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求胜

2013-05-14 17:30徐树建
故事林 2013年5期
关键词:螺丝刀记号笔领带

徐树建

如今能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绝对不是件容易事,更何况是世界五百强排名靠前的大公司高薪招聘?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杀后,四个衣冠楚楚的幸运儿进入了最后决赛。现在这三男一女跟着公司一位面无表情的人事主管进入电梯升上一幢高楼,再跟进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那主管是个再标准不过的中国人,却操着一口外国口音的中国话,也不知是他呆在这家外国公司时间太长了,还是认为这样做很有腔调。

这家公司一向以招聘试题怪诞苛刻而著称,这回又会出什么样刁钻古怪的题目呢?

四人正想着,只听得那主管怪腔怪调地说:“现在你们认真听着,这是本公司聘用你们前的最后一道测试题,我只说一遍——在我离开后,在五个小时内你们中谁先走出这间屋子的,将会发现外面有一份聘用合同正等待着你,也就是说,你将立即成为我们公司的正式员工。补充一下,不论你以何种方式走出这间屋子。好,测试开始!”

话音刚落,那主管立即闪身出门,几乎就在同时一个扎着红色领带的应聘者猱身跟进,可是他还是迟了一步,那沉重的钢门在主管身后重重关上了,红领带用力扭动把手,没用,钢门锁上了。

“这是个反应超级灵敏的家伙,将是个强劲对手。”剩下的三个应聘者目睹这一幕,心头蓦地冒出一股寒意。

接下来这四个人就如同饥渴的人寻找水源一样在空屋内急切行动起来,一时间手脚齐上寻找任何有缝隙的地方,可是大伙很快绝望了,整个屋子除了那扇钢门和一扇看上去相当厚实的玻璃窗外,剩下的全是浑然一体的坚固混凝土墙壁,透过窗户看到的是同样冷冰冰的高楼,要想走出去,纯属痴人说梦。空屋子一侧还有间小小的卫生间,想是照顾到大伙的生理需要。

要是有一件合适的工具能砸烂窗户再往外呼救不就行了?四个人几乎同时想到了这个主意,要知道他们都是绝顶聪明之人,能有机会站在这间空屋内接受最后的测试就意味着他们绝非等闲之辈了,想想当初千军万马打得头破血流争这个岗位的疯狂情形都有点后怕。

可是,空屋里除了正中央一张桌子、墙上一个用来计时的高高挂着的挂钟外便空无一物,即使连把椅子也没有,而他们四人身上更是空空如也,连手机也在进屋前被要求交了出去。

不过,肯定有方法走出这间屋子的,否则公司不会出这样的试题,唯有把员工逼于绝境,才能看出一个人的应急才能。或许这就是公司的用意所在:当公司日后遇到险情时,作为员工的你,可否有能力力挽狂澜,使公司绝境得生?

一番紧张至极的思考过后,红领带首先想出一个主意来:用桌子砸破玻璃窗。这一定就是公司留下桌子的用意。他立即抢上前想搬动桌子,很快惊讶地发现这是张沉重的铁桌子,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搬动。其他三位应聘者一见也明白了其中意思,他们中的两人分别上前试了试,可除了同红领带一样挣得满脸通红外,那桌子根本纹丝不动。只有一个人动也不动,因为她是个女人,凭力气她当然甘拜下风。

只有合作才能搬起这张桌子。

红领带那张原本满是敌意的脸忽然绽开温暖的春风,拍拍手热情洋溢地说:“各位,今天我们困在这里也算是有缘人了,首先自我介绍一下,对了,名字就没有必要说了,你们看,我打的是红领带,你们就叫我红领带好了。而两位男士,这位一身银灰色西服真是合体,而这位颇为时尚的嫩黄色眼镜让人印像十分深刻,所以请允许我分别叫你们灰西装、黄眼镜吧。而你,漂亮的MM,就叫你MM好了。你们都看到了,我们现在已是落网之鱼插翅难飞,而铁桌子就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机会,所以我想我们不如联手行动,只有合作才能走出绝地,大家一起抬起铁桌子撞破玻璃向外求救,怎么样?”

