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批评美国,一边谈笑风生

2013-05-20 09:39
博客天下 2013年1期
关键词:朱镕基王岐山笑声

在历次访美期间,中国领导人会不客气地批评东道主,当然如何让人

心悦诚服这显然是一门需要琢磨的艺术

在一阵阵笑声后,王岐山开口批评起美国。坐在台下的听众包括美国商务部代理部长、美国贸易代表、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主席等高级官员。

担任政治局常委后的首次外访中,在美国政商界口碑良好的王岐山对美国的批评遵循了某种惯例。最明显的是,他是在一段幽默的言辞之后开始进入正题的。此前,朱镕基同样擅长此道,他也总会在一片笑声里开始提出严肃的意见。

王岐山引起的笑声并不少。在12月19日美国商贸团体主办的晚宴上,他脱稿演讲,登台第一句就引起全场笑声:“你们把我捧得太高了,中国话里有一词叫‘捧杀……说实话,生命难以承受其‘捧啊!”接着,他谈起他的老对手、美方商贸代表柯克:“柯克刚才说我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好人,我不能说他是一个很好对付的坏人,实际上他才是真正不好对付的好人哪。”这席话再次引来阵阵笑声。

在这样的氛围下,他开始提及美国对中国投资者不信任的问题,举的例子是,一个中国企业家向他抱怨美国人对中国企业不信任。“我想对他说,你来的时间太短……没有一个企业不是经历磨难才建立起长久信用。”他直言:“不能否认,美国有的人对中国不了解,戴着有色眼镜看待中国。”

在观察人士眼中,访问美国时,不少中国领导人也会不客气地批评东道主。但他们措辞通常犀利而不失风趣,令被批评者更容易接受。

2008年6月,王岐山第一次“做客”美国,同样不客气地批评美方任由美元贬值,造成全球性的通货膨胀,中国是受害者。

“来美之前,有朋友警告我,这次去要小心,美国的大门要关了。”那次,王岐山用一个比喻批评美国的贸易保护主义,“美国存在保护主义也是正常的,何况现在还是处于美国的大选期间”。他的话把美国人都逗乐了。

两天后,在纽约,王岐山又风趣地谈到了知识产权问题,他指着胸前的丝绸领带和桌上的瓷杯说,丝绸和瓷器都是中国几千年前发明的,但至今没有一个国家给中国交过一分钱专利费。

“由于他的幽默机智,虽然是批评美国的保护主义,但美国听众心悦诚服,掌声不断。当晚活动主持人希尔斯女士赞叹道,王岐山有关美国保护主义的评论让人感到钦佩。”人民网谈到这次王岐山访美时说。

和王岐山一样,前总理朱镕基1999年4月访问美国,在宴会上即席演讲时也就经济问题批评了美国。而即使在他发表批评的同时,大厅里也不时响起友善的笑声和雷鸣般的掌声。

那是中国总理15年来第一次访问美国时的第一场演讲,谈到贸易逆差,朱镕基语出惊人:“贸易逆差不是什么大事,它不仅有利于中国,对美国也许更有利。”他说,中国对美出口的都是美国已不生产的低级产品,而且,中国出口产品的原料、设备、技术都是从韩国、日本、新加坡欧盟甚至美国来的。“中国只赚了小头,”他伸出小手指,“大部分钱是上述那些国家和地区赚去的,这笔账都算在我的头上是不公平的。”

接着,他谈笑风生,机智地一一驳斥了当时美国报章上所谓“政治捐款”、“窃核机密”等对中国的诬蔑。“你们也太小看我这个总理了”,他笑道,中国有1450亿美元外汇储备,要贿赂什么人的话,至少拿几个亿出来不是问题,几百万美元的“政治捐款”,那也太少啦!

他还开玩笑谈及“窃核机密”:刚才一位美国的市长夫人给提了个很好的建议,今年是新中国50大庆,我们将要举行阅兵,展示中国人自己研究、自己设计、自己建造的导弹,“她建议我们在这些导弹上写上‘Made In China,这是个很不错的建议”,朱镕基说。现场爆发出会心的笑声。

时任《新民晚报》驻美记者荣牧民在《驻美记者直击美国》一书中写道:“一天之内,3次即席演讲,面对不同的对象,总理抑扬顿挫各有侧重地雄辩畅谈,有时娓娓如叙家常,有时铿锵直斥谬论;时而热泪盈眶、真情奔泻,时而声色俱厉、绵里藏针,风趣而教人心怀大畅,幽默而令人忍俊不禁,纵横捭阖,说理透彻,声情并茂,酣畅淋漓。”论述的依旧是,语言风格对讲话效果的直接影响。

批评美国的时机往往也有讲究。此次王岐山的批评,背景是中国企业在美国频繁遭遇麻烦。今年7月,中国在美的投资企业,三一集团关联公司Ralls经营的风电场项目,被美国海外投资委员会以“威胁美国国家安全”为由直接禁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知名通讯企业华为、中兴也在美国遭遇麻烦,美众议院发布的报告同样认定这两家企业威胁美国安全。

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也曾在2011年1月访美时直批东道主。当时,他进行国事访问,接受了美国媒体的采访,他对当时美元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提出批评,认为那是“历史产物”,并且质疑了美国的货币政策。

这个时机选择的背景,是美国频繁抛出人民币威胁论,在国际上发起要求人民币汇率完全放开的舆论攻势。

同样,新任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在2012年2月担任副主席时,也借访美之机温和地批评了奥巴马政府。习近平对奥巴马政府在亚洲加强同盟和军事存在的决定表示了异议。他说,欢迎美国在东亚安全问题上发挥“建设性”影响:“我们欢迎美国为本地区和平、稳定、繁荣发挥建设性作用,同时希望美方充分尊重和照顾亚太各国的重大利益与合理关切。”

当时,美国刚刚宣布了要将“重点”转向亚洲的计划,并且陆续开展了一系列举动。与前国务卿基辛格、前财政部长保尔森等数名前美高级官员会晤时,习近平表示,希望美方客观理性看待中国,采取有助于增进互信的实际行动对待中国,特别是慎重妥善处理涉及中方核心利益的问题。

他也提出警告:“在人心思安定、人心思发展之际,人为地突出军事安全议程,刻意加强军事部署、强化军事同盟,恐怕并不是本地区绝大多数国家希望看到的。”

虽然对美国进行批评,但访美的中国领导人显然对程度进行了把握。每次双方都会在批评声之后达成一系列合作意向。

比如,对王岐山的这次演讲,12月20日的英国《金融时报》以“中共高官谴责美国对中企的政治背景审查”为题进行了报道,认为批评“似乎并未引起美方的不快”。而美联社的报道认为,这是中美两国换届后,两国在美国的第一次高层接触,“虽然会谈成果有限,但对未来持乐观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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