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始于去年夏天的那个晚上,本来我和好友齐虹约好两家人一起去户外野营。可鬼使神差的,临出发前齐虹的学校突然有领导来视察,我丈夫陈海也有外地大客户过来,都没法去,于是我便只能和齐虹的丈夫江南一起随队出发了。
旅程的最后一天夜里,我们在山间露营,仓促间我误入江南的帐篷。当时江南正光着上身打电话,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他忽然挂掉电话,一把拉住我,有力的臂膀紧箍住我,炽热的目光灼得我几乎要融化。
江南是海归人士,事业有成,英俊挺拔,眉目俊朗。早在第一次见到他,我心中不为人知的一根琴弦就被拨动了。在他的热烈拥抱下,我的意志顷刻瓦解。突如其来的激情如兴奋剂一般,让我们疲惫的身体极度疯狂。
其实,我们各自的家庭都很幸福,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出轨,可我们迷恋那种偷情的刺激。
回家后,我们多次在紫霞小区顶楼的房子里幽会,那是江南一位出国的朋友留下的房子。8月里一个周六的下午,我们正搂在一起,一阵刺耳的门铃声响起,让我们悚然一惊。
“我是楼下的!你们家卫生间漏水了!”透过门上的猫眼,我看到了一个拿着拖把、穿着睡衣的男人。
我正要开门,却被江南一把拉住,他用眼神告诉我:不能开!我立即检查卫生间,并没有漏水,来者不善!
几分钟后,外面没了敲门声。江南的手机却嗡嗡地响了起来,是齐虹!他不敢接,紧接着我的手机也嗡嗡地响了起来。
两个电话一起打,显然意味着齐虹怀疑我们俩在一起,我必须要接!
我赶紧进入卫生间,硬着头皮按了接听键。
“菲菲,你在哪里?我刚才看见江南与一个女人来到了紫霞小区,我现在就在他们楼下!”我的头嗡的一下大了,我极力镇定,说:“怎么可能?你看清楚了吗?”
“我来这里家访,真的看见了,你快过来帮我捉这对狗男女!”
“我……我正在出差,回不去啊!”
“那好吧,那我就堵在楼口,看他们出不出来!”我浑身发抖,天哪,怎么办!我偷偷往外看,院子里有一男一女在徘徊,其中一个正是齐虹,他们大概是想守株兔。
江南急中生智,拨通了一个密友的电话。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120急救车呼啸而来。几位医生抬着担架就往楼上跑,一进屋,江南迅速躺在担架上,头上蒙上被单。而我迅速换上他们带来的护士服,戴上护士帽和口罩下了楼。
救护车呼啸着离开了小区,齐虹和那个捉奸者摸不着头脑,还在发愣。
半小时后,江南回到家立即用家里的座机打齐虹的电话,问她为什么还不回家。第二天,齐虹不好意思地打电话告诉我,“捉奸”原来是一场虚惊,叫我千万不要告诉江南。我知道逃过一劫,满口答应,心中暗自喜悦。不过为了防止再次被齐虹发现,我们暂时中断了联系。直到半个月后,江南在我家楼下的假山处拦住我。
江南说,齐虹其实一直在暗地跟踪监视他,最近还打印了他的手机通话记录并重点划定了几个嫌疑人。
因为我和江南之间有专用的手机,所以通话记录的嫌疑人里并没有我。可是江南刚刚破译了齐虹的博客密码,发现她在日记里竟然划定我为最大嫌疑人。
我毛骨悚然,江南安慰我:不要怕,她目前还没抓住实质证据,一切都只是怀疑。我们……话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倏地变了,按捺不住地抱住我。
我当然明白他,半个月的分离同样让我对他格外渴望。他父亲住在距他家三公里外一个小区的二楼,他想出了一个新的办法,在相邻单元租了房,作为我们新的幽会地点。
这绝对是一招妙棋,大孝子每周看望父亲,走出父亲的单元后,便寻机走进另外一个单元。而我,已经在那里等他了……太刺激了。
我们每次的欢聚不超过两个小时,这让我们更加热情似火,如胶似漆。
没想到,齐虹再次找到了我们幽会的地方,在外面疯狂的敲门!我们吓得魂飞魄散,等齐虹走后,我们又中断了。
分离的日子特别漫长,一个月就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个周末的上午,我非常想念江南,突然想起听老公说,江南家有一套房子要出租。
我急中生智,用公用电话打到江南家,装成外地口音,说自己是房屋中介公司的,有客户想要看房。
半小时后,江南开车来到了约定的地点,我躲在一棵树后观察,确定他没带齐虹才出来。
江南看到我异常惊喜,马上打电话给齐虹,说车子在半路坏了,而看房者也临时有急事,约好下午三点再看。
那时候才上午九点,我们突然拥有了大半个白天,狂喜不已,快速驱车到了最近的县城。
这里距离市区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是比较安全的“解放区”。
偷欢之后,我和江南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每次幽会总是很快就露了马脚?谁是老鬼?是我们草木皆兵还是齐虹有一双福尔摩斯的亮眼?
