良;治偏头疼的药可以治疗肠胃不适;治疗肠功能紊乱的新药确是原来治疗恐惧症的。人在沉睡无梦时，肠器官进行柔和有节奏的波形运动;但做梦时，其内脏开始出现激烈震颤。反之，内脏受到刺激会使人做更多的梦。许多肠功能紊乱的睡眠障碍者，其原因更可能与肠脑状态有关。古代中医就有“胃不和，则卧不安”的说法。此外，心理状态与肠脑联系紧密。某些精神疾病与功能性胃肠道疾病具有共患性，如情感障碍和焦虑障碍等精神疾病患者常伴有胃肠道疾病［4-5］。患肠易激综合征的儿童存在明显的情绪障碍，采用心理治疗有较好的疗效［6］。患有抑郁症的个体，往往会伴随出现胃肠道疾病以及过敏等［7］。患有自闭症的患者通常胃肠道也会存在一些异常［8］。自闭症患者肠道微生物组成会发生改变［9］。焦虑情绪也会受到肠脑的影响，肠道中缺乏微生物的无菌小鼠表现更多的焦虑样行为［10］。肠道细菌可影响小鼠的神经系统发育和行为模式的发展。某些慢性胃肠病、慢性疲劳综合征等生理疾病中的行为改变以及肝性脑病、多发性硬化等中枢神经系统疾病［11］。还有研究发现饮食能够改变肠道微生物的多样性，进而导致个体的记忆和学习行为发生改变［12］。自闭症儿童大多同时患有腹痛、腹泻、便秘等胃肠道不适［9］。此外，自闭症儿童肠道内产生神经毒素的细菌数量较正常儿童显著增多［13］。伴有肠道疾病的自闭症儿童体内一种梭菌属细菌可能是导致自闭症的元凶［14-15］。肠易激综合征患者除了生活质量明显降低外，心理功能也出现失调［16］。

人体是一个复杂系统，肠脑状态受食物，肠道微生物，身体状况和精神压力等影响发生变化，它们之间已经形成系统的调控网络，相互连接、相互作用，共同影响着机体的健康和正常运转［17］。影响肠脑的因素主要包括神经信号、神经递质、激素及其他物质。外部因素还包括食物、营养、生活习惯、抗生素、共生微生物等。肠脑健康状况能够反映宿主肠道以及肠道共生微生物的健康状况，通过对饮食习惯、生活状况和疾病情况的调查能够间接简便的反映肠脑的健康状况。肠脑的健康状况对人的生理和心理健康十分重要，然而，人们对肠脑的研究才刚刚起步。目前，国内外还没有出现对肠脑健康状况进行测量评估的问卷。本研究的目的是初步编制肠脑健康状况问卷并检验其信效度以评估肠脑的健康状况。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1.1.1 预测对象 在北京市区的学校、公司、企事业单位等随机抽取180人作为本研究的调查对象。共发放并回收180份(100%)，其中有效问卷 172份(96%)。男性 93人(54.1%)，女性 79 人(45.9%);年龄:20 岁以下 34 人(19.7%)，21～39岁 100人(58.2%)，40 ～59 岁 32 人(18.6%)，60岁以上 6 人(3.5%);受教育程度:小学 29 人(16.9%)，中学56 人(32.6%)，大学 79 人(45.9%)，研究生8 人(4.6%)。

1.1.2 正式施测对象 在河北、内蒙古和北京地区农村、工厂、学校、公司、企事业单位等随机抽取490汉族个体，作为本研究的信效度检验调查对象。共发放问卷490份，其中有效问卷479份(97.8%)。男性 325 人(67.8%)，女性 154 人(32.2%);年龄:20岁以下73人(15.2%)，21 ～39岁274人(57.2%)，40 ～59 岁 109 人(22.8%)，60 岁以上 23 人(4.8%);受教育程度:小学 125 人(26.1%)，中学 196 人(40.9%)，大学135 人(28.2%)，研究生 23 人(4.8%)。