灰西装和MM一听眼中光芒大炽,正跃跃欲试,黄眼镜却冷冷地开口了:“可是,撞破玻璃求救后,谁先出去?”

灰西装和MM一听不动了,是啊,这是个关键问题,因为谁先出去公司就聘用谁,可不能出了傻力气,到头来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红领带一笑:“我认为这是后话,如果真的能撞破玻璃,反正时间有的是,那时再坐下来协商谁先出去好不好?凭我们四个人的头脑,一定能想出个公平又合理的方法。这样子做总比四个人一起坐而待毙强吧?”

黄眼镜想了一下,说:“这也行,如果到时候谁想独吃独占的话,我们都不会答应的是不是?”

黄眼镜说这番话是有用意的,他是在拉同盟军,因为他稍显矮小瘦弱,万一有谁想靠蛮力霸王硬上弓,他可以联合另两人一起发力。

另三人一起点头称是,然后大伙各怀心事一起抬桌子,可是奇怪的事发生了,一连用力试了几次,那桌子就像生了根一样动也不动,直累得大伙气喘吁吁。这时MM喊了起来:“不要费力了,这桌子腿有螺丝钉拧着。”

三位男士闻言弯腰一看,可不是嘛,桌子的四条腿分别被螺丝死死地铆在地面上,螺丝的颜色跟桌腿浑然一色,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清,难怪抬不动。

灰西装一边喘一边说:“要是有把螺丝刀就好了。”

黄眼镜沉吟着说:“公司既然在屋子里留下桌子这么一件唯一的道具,肯定有他的用意,所以我想一定有螺丝刀的,可是,它又藏在哪儿呢?”

红领带微微点头,大脑里却在飞速旋转,灰西装不服气地说:“可是,我们先前都快要挖地三尺了,却什么也没有发现,难道那螺丝刀藏在天上不成?”

正苦苦寻思的红领带一听眼睛“刷”地一亮,禁不住用力一拍灰西装的肩头,大声说:“你启发我了,既然在地上找不到螺丝刀,那就只有在天上了,让我来!”

红领带说着纵身一跃跳上桌子,然后屈起食指轻轻叩击起天花板来,底下三个人紧张地看着,听着,忽然敲击处发出空洞的声音,四个人一起惊呼,只见红领带用力一顶那声音空洞处,一道小小的暗门缓缓移开来,红领带把手伸进去,等再出来时一把螺丝刀赫然在握!

终于破解公司的难题了。

在四个人的齐心协力下螺丝很快卸了下来,再奋力抬起沉重的铁桌子,一下、两下,桌子重重地撞在玻璃窗上,可是,期待中的玻璃响亮的破碎声始终没有响起,这玻璃不知到底有多厚,而四个人的腰都快要累断了。

四个人终于泄了气,七歪八倒地坐在地上直喘粗气,红领带忍不住破口大骂:“这假洋鬼子,既然撞不破窗户,又为什么弄这么多玄虚?这不是折腾人吗?”

MM用纸巾一边擦着额头亮晶晶的汗水,一边说:“人家并没有承诺这些道具就是用来撞玻璃的,我们只是一厢情愿而已,或许公司想通过这则事件告诉我们另一个道理:干什么事都不会一帆风顺的,要有耐心。”

大伙一时都沉默了,半晌黄眼镜无精打采地抬起头看着墙上的钟说:“已过去一个小时,我们只剩下四个小时了……”

MM惊叫起来:“我们刚才有没有检查钟的内面?我的意思是,公司既然会把螺丝刀藏在天花板里,那也就有可能把其他求生工具藏在钟的内面!天哪,我想我明白公司留下螺丝刀的用意了,那确实是用来卸桌子的,可桌子不是用来砸玻璃的,而是用来垫脚登高,让我们检查钟的。”

MM的分析毫无破绽!三个男人一起发出一声响亮的口哨,然后再合力把桌子抬到钟的下面,红领带抢先爬上桌子,另三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那样子好像生怕红领带会从钟的壳里拿出什么神奇的东西,然后突然抢先跑出门似的。

螺丝刀再次发挥了用途,钟的背面被卸了下来,一样东西出现在大伙眼前——一支红色记号笔。

每个人陷入了迷茫中,记号笔能有什么用?