一阵美妙的音乐响起,短信来了,老公拿起我的手机看了看就放下,继续辅导孩子的功课。
我躲在卫生间里偷看到这一幕,笑了。
我的手机总是到处乱丢,经常让老公陈海帮我接电话或是看短信,我就是要给老公一个没有秘密的假象。其实江南的联络暗号就在短信中,比如说:稿子发在某报,7月29日见报。
我常向全国各地的报纸投稿,这条短信看似是报社的发稿信息,其实是江南的约会密语。我们事先将一些词语进行了特定编排,只有我们才能明白里面的含义。这是专属我们的摩斯电码。
如果我接受邀请赴约,就什么都不回复,只管前去。如果有事不方便去,则也用任意来电显示,回复:知道了!谢谢。
人说“狡兔三窟”,我们有好几处精心选择的约会地点,每次赴约都要在街上转上几圈,为的是甩掉有可能的跟踪。
尽管我们把一切做得滴水不漏,但是我们依然怕被发现,怕被拍照……我想也许这是偷情者共有的心理吧。尤其是在齐虹面前,我在意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甚至她问一句:“你们在外面吃了饭?”我都会觉得她是在试探我,敲打我。
时间长了,我吃不香睡不好,夜里时常被噩梦惊醒,梦到我和江南在偷欢,而齐虹破门而入气势汹汹地向我扑过来。
一天夜里我被噩梦吓得叫出声,大汗淋漓地醒来。天色已经微明,旁边是老公关切的脸,“你最近怎么老是做梦?还说梦话?”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做梦不怕,梦话可不能瞎说啊,万一说出了他的名字……
可越是这样,偷情就好像越有意思。没过多久我的手机响了,是江南的密语短信。我心中暗喜,早餐的时候告诉老公,市文联组织业余作者去郊县某农场采风,要周日才回来。老公照例嘱咐我注意安全,然后就带孩子去爷爷奶奶家了。
这次的幽会地点是一个名叫玉皇苑的山间温泉别墅,流水潺潺,迷雾重重,真是幽会的绝佳场所。我和江南要了一个情侣包间,拥抱着跳入了温泉水中。
正当我们在池水里嬉笑追逐时,外面却传来了激烈的敲门声。我们仓皇穿衣,打开房门,看到的是我老公那愤怒的眼睛。他二话不说一把将我打翻在地,然后拿出一把刀子刺向江南!
江南夺路而逃,陈海紧追不舍,我吓坏了。
突然,从楼梯一侧冲出一个女人,一下子冲到陈海与江南之间,是齐虹!
陈海手中的刀子仅仅距离齐虹的胸膛几厘米,在陈海愣神的那一刻,齐虹身后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冲上来,一把夺过他的刀子。
几个别墅的工作人员立即上前扭住了陈海并将他带走。
齐虹满脸是泪,浑身颤抖地走到江南面前:“老公,我们回家吧!”江南满面愧疚地跟在她身后走出了大门。
跟在齐虹身后的高大男人说要跟我好好谈谈,他自我介绍名叫李峰,是一个业余侦探。半年前,齐虹找到他,求他帮助捉奸。他很快发现了我和江南的事情,那次在紫霞小区的“捉奸”便是他跟踪到了我们,然后打电话叫来了齐虹。
李峰有很多办法闯进那套房子,齐虹却始终坚持不捉。
李峰问我:“你知道救护车来的时候,我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放走了你们?”
那是因为齐虹的坚持,她说:“真相一旦揭开,一切将公之于众,伤害的人太多,最后很可能无法收场!”于是,她眼睁睁地看着救护车“救”走了我们。
她一直在默默地努力,故意让江南看到她的博客,想旁敲侧击让我们主动放弃。但是我们却自以为聪明,一次次死灰复燃,所以她不得已地一直扮演着跟踪者的角色,根据李峰的报告,在这个城市里四处奔波。她想用自己的不懈追踪来“敲山震虎”,让我们停止玩火。
可悲的是,我们却沉醉于与她的周旋中。大半年来,她疲于奔命精神几度崩溃。
其实我和江南偷情的事情,我老公陈海也发觉了,我们所有编织的谎言其实处处都是破绽。
我们用尽心机,殊不知“老鬼”早就在网里了,只不过齐虹迟迟不肯收网,是为了丈夫,也顾虑到我和我的家庭。
我无言,良久,我请求李峰转告齐虹:我将永远不会再见江南。
陈海终究不能原谅我的出轨,我们离婚了,孩子归他。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了这个城市。
丢掉手机卡之前,我很想发一条短信给江南。不是因为余情未了,而是当我真正尝到骨肉分离之痛时,我才终于明白,我们曾经偷吃的美味的甜饼,一口一口都是另一个人的痛和泪。真心希望,在他今后的婚姻里,再也不要有“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