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替身

叶轻驰

回到家里，看到李恒不在，若禅的心里顿时一紧。

李恒肯定和那群狐朋狗友出去喝酒了。结婚前，他是个烟酒不沾的人，可结婚后，认识了一帮坏朋友，夜夜把酒尽欢。更要命的是，从前内向斯文的李恒还动起了暴力，每次喝醉，回家后总是对若禅拳打脚踢。

为此，若禅的身上隔三岔五就出现伤痕。好几次，她想过离婚，但每次面对清醒后痛哭流涕忏悔的李恒，她又狠不下心。她总想着，或许是李恒压力太大，无处疏泄，只要给他时间，总能慢慢改好的。

确实，结婚多年，看着身旁的哥们一个个买车买房， 自己却依旧在原地踏步，为五斗米折腰，李恒心里极不平衡。读书时，他是最有才气的一个，心高气傲，本想日后能出人头地，哪料多年来始终未见起色。若禅是个知足常乐的人，经常劝他降低追求目标，李恒却还是郁闷难平。

可这么长时间下来，李恒并没有好转的迹象。每次看到他去喝酒，若禅心里就一阵紧张。想到李恒今晚回来后，还不定会怎么折腾，若禅躺在床上心里发紧，怎么也睡不着，翻宋覆去全是李恒那醉醺醺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若禅开始眼皮打架，渐渐有了困意。迷迷糊糊间，听到钟声敲响了12下，接着就传来开门的声音。果然，李恒又喝醉了，他一进门就开始摔东西，还不时破口大骂，先是骂老板有眼无珠，接着又埋怨社会不公。老一套，若禅不知道听了多少次，早就听得耳朵长茧了。

客厅里传来一阵“乒乓”响，还有李恒拳打脚踢的声音。令装睡的若禅浑身一阵阵颤抖。可意外的是，李恒接着就回到卧室，看也没看若禅，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若禅有些不解。照往常的经验，李恒摔东西后，接下来就会没事找茬，然后对若禅动手。可今晚，这一幕并没有发生。

隔天一早，李恒像以前一样，一醒来就跪在若禅面前，声泪俱下，说自己昨天在公司做得不开心，和朋友喝酒解闷，结果喝醉了，才做了糊涂事，对若禅动手。李恒信誓旦旦，求若禅给她一个机会，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

同样的言语，若禅不知道听了多少次，感觉都麻木了。不过这一次，让她满腹疑团的是，昨晚李恒并没有动手打她呀！难道真是他喝醉了？以前李恒哪怕醉得再厉害，也不至于如此颠三倒四。

若禅心里一动，旁敲侧击地问李恒，昨晚是怎么打她的？李恒痛哭流涕地说，他打了若禅几个巴掌，还捶了几下她的背。听到这里，若禅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好的，没有肿胀。再摸摸背，也没有疼痛的感觉。

根据她对李恒的了解，李恒喝醉酒后，虽然会失控，但脑子记事清楚，一般不会记错。看李恒脸上的表情，也不像在说假话。这下若禅有些迷糊了，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若禅没再理他，梳洗完后，径直到厨房里准备早餐。经过沙发时，她看到上面有一只毛茸茸的玩偶。她皱了皱眉，这是谁买的？不过仔细看看，玩偶还挺可爱的，一下子吸引了她的目光。玩了几下，若禅心中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眼前的玩偶是多年的旧友一般。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一旁的李恒忙告诉他，这是他昨天中午经过一个小店时，看着可爱，就买了回来，想送给若禅。

再仔细看看，玩偶身上有些毛被扯落了，看样子好像是新掉的。而且玩偶身上凹一块凸一块的，像是被人用力拉扯过。看来，昨晚李恒发酒疯时，玩偶也遭了池鱼之殃。若禅心疼地将它整理好，放在卧室的床上。