大伙团团围坐在地板上,望着摆在地板正中央的记号笔心里既是失望又是悲凉。曾几何时他们个个意气风发自命不凡,如今却困于斗室之中步步受挫……

黄眼镜一拍脑袋开口了:“我知道这记号笔的用途了。”

他拿起记号笔走到玻璃窗下,然后极其缓慢地书写起来。另三个人不知他搞什么鬼,一脸认真地看着,可是越看越糊涂,因为黄眼镜写的好像是汉字,每一个字都似曾相识,可每一个字又都不认识,真是怪极了。

红领带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火星文吗?”

黄眼镜嘴角一扯,满是嘲弄的笑,这细微的变化被红领带捕捉到了,一时心头火起,要知道直至现在他在四人中一直是以反应更快、头脑更敏捷而自豪的。

MM忽然欢快地一拍巴掌,叫道:“我明白了,他在反写文字,这样一来外面高楼的人看见的可不就是正字吗?他写的是:快救救我!”红领带和灰西装听了调整思路凝神再一看,果然不错,正是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快救救我!”

一阵死一样的沉默。

没有人没事干练习写反字的,所以这几个字写得不伦不类形如螃蟹,难怪一开始认不出。

黄眼镜正得意,灰西装咂着嘴开口了:“你还得再加几个字——‘重奖一万元。这年头不给钱,谁愿多事?”

另两人一起附和,黄眼镜一想也是,当即照办。当然有件事他们再次谈妥了:一旦有人来救,谁先出去还是遵循公平竞争的原则。

剩下的便是等待对面的高楼上有人瞧见。对面有两幢高楼,一幢是居民楼,另一幢是全市最有名的地标式餐厅,两楼离公司大楼都相距甚远,会有人注意这红字吗?即使注意到了他们会报警援救吗?

时间在无情地流淌,看看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四个人除了等待无能为力,可是,敲门声一直没有响起。

这时MM上了一次卫生间,时间颇长,望着她款款归来,灰西装忽然无缘无故地涨红了脸,似有话要说,却又吭哧吭哧地说不出话来。MM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撇撇嘴不屑地说:“我说你一个男子汉,有什么话就快说,扭扭捏捏的,难受死了!”

MM的话刺激了灰西装,他好像一下子拿定了主意,对MM大声说道:“要想有人注意上我们这边,就只有靠你了!”

一言既出三个人全愣住了,MM瞪圆杏眼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就靠我了?说清楚些!”

灰西装说:“可我说出来你不许生气——你知道如今有许多无聊的人,他们专爱透过望远镜偷窥人家,当然,主要是偷窥女人脱衣服……”

MM动也不动:“你什么意思?噢,我明白了,难道你要我在窗户下搔首弄姿,引来那些变态狂偷窥,再借机发现玻璃上的红字,从而救我们出去?”

灰西装正色说:“就是这个意思……”

话音未落,MM早已蹦跳起来,脱下高跟鞋就打灰西装,红领带和黄眼镜一起拦住她,赔着笑说:“不要生气嘛,他说着玩玩的——实际上,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MM形单影只孤掌难鸣,一时气得都要哭了,说:“怎么不叫你们的姐妹女朋友来干这种事?”

三人一起梆梆拍着胸脯表态说:“如果她们在,一定会这么做的——她们这不是不在嘛。谁让我们有难同当呢?MM,你就牺牲这一次吧,出去后我们一定重重报答你。”

MM不吱声了,三个男人对视一眼,看样子有门,当即一起苦苦相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半晌MM楚楚可怜地说:“只有这样了——你们掉过脸去!”

