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骏的“算盘”

张绿风

12月10日，上海申花迎来建队20周年生日。然而，如今的申花丝毫感觉不到成长的快乐。由于多年来游戏狂人朱骏的“疯狂运营”，导致刚步入“弱冠”之年申花便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一面是整个俱乐部迁往昆明的传闻愈演愈烈，各方利益角力已进入白热化；一面是国际足联在处理申花与德罗巴的官司时，要申花赔付1200万欧元的“补偿金”……未来的申花，将何去何从？

主场搬迁昆明？

“2014中超赛季，上海申花将把主场搬迁到昆明，而且一迁就是3年……”前不久，国内一家颇具影响力的体育专业报爆出这样的新闻，顿时中国足坛震惊了。朱骏人还在美国，有关申花主场外迁一事却上了头条新闻，看起来，这一切与朱骏无关，但从种种迹象分析，这又是一次有意而为的炒作。有球迷调侃：“看来，在报纸头条这件事上，朱骏比娱乐圈汪峰有办法多了。”

上海目前拥有3支中超球队，但申花是球迷心中的老牌球队，如今申花可能离开上海，这是所有球迷不愿看到的。值得一提的是，就在媒体报道“申花主场将搬迁到昆明”的前一天，国际足联就德罗巴的薪资纠纷，向申花开出1200万欧元罚单。在这样的时间节点上，申花主场搬迁的消息见报十分耐人寻味。据知情人士透露，此事或许是申花一箭双雕的炒作：一方面把媒体目光吸引到主场搬迁上，从而淡化国际足联仲裁的新闻；另一方面，申花也是向有关部门“逼宫”，期待有关方面出面，解决目前的困境。

“申花”在职业化前曾经夺得过四次全国冠军。职业联赛开展后，申花在前三年联赛中接连获得季军、冠军和亚军。1998赛季，申花主场票房轻松突破1500万，其中京沪大战、沪连大战等比赛，八万人体育场都出现爆满的壮观场面。可等到朱骏入主申花，在度过了短暂的蜜月期之后，最近几年申花似乎一直没有消停过：从大肆甩卖球员，到足协杯比赛迁到芜湖举办，甚至还有收购利物浦、聘请马拉多纳……而本赛季，朱记申花显得更像是一场秀。赛季开始前，朱骏公开叫板恒大，又天价年薪请来阿内尔卡，却被媒体曝光阿内尔卡的主要收入来自代言九城公司的新游戏。随后钦点的教练团队只用了1个月就被罢免。中超联赛尚未过半，阿内尔卡由球员变成助教、队长再兼任代理主帅，球队中的角色体验了遍。追求德罗巴，朱骏更是将与魔兽的谈判进展公开化。就这样，如今的申花已被折腾得失去了昔日的霸气，成绩越来越差，人气越来越低，来自各方的批评越来越多……

有消息称，早在一个多月前，当时上海申花与昆明方面进行了秘密的接洽，双方更多就球员交流等合作意向达成协议，就在接洽的过程中，申花方面就主场搬迁进行了试探性的接洽。之后，申花方面的确向昆明市足管中心就主场搬迁一事发去书面申请，而昆明市足管中心报经当地政府同意后，向申花开具了接收函，一切看似水到渠成。

“我们欢迎申花来昆明。”日前昆明市足管中心主任方亚林在接受采访时谈到申花主场搬迁一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是否已经达成一致意见，他也不知情，毕竟现在的决定权不在昆明，而在申花。方亚林说，近些年，昆明青训发展得不错，不过对于青训的发展来说，最大的瓶颈还是昆明一直没有一支属于自己的顶级职业球队，这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昆明青训的发展。“昆明很需要一支职业球队，这样就能够加快和促进整体昆明足球的发展。”

“申花把主场搬迁到昆明，这当然是好事。”方亚林说，“不过现在尚无定论，很多搬迁主场的细节都没有谈，怎么可能申花就确认主场已经搬迁了。”或许，为了让外界确信申花即将搬迁，12月14日申花按计划到昆明进行集训，在申花将士抵达昆明机场的那一刻，热情的昆明球迷更是夹道欢迎。

然而，申花若想真正实现主场转移，绝没有想象中那样轻松。近日关于申花俱乐部在昆明成立全资子公司的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而从昆明当地的工商信息网上也已经查到申花子公司的注册信息。申花董事周军在接受采访时回应道：“问徐维，都是徐维对接的，这段时间我都没怎么管这些事情，我只知道他们在那边办一些手续什么的，关于这些事情我都不太愿意回应。”

