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帮助我吗?

2013-07-31 22:57:51阿宁编译
情感读本·道德篇 2013年6期
关键词:唱诗班太晚克莱斯勒

阿宁 编译

许多年前,那时我刚20岁,冬天的一个晚上,我在某日报采访部忙着用打字机赶稿。送稿工友传话要我到编辑主任办公室去。编辑主任是个秃头胖子,留着两擞蓬松下垂的白须,脾气很古怪。他靠在旋转椅背上问我:

“你会弹钢琴吗?”

“不会。”

“会拉小提琴吗?”

“不会。”

“会唱吗?

“不会。”

“那么你去参加兰心剧院的音乐会。我们的音乐评论员突然死了,今晚的音乐会就交给你去采访。”

一小时后,我倾听着克莱斯勒的演奏,心醉神迷,大为激赏。

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我小时候学会说的第一个词是“音乐”——是我第一次听见街上的手风琴声时母亲教我说的。可是我家里却从来没有音乐,连旧式大喇叭的留声机都没有。童年时听到的音乐,不过是教堂里庄严的唱诗班歌声而巳。年纪稍大,我常到公园里去听铜管乐队的演奏。我读过关于贝多芬、亨德尔、海顿和舒伯特等人的书,却从未听过他们的乐曲。

我对音乐一窍不通,而现在却身在克莱斯勒的音乐会中。若说派我正式做音乐评论员,除了我们那位编辑主任——他厌恶那些信口雌黄而自以为是的音乐评论——而外,任何人,连我自己在内,都会认为不可思议。但我却立意要尽力完成这桩奇怪的任务。

这时在剧院通道的另一边,俨然坐着另一家日报的音乐评论员。那人学问渊博,又擅长舞文弄墨,我可以断定,明天他准会发表一篇精彩评论。我怎么能够和他抗衡呢?

我只希望交一篇漂亮的文章,使任何人看了都不会认为我不称职,我就可以正式做音乐评论员了。演奏暂停的时候,我从防火梯跑到外边,独自在黑暗里凝思这个问题。音乐会一完,我便跑到后台去敲那位小提琴家化妆室的门。

疲乏的克莱斯勒正在接待一群贵妇。

“克莱斯勒先生,”我说,“我是记者,有一桩十分重要的事必须和你单独谈谈。”我这样一说,任何有名的人物都会有点心惊。

客人都被请了出去,剩下了我和这位在音乐和风范方面都令人仰之弥高的当代人物。我对他倾诉我的窘境,他惊奇地听着。

“你可以帮我写评论吗?”我恳求说。

他对着我笑了起来。但他果然肯帮忙,告诉我关于他所奏的那首新乐曲的精义。那是位年轻作曲家的作品,他详细讲解乐曲中描写“礁湖”那段旋律的纤妙和优美。他谈到音调的共鸣和声学以及弱音的运用。

我都写了下来。我那位杰出的对手,无论他写得怎么好,在持论确切、了解深入以及对克莱斯勒的赞誉方面,都不能和我经过这位提琴家亲自指点而写的评论相比。

我果然成为正式的音乐评论员了。我勤奋地研究和工作,使自己称职。其后的5年,我聽音乐会和歌剧演唱,总是坐最好的座位。我听过卡罗索、泰脱拉吉尼、梅尔芭、诺逖嘉、荷默、嘉登和舒曼汉克等人的歌唱,也听过艾尔曼、海费兹、巴德瑞夫斯基、鲍尔和嘉伦纽等人的演奏,还看过尼金斯基的舞蹈。我辞去这个好的职位,只是为了到纽约去担任一家音乐杂志的总编辑。所有的音乐会我都有免费入场券。

从这次经验中,我领悟了一项可贵的真理:无论你陷于怎样的困窘境地,只要你坦诚地向人求助,人家不见得会不同情谅解而袖手旁观。我发觉不单伟大的人物如此,许多我曾向其提出请求的不出名人士也是如此。

坦诚对人,并完全相信人有与生俱来的同情心,几乎从不会叫你失望。这也许是因为助人比受助会使人获得更大的满足。

半个世纪后的道歉弥补过去的错误永远不会嫌太晚,新的开端随时可出现在你的面前。

人们常会有一些令人抱憾的人际关系,而他们又想有所弥补。然而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仍然一次又一次地认为说声道歉作为补偿已为时太晚了。我要对这些人说:“不,不,弥补过去的错误永远不会嫌太晚,新的开端随时可出现在你的面前。”

多年前当我还是牧师时,有一次有幸遇到了杰出的音乐家、亚特兰大交响乐团的指挥家罗伯特·肖。他建议我以教堂的唱诗班为主组织一个合唱团,他愿意来给我们当指挥,定让它成名。他的建议触发了我的灵感,我想年轻的教徒们肯定会满怀喜悦地欢迎我的建议。我想象小合唱团在著名音乐家指导下定能轰动纽约城,不禁心花怒放。我当即与肖签订合同井请他放心,我有能力使合唱团尽早成立。

不幸的是,当我把这个消息在唱诗班公布时,一些人包括几名唱诗班的老成员都不赞成,这些典型的因循守旧者认为合唱团与“神圣的”教堂唱诗班相距甚远。“这会让我们丢面子”——他们毫不掩饰地让我知道,他们反对我的意见。我拗不过他们,只好编造一些原因对罗伯特·肖说:“现在教堂里太忙,过些日子一定把合唱团组织好,那时再请你来。”肖很失望,但他还说能理解我。当然,我后来再也不会去请肖。

几乎半个世纪过去了,这件事一直在我心头厮磨着,使我没有勇气再与罗伯特·肖联系。但是,我的良知却一直提醒我:我曾经犯过一个错误,至今没有纠正。

上个星期,在忐忑不安中我写了一封信给罗伯特·肖,告诉他我曾撒过的谎,并且向他道歉。这位伟大的音乐家几乎是一接到信就给我回了一封信,他感谢我“诚恳、坦率”,并且声称他和我一样有错,因为他的建议使我为难云云。

从此,我心头的一块重石落地,原来即使是这么多年后,一句道歉也不嫌太晚。

余娟摘自《爱从不卑微》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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