MM一件件脱下衣衫直至不能再脱了,然后在窗户脚下扭动起来。三个人不用看也知道,MM的身材相当不错,舞动的姿态一定十分撩人……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哇”的一声大哭,三人急掉头,MM已穿好衣服正捂面大哭,三人想劝,却想不出话来。这招不管有没有用,确实有辱MM乃至大伙的斯文。

接下来还是等待,四个人一起默默祈祷:这世上真有传说中的偷窥狂就好了。可是,一直没有人敲门。

红领带有些坐不住了,他抬头望望先前找出螺丝刀的天花板,若有所思地说:“这内面既然藏有螺丝刀,说不定还会藏着其他什么东西的,我们为什么不再试一试呢?灰西装,我们四人中就数你个子最高力气又最大,性格也最豪爽,要不你辛苦一下再找找看吧!”

灰西装一听这话相当受用,当即奋然而起,说:“行,我再试试,但愿能找到好东西。”

死马权当活马医,四人再次抬来铁桌子,灰西装站上桌子刚伸手要找,腰眼处忽然一股大力袭来,他哪里站得住,从高高的桌子上一个倒栽葱直摔下来,“咚”的一声头颅重重地撞在地面上,立时晕倒——却是红领带狠击一掌击倒了他。

黄眼镜和MM大惊,红领带一脸冷酷地说:“没办法,这就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你们也不要骂我狠毒,万一有人来救,我不想大伙为抢着出去打得头破血流,这也是为你们除去一个劲敌,事后我会向灰西装赔礼道歉,并甘受任何惩罚的。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想起了先前那假洋鬼子的话,他说‘公司不论你以何种方式走出这间屋子,所以,我这么做是允许的。”说着他竟脱下灰西装的漂亮西服,再用力撕成条状,牢牢捆好灰西装的手脚,这是怕他醒来后施以报复。

黄眼镜和MM一时沉默下来,红领带说的不错,在你死我活的职场里人人都是野兽,妇人之仁根本不适用。

可是,接下来的问题是,红领带既然会对灰西装下手,那就会除去所有的对手,那他下手的第二个目标会是谁?

黄眼镜紧张起来,相比于柔弱的MM,他当然会是红领带的首选目标了,而凭力气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偷眼看MM,MM一脸的坦然,显然她知道要凭暴力,她根本没有胜算,只能听天由命。

黄眼镜双手捂脸坐在地上,看得出他心里相当绝望,红领带瞧着他,眼里满是嘲弄的意味,那神情就好像一只凶猛的亮着利齿的猫在耍弄着一只老鼠。

红领带终于开了口:“黄眼镜,残酷的事实你也看到了,你不要怪我,如果我能被聘用,我会重重回报你的……”

话音刚落,黄眼镜忽然大叫一声仰面便倒,然后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止,那样子要多恐怖有多恐怖。MM吓得尖叫一声不敢睁眼看,红领带却笑了起来,说:“黄眼镜,真瞧不出你还会装病,你放心,我也只是暂时捆上你而已……”

黄眼镜满脸蜡黄拼命咬着牙关,一边用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指着裤袋,呻吟着说:“药、药……我有间歇性发作的抽搐症,后果很严重,求求你给我药,我不要工作了……”

黄眼镜的样子逼真极了,不像是装的。红领带有些犹豫了,这时MM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假洋鬼子主管允许采取任何方式,可没有允许置人于死地!再说了,黄眼镜万一死了或者残了,警察也不会坐视不管的,那样一来这份工作你还是得不到,我说,你就给他喂药吧!”

红领带被说动了,再说,即使黄眼镜装病,其又能奈我何?他当即上前低头弯腰掏黄眼镜的裤袋,一掏之下空空如也,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脖子被一样坚硬锋利的东西狠狠地顶住了,那是一柄螺丝刀。

黄眼镜不抽搐了,得意的声音响起来:“我说,你忘了这柄螺丝刀了吧?”