而申花常务副总徐维只是表示昆明工商信息网上登的注册信息只是当地工商局政务公开的一种形式，至少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接到申请子公司获批的通知。而在拿到工商执照之后，申花如果确定迁移主场，也需要按照程序跟中国足协进行进一步沟通，在递交相关材料经过中国足协同意之后申花才能前往相应的地方足协进行注册。据上海五星体育分析：申花在昆明注册子公司是为球队将来发展做好两手准备，并不代表新赛季就一定要迁往昆明。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爆出申花要迁出上海的新闻了。早在今年年初，申花差点就搬去了芜湖。芜湖的意向书和合同在今年初交到了申花手中，但最终申花还是留在了上海。据悉，申花选择留在上海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上海市体育局表达出挽留的态度起了很重要的作用。然而，2013年申花在上海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俱乐部资金严重紧缺，外援甚至用罢训罢赛的手段维权。面对申花如此的窘境，有关方面也向申花伸出了援助之手。有传言称，申花已经欠薪长达数月。一边是俱乐部资金短缺，一边却面临着国际足联高达近1亿的处罚，朱骏如今似乎山穷水尽了，只得再次打出“离开上海”这张牌，而五星体育认为，昆明只不过是又一个“芜湖”而已。

针对主场，无论是座位数还是硬件设施，中超准入规则中有很明确的规定。就整个昆明而言，唯一满足中超球队需求的只有拓东体育场。姑且不说拓东体育场属于省体育局管辖，即便是昆明市足管中心能够租用拓东体育场，很多地方都需要改建，这将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朱骏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出这个钱。可以说，申花将主场搬迁到昆明，很可能一开始就是个“炒作”。

另外，按照相关媒体所报道的那样，申花只是把主场迁往昆明，申花的公司股权结构不会变，申花的名字不会变，申花仍旧是上海的球队。这样的做法在中国足协也无法获得通过。中国足协方面明确表示，中超准入规则中写得很清楚，规定中球队主场放在哪里，注册就必须在主场所在地足协办理。当年贵州人和就是这样，同时目前的上海申鑫也是这样。有知情者分析，此前申鑫前身衡源主场迁回上海时，也是首先注销南昌衡源足球俱乐部，返回上海注册上海申鑫足球俱乐部，并在上海足协完成注册，至此申鑫才算主场正式迁回上海。显然，在这件事情的运作中，朱骏给自己留下了后手，把昆明“抬”出来，向体育部门施压或进行试探，这才是其真正目的。

如何“变现”申花

上海在职业体育方面一直走在全国的前列。早在7年前，上海申花的股权改制也算是敢为天下先，让社会或个人介入全面接管，这也算是职业化体育迈出的具有历史意义的一步。当时，九城网络游戏老板朱骏个人出资3000万人民币买下上海中邦俱乐部90%的资产，从而成为中超球队的老板，并改名为上海联城。一年后，朱骏出资2000万元，增资到申花被评估出的5000万元资产的股本金中，从而获得了28.5%的申花股份。并促成申花和联城合并，组建新申花。不过，朱骏作为“救火员”并非申花第一大股东，他与5家国有企业（广电集团23.57%、文广集团23.57%、电气集团14.29%、黄浦国资委8.57%、广电信息公司1.43%）共同持股，成立了新的公司，取名为“申花联盛”。从职业化体育长远发现的角度看，朱骏的介入，这本来是一件好事。

然而，朱骏毕竟不是许家印，多年后事实证明他当年介入申花的初衷似乎更多是为了利益。这一点从他变卖球星、机关算尽就可见一斑。

回首10年前申花俱乐部庆祝十周岁生日时，是一番热闹景象。当时俱乐部借用了上海国际新闻中心的宴会大厅，在那里举办了一场隆重庆典，申花甚至还将已经投奔上海国际队的成耀东、申思等老申花队员都请到了庆典现场。10年后，今年12月10日，申花的20岁生日，气氛却有些冷清和尴尬。当时，朱骏面对主持人的先后三次追问，始终打着“太极”。 此前有媒体披露，朱骏其实在今年下半年就已经停止对申花的继续投资。在这次节目中，这一说法似乎得到了印证，“有人问我，申花要怎么样，你们是不是经济困难，我说这个是不对的，只有愿意花还是不愿意花。一个球队投入一个亿，到现在我还说，谁花不起？但是愿不愿意是个最大的问题，这是价值观问题。” 投资人停止投资，负责俱乐部日常经营的董事周军面临巨大的压力。“我们也想留下来，但留下来能不能生存，有没有竞争力，这是必须考虑的现实问题。”

