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纸

◎江西省南康市南康中学 罗慧珍

前不久，我回了一趟老屋。泥石板上青了一地苔藓，灰瓦已褪了当初的黛色，葡萄架子散落了一院的荒凉。尽管这样，相对于嘈杂的都市，老屋还是让我有了一个喘息的空间。

老屋和江南其他房屋没有多大差别：白墙青瓦，背后盛开着大片的农田，依着山，傍着水。不幸的是，窗的背景却贴着一张不知何时的报纸，仿佛一块补丁，修补着老屋的沧桑。清晨，阳光在窗外舞动着一片光亮，屋内依旧暗暗的，时间就在这样的昏暗中流逝，一张旧报纸仿佛伸手拒绝着光阴，不料却早早地泛了黄……

鸟啼声在窗外鸟儿们的喉中轻轻滑落，如摇落的山音，覆盖着大地一片祥和，婉转的声音还是以其魅力穿破了这层纸，毕竟只是一层纸啊！我不禁放下手中的笔静静聆听，小鸟的叫声，风吹动叶子的声音，我都听见了。可是，总发觉如此诗意质朴的声音来得不太流畅，我望了一眼守在窗口那泛黄的纸：毕竟也是一层纸啊！

那晚，天下雨了。青瓦在一片咚咚声中喧闹一夜，凉意，在门缝间轻轻钻入。我终于明白窗户那层纸的意义了，至少，它能掩盖窗外的风雨，屋内的人还能在它的庇佑下舒展一丝惬意。借着烛光，我再看了一眼那层纸，我惊了：它已湿了大半，泛黄的老练，陈旧的韧劲还是以一种湿淋淋的柔软呈现。报纸上的字迹早已斑驳，烛光下，它仿佛一个暮年的老者，裸露着生命的柔软与悲凉。我终于在这一刻看清了它的出生日：2007年8月19日。我叹了一口气，悠长中不知是无奈还是赞许，抑或透着同情……

暗黄的烛光中，思绪一缕缕地飘过，忽然想到有些父母溺子成性，想方设法打点好孩子的一生，纵使当佑护下孩子的个头早已高过他们，纵使青丝转白发，皱纹爬上额头，他们仍想好好呵护自己的孩子，他们不就如这层纸吗？拒绝着岁月给他们的成长，拒绝着世界对孩子的打磨，用渐虚的身子扛起孩子的一切。

这层纸已活了三年，而无数的父母为他们的孩子活了一生，生命耗尽后，是否真的能换来庇佑的人健康成长……我轻轻用手扯下这层纸，我想，屋内的人儿可以迎接一切属于他的风雨……

雨声依旧，凉意如故，如今，却觉得这场雨来的真是及时……

指导教师/黄绍文

小编语

本文采用了以小见大的写作手法，取材于普通的生活场景，从人们司空见惯的窗户纸生发出生活的哲理，指出溺子成性的父母对儿女遮风避雨式的保护看似疼爱实则伤害的本质。文章细腻的景物描写，使作者情感的抒发如水到渠成，毫无雕琢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