红领带全身顿时僵硬了,他小看黄眼镜了,这家伙不仅会装病,而且事先藏好了螺丝刀,太有心机了。红领带沉声说:“你不会真的下手吧……”

黄眼镜愤怒地大吼起来,以至激动得全身直打颤:“我会的、肯定会的,我得不到的,你也甭想得到,是你不仁在先,休怪我无义!不要动,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工作固然重要,可性命更重要,身躯高大的红领带就这么蜷着身被黄眼镜死死抱着头,并被螺丝刀顶着脖子,一时间心如死灰,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了,生怕激怒失控的黄眼镜导致被伤害。黄眼镜又大叫:“MM,你过来撕了他的衣服,再把他捆好,这样一来咱们又少了一个对手——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MM立即照办了,对自己有利的事当然干了,一捆好她就跑得远远的。

被捆结实的红领带头发凌乱脸色灰白,那样子是彻底认输了,忽又笑着说:“为这破工作我都好几天没好好睡一觉了,累死了,现在正好睡一会,你们继续玩吧,出去时别忘了叫我一声。”说着当真闭眼睡了起来。

黄眼镜望着MM久久不语,眼神复杂游离,MM笑了起来,说:“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该对我下手了,可又不忍心是不是?可我认为你根本不用对我下手,因为我对你根本构不成威胁。再说了,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了,你以为会有人发现窗户上的字,并报警救我们吗?即使有人发现了,或许也会认为那只是一场恶作剧而已。”

黄眼镜一听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叹息道:“谁说不是呢?”

MM再次笑了起来,然后伸手在口袋里一掏掏出了一样东西,在黄眼镜面前晃着说:“看,这是什么?”

黄眼镜一看失声惊呼起来:“手机?这是哪来的?进这间屋子之前不是全交上去了吗?”

MM一脸得意地说:“先前当我使用卫生间时苦苦寻思,这间屋子的角角落落是不是全部搜寻到了?然后灵感忽地袭来,我想起抽水马桶的水箱在眼皮底下漏过了,这原本是很正常的,有谁会想到水里藏有东西呢?结果我在水箱里发现了这个,它被塑料袋包扎得好好的,一点也不渗水,不用说这是公司有意为之了。之前之所以没有亮出来是因为还不到火候,因为过早用了只怕我们早已火拼得血流满地,现在该是时候了。”

黄眼镜大喜,正要上前,MM忽然高高举起手机,一脸铁青地说:“你敢再上前一步我就立即掼碎了它,那样一来谁也甭想出去——反正有人来救我们时你也不会让我先出去的。”

黄眼镜立即不敢动了,他打量着漂亮的MM,点点头说:“我这才发现原来最有心计的是你,我们这些貌似强大的男人在你面前全都是白痴,你想怎么办?”

MM一五一十地说:“我有两个方案,一、如果你先出去,那你一次性把两年的薪水送给我作为补偿;二,反过来。我猜想你会选择第一个的。”

黄眼镜果然毫不迟疑地说:“我要工作。”

MM轻叹一声,说:“看样子只好如此了,密室之中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为了防止反悔,请你用记号笔在玻璃窗上写下你的承诺,我偷偷试过了,这支记号笔的附着力极强,你想擦都擦不掉。”

黄眼镜摇摇头说:“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男子汉,我能出尔反尔吗?不过,我还是乐意照办。”

在他写时MM离他远远的,并且时时刻刻高举着手机,以防黄眼镜突然使诈。一等黄眼镜写好,她又让他扔过记号笔,抽出笔芯扔进抽水马桶,“哗”的一下冲了个无影无踪,这是防止黄眼镜涂改。

MM这才拨通了“110”,老天保佑,手机好用,MM急切地说:“警察先生,我们遇到危险了,被人反锁在一间大楼内没法出去……在哪儿?在……”

黄眼镜望着窗外那幢地标式的酒店餐厅,凑近手机高叫道:“在一家酒店正对面的大楼第12层,这家酒店楼顶有个巨大的霓虹灯灯箱,写的是‘花园酒店。”他是个有心人,先前洋鬼子主管领他们进电梯时他就留心升到哪一层了。

这下子终于高枕无忧了,两人心情颇好地坐在地上静静守候着。MM忽然怯怯地说:“我说,这份工作你非要不可吗?实际上我也很需要啊。”

黄眼镜久久无语,显然MM柔弱的请求打动了他心灵中柔软的部分,半晌摇摇头,一脸愧疚地说:“很惭愧,我凭强势逼迫你让工作给我,可作为男人,我真的比你更需要啊,你看,我今年快三十六了,可一直结不了婚,为什么?挣不到大钱、买不起房子……说起来这些都不是理由,难道他们二位就不需要这份工作吗?”黄眼镜说着指指依旧睡在地上的两位,红领带此刻正呼噜声大起,他果真把一切放下了,望着他黄眼镜一脸的羡慕,为了这份工作他何尝又不是几天没睡好?黄眼镜又说:“我们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人,或许还是相当善良的人,如今为了这份工作真可谓原形毕露、伤痕累累,唉!”

