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潮访朝的信号

徐方清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一身标志性人民装的金正恩走上了朝鲜纪念停战60周年阅兵式观礼台。

向群情激奋的人群挥手过后，朝鲜的年轻领导人伸出左手，以东道主的姿态落落大方地邀请左边的中国国家副主席李源潮落座主席台。这场于7月27日举行的朝鲜史上规模最大的阅兵式上，金正恩没有发表讲话。他延续着自己在公开场合的低调风格，除了仪式性地向游行方阵挥手致意或举手敬礼，就是时而同相邻的李源潮以及朝鲜高官进行交谈。

游行的方阵中一次又一次齐声高喊金正恩的名字，共有12000名军人参加的这场盛大的阅兵式，不仅邀请了中国国家副主席李源潮和多国使节代表出席，还破天荒地允许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进行直播。

主席台上，李源潮与金正恩并排而站。除了在空军直升机编队飞过时两人进行了交谈外，CNN的直播画面中并没有展现两人更多的互动时刻。

自金正恩2011年底成为朝鲜最高领导人后，李源潮是他在平壤迎来的最高级别的中国领导人。7月25日，金正恩在平壤百花园迎宾馆会见了当日抵达朝鲜访问并出席朝鲜战争停战60周年纪念活动的李源潮一行。宾馆的墙上，还挂有两年前出任中共中央组织部部长的李源潮在访朝时与当时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日会面的照片。

朝鲜中央电视台制作的关于李源潮此番自7月25日至28日四天访朝行程的专题片中，回顾了两年前李源潮访问的经历，当然，借着纪念朝鲜战争60周年之机，当年中朝军队并肩作战以及中朝传统友谊成了专题片的主体内容。朝鲜人民军总政治局长崔龙海在阅兵式上的致辞，则数次提到中朝传统友谊与长期合作的历史，并感谢中国60年前的“抗美援朝”。

强调历史，是朝鲜过去一周里的各项纪念活动中的主体表达。

在有中国人民志愿军老兵参加的阅兵式朝鲜老兵方阵中，打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中文标语；还有一些志愿军老兵出现在观礼台的贵宾席上，阅兵式结束以后，金正恩在走过中国老兵所处的席位时，还特意向李源潮作了介绍。

出席朝鲜祖国解放战争纪念馆新馆剪彩仪式，是7月27日金正恩和李源潮一起参加的另一场重要活动。金正恩亲自剪彩，然后同李源潮一起进入参观，行程包括志愿军馆。

一个被国际问题专家观察到的明显不同是，上次李源潮在与金正日会见时，双方时任最高领导人都通过李源潮互致问候，而此番李源潮则“首先转达了习近平主席给金正恩第一委员长的口信”。“口信”没有向外界明确内容。

“李源潮这次对朝鲜访问并不意味着中朝关系迎来了一个转折点。”美国著名亚太问题专家、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副会长包道格对《中国新闻周刊》说，“虽然金正恩特使崔龙海5月曾到北京试图传达平壤尊重中国利益的信息，但北京仍需要借纪念停战60周年之机向对方进一步明确和强调自己的态度。”

“一是中国政府历来重视与朝鲜的传统友谊与合作，二是中国希望为朝鲜半岛局势的缓和做出切实的努力。”中国外交部外交政策咨询委员会委员、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所长曲星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称，李源潮此次访问朝鲜并出席纪念《朝鲜停战协定》60周年活动有上述两层意义。

曲星还介绍，中国的努力包括两个方面：既敦促朝鲜适应国际社会的潮流，在无核化和恢复六方会谈方面做出努力；也希望韩美进行相向而行的努力，做有利于半岛无核化的事。

“判断中朝关系下一步走向的关键并非是李源潮在朝鲜的公开活动和言行，而是私下里双方高层谈了什么。”美国布鲁金斯学会资深研究员、东北亚政策研究中心主任理查德·布什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朝鲜今年2月进行核试验后，“实现半岛无核化、维护半岛的和平稳定、坚持通过对话来解决问题”这三条中国在解决朝核问题上的基本立场虽然未变，但将“实现半岛无核化”放到了首位，和以往首先强调维护半岛的和平稳定有所区别。

“朝鲜核试验后，弃核成为缓解朝鲜半岛局势的最关键因素，因此中国更加明确和突出了要求朝鲜弃核的态度。”曲星说。

根据中朝官方发布的消息，李源潮在平壤同金正恩会见时，重申了中国的三条基本立场。金正恩回应称“支持中国为重启六方会谈所作努力”，但未提无核化问题。

“北京在朝核问题上的基本立场没有改变，但更加在意平壤是否对其足够尊重，这和以往有所不同。”包道格说。5月，包道格曾在北京与中国外交部长王毅会见，在回答《中国新闻周刊》关于中方态度问题时，这位美国的中国问题专家用上了外交辞令：“中国外长让我印象深刻的不是他在某一个问题上的态度，而是他对于很多问题的精通，而且他能够非常耐心地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