为了检测问卷的重测信度，征得被试的知情同意后。从正式施测样本中选取了80名(16.7%)，要求填写姓名，一个月后再次答卷，进行重测信度检验。回收答卷78份(97.5%)，其中有效问卷 75 份(93.8%)。

1.2 方法

1.2.1 问卷编制过程 为了能够获得有效的肠脑健康评价问卷，需要经过文献资料研究，焦点小组讨论，专家论证等环节构造肠脑健康问卷的条目池，并对条目进行了初步的筛选，形成了包括96题的肠脑健康问卷的初稿。选取心理学，行为学和胃肠道疾病相关研究生分别进行试测，被试将看不懂的字词或语句标示，还需要从自己的专业角度，对语句不清、表述不当的条目提出意见。测试之后再进行面对面的访谈，并据此对条目的措辞做出调整和修改。此后与相关领域的专家进一步讨论，最后由研究者本人综合考虑参与者的意见，对项目进行筛选与合并，将其中反映内容非常类似，表述不清晰，相关性较低的56个题予以删除，再经修改、调整后最终确定了31题的肠脑健康状况问卷(GBHQ)草稿。

预测问卷的形成:根据广泛查阅文献资料，专家讨论，焦点小组讨论最终提出问卷的基本框架，主要包括4个维度:饮食习惯、生活习惯、排便情况和肠道状态。每个维度下设置若干项目，共31个项目。除此之外还包括几项基本信息题，用于了解被试的个体信息。问卷采用5点法记分，对于询问频次的问题采用5点评分，1=没有，2=很少，3=偶尔，4=经常，5=总是。其他询问具体数量的问题也采用5点评分，每个分数对应要研究的具体数量，如询问在餐馆就餐次数:①少于1次;②1～3次;③4～6次;④7～9次;⑤10次以上。

1.2.2 效标工具 状态－特质焦虑量表(STAI):STAI中文版已经依据国情做了修订［18］。STAI由两个分量表组成:前20个项目为状态焦虑量表(Trait－anxiety)主要用于评测暂时的，即刻的或最近某一特定时间或情景的焦虑水平，也可诱发状态焦虑体验;后20个项目为特质焦虑量表(State－anxiety)用于评测人们经常的情绪体验。每个项目对应的计分是(1～4)4个等级(1=完全没有;2=有些;3=中等程度;4=非常明显)，正向计分题得分4表示高焦虑水平。两量表分别得分最小值为20，最大值为80，总体分数越高表示焦虑水平越高［19-20］。本研究中，该问卷的整体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1。

抑郁自评量表(SDS):SDS由20题组成，分为4级评分。SDS反映抑郁状态的4组特异性症状:精神性－情感症状，包含抑郁心境和哭泣2个条目;躯体性障碍;精神运动性障碍;抑郁的心理障碍和不满足。该量表评分方式为总粗分和标准分(标准分=总粗分×1.25后取整)。中国常模标准分:①轻度抑郁:53～62;②中度抑郁:63～72;③重度抑郁:＞72。分界值为53分。SDS总粗分的正常上限为41分，分值越低状态越好。标准分为总粗分乘以1.25后所得的整数部分。我国以SDS标准分≥50为有抑郁症状［21-22］。SDS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在本研究中，SDS的整体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4。

阿森斯失眠量表(AIS):AIS是研究失眠的一个重要评估工具，是国际医学界公认的评价失眠的标准量表。AIS共包括8个项目，前5个是关于夜间的失眠症状，后3个是调查夜间睡眠引起的白天结果。问题的得分从0～3分，总分最高为24分，最低为0分。如果AIS评分总分小于4:无睡眠障碍;如果总分在4～6:可疑失眠;如果总分≥6分被认为失眠［23］。在本研究中，SDS的整体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9。