之后的一周，怪事连连。李恒隔几天就和一帮朋友出去鬼混，喝醉回家后照样摔东西，可再也没有动手打过若禅。但每次清醒后，李恒就说自己打了若禅，又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这样的怪事，令若禅有些哭笑不得。若禅思来想去，决心把事情弄个明白。这天晚上李恒又出去喝酒，若禅将事先买来的针孔摄像机放在客厅的花盆边，镜头对准了客厅。这么一来，就能把发生的事丝毫不差地录下来。

李恒喝完酒回家后，发生的事和前几晚如出一辙。他发了一通脾气，回卧室后便倒头大睡。听着身旁响起均匀的鼾声，若禅才悄悄起床。

她查看了摄像机拍的影像，不禁大吃一惊。影像中，李恒拳打脚踢，极为粗暴。在李恒的身前，有个隐隐约约的影子。可是再仔细看，影子却不见了，仿佛从未存在。

若禅皱着眉头，将影像一遍遍地回放，最早看到的那个模糊影子却再也看不到。难道刚才是眼花了？若禅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隔了几天晚上，李恒又出去喝酒了，若禅决心彻底弄清事情的真相。以前每次她总是躲在被子里大气都不敢出，可是这晚她没有睡，而是将卧室的门开了一道缝， 自己躲在门后，悄悄注视着客厅。果然，没多久，就看到李恒醉醺醺地回到家里。

一回来，李恒就开始摔东西。一会儿，他又指着面前大吼一声： “你敢不听老子的？看老子揍死你！”若禅吓得往里面一躲。她以为被李恒发现了，接下来就会像以前一样遭到李恒的毒打。可躲在房间里好一会儿，也没见李恒冲进来。若禅再次悄悄将门开了一道缝，从里面偷偷往外看。

客厅里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她转念想，难道李恒刚才那话并不是对她说的？客厅里还有其他人？

若禅往外看，这一瞧让她大吃一惊，李恒面前果然有一个女人！李恒正对着那个女子拳打脚踢，嘴里还不断骂着脏话。那个女子不闪不躲，任由他暴打，连哼一声都没有。这场面在若禅看来，处处透露着不对劲。

过了一会儿，李恒似乎打累了，半躺在沙发上，嘴里嘟哝着什么。趁着李恒闪开的时候，若禅看清了那个女子。只看了一眼，惊得她目瞪口呆！那个女子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那个女子活脱脱就是若禅的翻版！从五官到长相再到身高，甚至连气质风韵都不差分毫，哪怕是双胞胎也没有如此神似。若不是确定自己还清醒着，若禅几乎以为是在梦里，要不然就是自己被克隆了！

这么一想，若禅顿时想通了李恒的怪异行为。前几次，肯定也是因为这女子的关系，李恒以为自己打了若禅，这才会有隔天早晨的道歉和忏悔。可那个女子又是怎么出现的？

若禅仔细想着刚才的事， 自从李恒进门后，家门紧闭，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进来；若说是在李恒回家之前进来的，就更不可能了。再说了，那个女子的面貌和若禅一样，想来不会是凑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若禅目不转睛地盯着客厅。只见李恒发泄完怒气后，气冲冲地朝卧室走来。若禅赶紧躲进衣柜里，李恒一进卧室，就倒床大睡。看到李恒睡着后，若禅悄悄走到客厅，那个女人又不见了！

若禅看了看门窗，没有打开的痕迹。再仔细一看，那个女子刚才站的地方，竟然倒着那只玩偶！刚才李恒打“她”的时候，若禅并没有看到玩偶，而如今，女人消失，玩偶却出现了。

这下，事情再明显不过了。若禅仔细检查那只玩偶，果然发现刚才被李恒打过的那几个部位，都留下了痕迹。

若禅脑中灵光一闪，一个想法浮现在脑海。她没想到，如此奇异的怪事，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这只玩偶竟然能化身成女主人的样子，代替她遭受暴力！

她将玩偶翻来覆去地检查，最终确定自己的想法没错。在玩偶的眼中，她仿佛看到了一丝灵动的眼神。若禅觉得，这玩偶并非没有生命，甚至它可能有更出人意料的功能。

隔天起床后，若禅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向李恒打听玩偶是在哪里买的？李恒见她对昨晚喝醉打人的事只字不提，自然欣喜万分，一五一十地据实相告。

