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有点钱并不难,不信可以点击“中国大妈完胜华尔街”的故事;难的是钱多到他一辈子也花不完,甚至子孙几代人也花不完;难的是谈钱都有点小看他的人生了,通常这样的人生就可以被称之为“财富人生”了。
说到“财富人生”,通常都很有励志作用,也有些个案很有警示作用,后者也给那些与“财富人生”打交道的银行平添了些许洗黑钱的风险,按下不表。
要是都像银行账户那样仅把“财富人生”抽象成一组组数据,过滤掉其背后那些生动精彩,就很无趣了,不妨偶尔还“财富人生”以本来面目。
比如我就遭遇过几位顶级“财富人生”。一位是北京前证监会的高官,当年在苏联留学时受到毛主席接见,是被比作“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青年人之一,其儿子曾上过胡润榜,年近杖朝来我们单位讲学,我被安排做接待工作。老人家风度翩然,喜好在高尔夫球场挥杆;一位是东北以制药起家的企业家,名声煊赫,我为其写过采访稿,前两年与“皮革胶囊”有染,生意略显惨淡;另一位是广东以地产起家的企业家,其女儿曾名列胡润榜榜首,曾亲自到杭州将我先生挖到其麾下打工,后来跟我先生称兄道弟。
顶级“财富人生”毕竟属于小众中的小众,恰如龙井茶中最珍贵的“御茶十八棵”。可想而知,顶级“财富人生”的理财事务早已不需要私人银行客户经理去开拓了。
其实顶级以外的“财富人生”在浙江可就多得去了,恰如排在“御茶十八棵”后面的第十九棵到第无数棵龙井茶树。
比如,上周末下午我去杭州城西某学校接儿子,时间尚早,我在一个有钢琴有书画桌子的会客区等。我下意识地去弹了一会钢琴,一位中年白富美自来熟似地跟我打招呼,且直奔自己的主题:“哦,原来学校可以练钢琴哦,我女儿还骗我说没有呢。看来是实在不想练哦,呵呵。其实也没有让她考级,只是家里的三角钢琴她不弹,就只有当摆设了。”我随口说:“那您自己学钢琴好了,不要勉强孩子。”白富美居然边打开她的手机让我看照片,边滔滔不绝:“我才不学什么钢琴呢,五线谱看起来就头痛,我在学插花呢,跟着日本小原流名师,这些照片都是我的习作……”随后她告诉我,她是全职太太,原来是自己家族企业的财务总监,后来顿悟没有必要夫妻双双都为企业打拼,就不干了,也做好了移民陪女儿留学的准备,得悉我是工行员工,直言不讳:“你们工行的理财产品实在是太单调了,收益也太低了,只稍微比定期存款高一点点。”还说如果他们全家移民的话肯定就会从企业撤资,主动联络他们的银行也不少,但可以办留学、移民以及做海外信托全方位服务似乎没有。
我暗自联想,以我们私人银行部门的产品之少,要应接我们目标客户所需求的一揽子金融服务,中间实在还有不少障碍呢。能说通银监会、保监会和证监会让我们放手做吗?不好说。
我忽然意识到,白富美的问题应该不是个案,起码在这所私立学校比比皆是。儿子的同学家长中十有八有自己的企业。儿子现在读的是双语,全班同学百分之一百都准备出国留学,家长有移民打算的也不在少数。
富一代的家长们要么还在为自己的企业打拼,要么正在考虑移民,为他们“财富人生”中的利润与风险而折腾的,恐怕要以小微企业业务为主吧,至于私人银行业务,即便有也属于顺带,也要纠结于部门间的绩效问题。富二代的同学们除了集体想奔赴海外,实在还少不更事呢。他们的“财富人生”故事是将来时,地点也不一定在本土。等他们这一代中有一部分成为只依赖家族的食利阶层,我们在私人银行业务的戏就大了,可能可以再顺带提携一下公司业务。
于是我想,遭遇“财富人生”的生动精彩背后,应该是我们从事私人银行业务的同仁们难上加难的艰辛,不过我们都懂,没有艰辛,要我们做什么?要机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