1.3 统计处理 采用SPSS 17.0和 AMOS 18.0对得到的数据进行分析。

2 结果

2.1 项目分析 采用两种方法对问卷项目的区分度进行分析。首先，采用题总相关法，即计算每个题目与各维度总分之间的相关系数。如果题总相关系数r＜0.3，则删除此项目。根据上述标准，计算被试各项目的得分并计算各个总分，通过Pearson 相关分析，我们发现第2、9、11、12、28 这5 题与总分的相关性差，可以考虑删除(见表1)。然后，考察各项目的临界比率值(CR)，以每个维度总分最高的27%为高分组，总分最低的27%为低分组，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高低分组在每个项目上的差异，最后将检验结果未达到显著的项目予以删除。经过 CR 值分析，结果发现第2、6、9、11、12、29 这6 个题的 CR值仍未能达到显著，可将它们删除。

表1 肠脑健康状况问卷项目总分相关

2.2 探索性因素分析 首先，本研究采用 KMO和Bartlett＇s球形检验对采样充足度及因子模型是否适宜进行分析。结果显示，本研究中 KMO 值为 0.76，χ2=1321.46，P ＜0.001，说明此样本数据比较适合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然后，通过探索性因素分析做项目筛选。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和方差极大旋转法对25个项目进行因素分析。项目保留标准包括:①特征值＞1;②抽取的因子在旋转前至少能解释2%的总变异;③因子包含的项目数≥3个。根据以上原则，经过多次探索性因素分析最终删除4个项目，问卷中剩余21道题目(见表2)。结果显示，3个因素结构清晰，共包含21个项目，可解释项目总变异的54.7%。

表2 肠脑健康状况问卷探索性因子分析(±s)

表2 肠脑健康状况问卷探索性因子分析(±s)

项目 因子载荷1 2 3 2 0 0.7 3 2 1 6 0.6 8 1 1 5 0.6 4 6 2 4 0.6 2 3 2 1 0.5 8 2 1 4 0.5 9 1 1 9 0.5 3 4 1 8 0.5 9 2 1 7 0.5 3 3 1 3 0.4 7 1 2 2 0.4 0 1 2 6 0.8 0 2 2 5 0.7 9 1 1 0.7 5 4 4 0.6 7 9 3 0.6 7 2 5 0.4 3 6 1 0 4 6 7 0.7 6 9 2 3 0.6 7 6 8 0.7 3 6 3 0 0.

根据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及各项目的含义，分别将3个因子命名为:肠道状态、饮食习惯和排便情况。因子1中的项目主要反映的是腹泻、腹胀、服用抗生素和口臭情况，这几个题目的主旨是了解被试的肠道易感性，肠脑对刺激的敏感性，能够反映肠脑的健康状态。长期使用抗生素，肠道菌落平衡会被打破，肠道处于应激状态，能够影响肠脑的健康。口臭能够真实直观的反映被试体内菌落和消化系统的状态。因子2中的项目都是反映饮食状况，主要考察被试在饮食方面有哪些习惯和偏好。饮食能够很大程度上影响肠道共生微生物的组成，规律合理的饮食能够保证肠道微生物的平衡，饮食与肠道健康息息相关。因子3中的项目反映的是被试的排便习惯和排便难易程度，包括排便的时间和次数。好的排便习惯能够保证肠道健康，便秘的发生常会导致恶性循环，这两个方面都与肠脑的健康状况联系紧密。最终形成了拥有21题，3个维度的“肠脑健康状况问卷”。

2.3 信度分析 内部一致性系数:此次测验的总量表内部一致性系数(Cronbach＇s α)为0.76，3 个分量表的克隆巴赫α 信度系数分别为:肠道状态α信度系数为0.79，饮食习惯α信度系数为0.76，排便情况α信度系数为0.64。重测信度:一个月后，通过前后两次答卷计算重测信度相关系数，表明总测验的重测系数为0.74，各量表的重测信度范围为0.78、0.76、0.70。

2.4 效度分析

2.4.1 相关程度分析 3个维度与问卷总分相关在0.488～0.798之间，相关适中且均达到了0.01的显著性水平(见表3)。各维度间有独立性且又能反映总问卷所要测查的内容。

表3 各因素及测验总分间相关(r)