等李恒上班后，若禅请了假，照着李恒说的地址找到卖玩偶的商店。这地方比较偏僻，转了几趟公交车，又找人问路，最后总算找到了。

那是个卖杂货的小店。若禅谎称丈夫前些天在这里买了一个玩偶，送给了同事的女儿。后来，另一个同事的女儿也很喜欢，若禅便来这里想再买一个。

店主听了来意，惋惜地说： “不好意思呀，那种玩偶只有一个。其实那玩偶是别人寄卖的，因为是用过的，所以就便宜处理了。”

若禅想，玩偶的主人家肯定有着不寻常的故事。她千方百计和店主套近乎，才得知了玩偶的来历。原来，玩偶是附近小区一户人家的。那户人家的女主人长期遭受丈夫的家暴，最后一次因失血过多而身亡。丈夫也因喝多了酒，从十五楼摔下来，当场死亡。后来，家人将一些没用的东西收拾好，这只玩偶就被放到杂货店里寄卖了。

听了玩偶原主人的遭遇，再想想自己碰到的怪事，若禅心里一个激灵。难道是因为自己的不幸，女主人才会借助这个玩偶，帮助和她有着同样遭遇的女子？

回家的路上，若禅接到李恒的电话： “你在哪里呀？我身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到处是斑痕和淤肿，好痛。现在在医院里，你快过来吧！”

赶到医院，李恒已经包扎好。回家后，若禅仔细打听经过，李恒说，早上起来还好好的，可到了公司没多久，身上有些地方突然痛了起来。更离奇的是，从上班开始，他一直坐在办公室里，根本没有碰撞过，连起身都没有。那些伤痕，像是从天而降一般，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若禅问过医生，医生说那些伤痕像是和人打架时伤到的。可李恒这人，若禅再清楚不过，虽然在家里很横，但在外头从来不敢和人起冲突。再说了，她也打过电话给李恒公司的人，都说李恒一早上确实都坐在办公室里，什么也没干。

这阵子的怪事太多，若禅早就见怪不怪了。之后一段时间，李恒身上的伤时好时坏，反反复复。每次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其他地方又会凭空出现一些新伤痕。这时，若禅才确信，那些伤痕确实是毫无原因地出现的。

因为担心是什么大病的先兆，李恒去医院彻底检查了一番，听医生说没其他问题，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身上满是伤痛，也没法上班，两人都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李恒在家养伤，若禅则悉心照料他。

也正因如此，李恒这段时间都没出去喝酒，两人的关系因此亲密了许多。有一天，李恒终于向若禅道歉： “对不起，前一段时间，我压力太大，又交了坏朋友，天天喝酒，结果回到家就撒酒疯，让你受委屈了。经过这段时间的静养，我也想明白了。钱挣得再多，也不如像现在这样，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和那些朋友往来，也会彻底戒掉烟酒。你原谅我，好不好？”

若禅眼眶红了。她明白，李恒的本质并不坏，这也是她一再容忍的原因。她相信，李恒有一天会醒悟。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这段时间，若禅还有一个新发现。每次李恒增添新伤痕后，玩偶身上的伤痕便会少一点，而且和李恒新伤的部位完全一致！这个发现让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这就是玩偶的魔力，以牙还牙！对他人施加暴力者，那些拳脚最终也会回到施暴者身上，分毫不差！这就是李恒这阵子莫名其妙得怪病的缘由。

当玩偶变得和刚来时一样洁白可爱时，李恒身上也终于不再出现新的伤痕了。李恒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不再喝酒，两人的感情又回到了恋爱时的甜蜜恩爱。

一天，当若禅听到有个女友哭诉，说她遭到男友的暴力对待时，若禅微微一笑，拿出那只玩偶送给了女友，说：“拿着吧，相信我，它会帮你的！”

（责编：何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