MM也无语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一起惊跳起来,那挂钟清清楚楚地告诉两人,五个小时的大限就要到了,可不见有警察来,这是怎么了?

黄眼镜忽然哑声狂叫起来:“错了,全错了,我眼都瞎了!”一边说一边以掌狠击墙壁。

MM吓了一跳,黄眼镜的声音里充满了极端的痛苦和后悔,这是怎么了?这时黄眼镜正往玻璃窗外看,MM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原来那花园酒店巨大的霓虹灯灯箱招牌不见了,凭空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白日见鬼了吗?

不好,那花园酒店的顶层是个观光旋转餐厅,一会儿的工夫灯箱转到另一面了,这下又让警察到哪找?

两人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再次拨打,然后一个闷雷重重击在两人的头顶:手机彻底没电了。

假洋鬼子事先设定好了,使这手机的电量仅够通一次话。

黄眼镜喃喃地说:“还有办法的,警察见找不到我们,就会回拨这个手机的,他们至少会责怪我们乱打110的……”

MM脸色灰白地摇摇头,说:“接受来电也要电的。”

是的,接下来他们再也没有接过一次电话。

黄眼镜苦笑起来,上前解开红领带和灰西装的手脚,MM忙着上前摇醒红领带,又掐灰西装的人中,灰西装很快醒来了。

黄眼镜对红领带说:“对不起,要不,你就打我一顿吧!”

红领带看看钟,钟嘀嘀嗒嗒地走着,五个小时的大限就要到了,他摇摇头,说:“我没有权利惩罚你,因为,我才是始作俑者——灰西装,你想捶我一顿吗?”

灰西装揉着头大笑起来:“有这个必要吗?说实话,现在我挺高兴的,因为认识了你们三位,说起来这段经历还蛮有趣的,不过红领带,出去后你得请我吃顿饭以示惩罚……”

十、九、八……大限就要到了,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在四人瞠目结舌的注视里警察出现在眼前,是那个求救电话发挥作用了吗?四人正要欢呼,就在这时警察身后闪出一人,形容猥琐眼神飘忽,朝着大伙恶狠狠地说:“你们说话可得算数,一万块钱呢?”

不用说是他从对面大楼上看到了玻璃窗上的求救信号,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到,只有借助望远镜了。果不其然,大伙看到这家伙的一双眼睛一直瞄着MM,眼神内满是不怀好意,显然他还在回味先前MM的刺激性表演。MM一时又羞又恼,红领带早已挡在MM身前叫了起来:“当然会给了,我们一出去就给,警察可以作证,谢谢你,偷窥者,噢,不不不,好心的先生。”

可问题又来了:谁先出去?

没有时间商量采取怎么个方法了,每个人的心像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时钟催命一样地响着,那扇开着的门近在咫尺,可四个人谁也没有动,彼此沉重的呼吸清晰可闻。

MM忽然坚定地说:“我们一起出去,工作还可找,友谊最难寻,来,听我口令:“一、二、三!”

四个人怀着悲壮的心情手挽手齐刷刷跨出门槛,刚走出去,迎面看见那假洋鬼子主管正背着手笑盈盈迎上来,然后那假洋鬼子伸出手,不是握手,而是递过来四样东西,那是四份聘用合同。

假洋鬼子说:“恭喜你们,你们全被聘用了,因为公司需要你们,因为你们在最后一刻一起出来了,我先前并没有说只招聘一人。我想,经历过这一关后你们一定懂得了许多道理,这些道理将来用在工作中将无往而不胜。没办法,这就是职场。”

竟是这样的结局!久违了的阳光大束大束地倾泻下来,四个人一下子忘情地搂抱在一起,泪水恣意流淌,欢笑纵情飘荡。

(责编:小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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