此外，问卷中的所有项目都参阅了大量相关问卷，经过了焦点小组讨论并征求了相关专家的意见。在正式问卷形成过程中还请相关领域的专家对问卷进行了审查和修订，从而保证了问卷的各个项目能够反映肠脑健康状况的实际情况，保证了问卷的内容效度。

2.4.2 验证性因素分析 通过对479份有效问卷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进一步确定模型对数据的拟合程度，结果表明三因素模型各项拟合指数为:χ2/df=1.728，RMSEA=0.067，RFI=0.687，NFI=0.742，CFI=0.869，NNFI=0.838。从验证性因素分析的主要拟合指数来看，肠脑健康状况问卷的三因素模型拟合程度均在可接受的范围。

2.4.3 效标效度分析 鉴于目前国内还没有其他类似问卷可以直接用来作为肠脑健康状况问卷的效标，故选择可能与肠道健康状态相关的行为表现问卷作为效标评估工具。结果发现总分与状态－特质焦虑、失眠和抑郁量表得分均呈显著负相关。3个因素得分与上述量表得分呈现不同结果:排便情况与上述量表得分显著负相关，肠道状态与失眠显著负相关(见表4)。

表4 肠脑健康状况问卷得分情况与效标间的相关性(r)

3 讨论

本研究在肠脑的存在及作用的研究文献基础上，首次提出了用来评价肠脑健康状况的量表编制思路。初步编制了“肠脑健康状况问卷”。此问卷包含3个维度:肠道状态、饮食习惯和排便情况。与原来设想的的4个维度:饮食习惯、生活习惯、排便情况和肠道状态略有不同，可能是生活习惯对肠脑健康状况的影响不是很明显，或者是生活习惯包括的项目设计范围太宽泛导致的。3个维度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在0.6～0.8之间，总问卷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6，重测信度相关系数结果也在0.7以上，说明问卷较为稳定，本研究所编的肠脑健康状况问卷具有良好的信度。

维度相关分析显示:各维度与问卷总分相关在0.7～0.9之间，各维度之间的相关性则存在差异。说明各维度与总体概念一致，而维度之间既有一定的独立性，又有一定的一致性，不可相互替代。各维度之间的相关性不强，可能是由于问卷涉及的项目信息相对比较广泛导致的。通过文献资料研究和专家讨论，确定了与肠道相关的项目、与肠道共生微生物相关的项目以及与两者都存在相关性的项目。虽然各项目都看似相关，但其中一些项目相互之间有非常强的相互包含，在意义上相互重叠。对于这样的项目只有经过实践才能予以筛选。经过几次讨论，我们剔除了一些相关性不是十分确切，或者相关性是非决定性的项目。

进一步的效度分析表明，3个维度间有独立性且又能反映总问卷所要测查的内容，并且肠脑健康状况问卷具有较好的内容效度。因素相关矩阵结果表明，肠道状态、饮食习惯和排便情况3个维度之间的相关性不是十分理想，肠道状态与饮食习惯之间的相关性较差，而肠道状态与排便情况相关性较强。肠道状态与排便情况息息相关，肠道状态良好，排便情况自然较好。而饮食习惯与肠道状态相关性不是很强，肠道状态并不简单的与饮食有关，它是综合生理，心理和环境的影响的结果。饮食与排便之间还存在着复杂的个体差异，不同个体之间的差异，身体状态等都可能影响排便情况。然而，3个维度与总体之间的相关性非常强，表明三个维度能够反映肠脑的健康状态。随后进行的验证性因素分析的表明三因素模型中的3个维度都有重要的代表意义，对评价肠道健康状况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信息，具有良好的结构效度。三因素模型可以作为肠脑健康问卷的最终组成。由状态－特质焦虑、失眠和抑郁量表作为效标的检验结果表明，肠脑健康状况问卷具有良好的效度。总之，从结果的各项指标来看，本研究初步编制的肠脑健康问卷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可以作为进一步研究肠道健康状态的有效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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