听得出来，朱骏言语之间夹杂着太多的“话外音”。其实，朱老板已不是第一次扬言要离开申花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利益纷争。包括近两个赛季不惜成本引进阿内尔卡、德罗巴和莫雷诺等世界级球星，在让申花引起世界关注后，他以此作为筹码与五大国有股东以及它们身后的国资委、体育部门最后摊牌。据报道，7年前朱骏接手申花俱乐部时，曾经与国有股东签订过协议，只要他连续3年投入申花总金额达到1.5亿人民币，那么他在申花的股份比例将从28.5%提高到70%以上。不过，由于牵涉到国有资产的转制问题，这份协议和备忘录并没有被国资委所认可，因此相关股权转让的事情一直没能操作办理。前年，上海国资委曾经发文征询5家国有股东的意见，结果大家坚决要求转让自己手中的申花股权，国资委委托专业评估公司评估后给朱骏开出了4亿人民币的转让价格，而朱骏表示自己不能接受这个价格，因此股权转让的事情再一次被搁置了下来。也正是从这个时候起，朱骏开始了自己新的豪赌谋划和布局，他在接下来的赛季不惜成本连续引进大牌球星和教练，在吸引了全世界足够多的关注后，他决心把股权之争公布于众，“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朱骏为什么一心想要握有申花俱乐部的全部股权呢？有分析者认为，实际上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瞄准的是申花俱乐部所拥有康桥训练基地的股权。在申花俱乐部当中，最有价值的固定资产就是康桥训练基地，由于这个地块靠近正在开发的浦东迪斯尼公园，商业价值这些年来像火箭般上升，甚至已经接近80亿人民币。尽管这个地块是由申花俱乐部和浦东康桥镇镇政府共同拥有，而且土地性质为足球训练和教学用地。如果以后申花训练基地可以搬迁到相对偏远的地块去；而康桥地块则可以通过报批有关部门改变土地使用性质，从而来达到最终圈钱的真正目的。

中国职业联赛发展了20年，却仍然是只属于国企和房企的天堂。朱骏的公司业态，决定了他不可能像王健林和许家印那样，通过搞足球获取政策红利，他也没有一个能够涵盖自身整条产品线的品牌，足球的广告效应也被极大地弱化。在通行的盈利模式和造血技能尚未健全，目前仍然只能靠延伸价值赚钱的职业联赛，房地产业之外的民企老板，日子当然十分艰难。

多年来，在中国足球圈里，提到上海，便会想到申花，提到申花，也只能想到上海，申花与上海已经成了不可分割的词汇。申花在上海历经20年之后，球队自身也拥有了上海这座城市的气质，海派文化和海派足球相得益彰，也正是因为申花与上海之间根深蒂固的关系，让申花带着浓重的上海标签，申花即便将主场迁往昆明，昆明当地球迷对于申花恐怕也需要一个很漫长的接受过程。

据知情者透露，申花主场搬迁问题，说到底还是因为一个“钱”字。起因是云南方面一直想拥有一支中超球队，去年曾传闻华彬集团有意接手实德，将球队带往云南，但最终由于实德与阿尔滨合并未能如愿。今年云南一家企业和申花取得了联系，表达了合作的意愿。据悉这家企业不像华彬集团那么强大，但也有一定的资金实力，营业范围涉及文化产业、房地产以及矿业等，老板一直很喜欢足球，亲自前往上海商谈合作事情。该企业老板认为上海三支球队生存环境太差，昆明则已经十年没有中超球队。申花当时正为资金发愁，并且保级形势严峻，出于生存考虑和考验对方诚意，要求对方能够给钱度过难关，结果这家企业老板没过多久就转账3000万人民币，条件是申花迁移主场到昆明三年。申花保级后答应远赴昆明，和该企业签订了合作协议，3000万算是对方支付的“定金”。昆明方面邀请申花高层考察了各方面条件，硬件上曾经承接过国家队比赛的昆明拓东体育场完全符合中超标准，红塔基地也是现成的，昆明的足球氛围也不错。昆明在国际上有一定的知名度，和申花本身的品牌价值相匹配。

然而，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如果俱乐部一味只想挣钱，那么在一定程度上是以“毁掉”球队为代价。这些年作为新一代的“足球投资人”，朱骏在场内场外永远不缺乏出人意外的举动，在中超的赛场上，朱骏一直都是一位极富个性和争议的老板。在收购申花后，朱骏同队员们的关系更是剑拔弩张。论球员下放的人数和次数，申花绝对是首屈一指。孙吉、沈龙元、陈涛、杜威、毛剑卿、王洪亮、王大雷、米利甘、巴尔克斯几乎所有的主力都有被下放的经历。一年后，申花更是同时将杜威、郜林、毛剑卿、孙祥四大国脚一起下放预备队，堪称当时中超一大“壮举”。更让队员无法忍受的是，他们从朱骏口中往往得不到一个被下放的充足理由。“有内鬼！”这是申花俱乐部最常给队员的理由，但朱骏从来没有拿出来具体的证据。

或许，在朱骏看来，他不怕外界的误解和批评，他有自己的管理方式，有自己的运营模式，更有自己的精明算盘：不但不怕媒体炒作，反而愿意成为媒体的焦点，越是炒作，他的公司则越火。然而，种种事实表明，朱骏的算盘的确显得太过急功近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