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做我们这一行的,说好听点叫史官,说难听点叫屎官,就是连皇帝今日屙屎几两这种事都要记录的无聊职业。存在感薄弱,死亡率不高,但偶尔会惨遭阉割什么的,因为跟皇帝亲近,所以没事也能捞一点油水。先帝刘背干个体卖草鞋起家,三分天下定于蜀都,英年早逝,留下年轻的丞相闻人非辅佐孤儿寡母。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奸相夺权,在主公阿斗不怎么英明的治理下,四川一片麻将声……太史公司马笑曰:“真是一锅老鼠屎,浪费了一粒粥啊。”复兴蜀国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推倒闻人非!哦不是,是扳倒!
作者简介:
随宇而安,生肖狼,性别不详,面目不详,生卒年不详,常以明媚忧伤的文字影射蛋疼经痛的社会现实,是个思想上的女流氓,生活上的好姑娘,心理上的变性金刚。
代表作品:《老爷有喜》《寡人有疾》《不小心,祸大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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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传说,蜀王驾崩前屏退左右,只见了丞相闻人非一人。
彼时蜀王不过四十开外的年纪,但作为一个劳模皇帝,他看上去已垂垂老矣。
“闻人啊,寡人很忧心。”蜀王双目含泪,悲痛地看着他的丞相闻人非,“寡人忧心,你尚年轻,寡人去之后,朝中那帮大臣不肯跟你走啊。”
年轻的丞相毫无压力地微微一笑,拍了拍蜀王的手:“主公放心吧,他们不肯跟我走,我就让他们跟你走。”
蜀王一噎,就这么走了,把年仅十岁的独子刘阿斗托付给了不到二十五岁的丞相闻人非。
次年,刘阿斗登基,奉先皇遗旨,尊丞相闻人非为叔父摄政王,全权代理朝政。
太后也是屏退左右,抹着眼泪拉着摄政王的衣袖说:“叔叔,以后我们孤儿寡母就全倚仗你了。”
摄政王闻人非对太后保证绝不有负先皇所托。
蜀王刘背的名字概括了其简短有力的一生,年轻时卖过草鞋,干过个体,养不活自己,就翻族谱,终于在陈国列祖列宗几千号人里找出了据说某个是他祖宗的,于是摇身一变成了刘皇叔,拉帮结派闹起革命,在得到闻人非强有力的支援后,三分了天下。他一心扑在朝政上,虽然干的事不少,但成绩却不多,内忧依旧内忧,外患依旧外患,天灾人祸遍布大江南北,乱臣贼子挤满朝堂内外,南北军阀虎视眈眈,满朝文武人心惶惶,孤儿寡母无所依靠,屁股还没坐热,摊子还没收拾,就两腿一蹬跟他的两个结义兄弟殉情去了,把孤儿寡母托付给了闻人非。
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东南孙氏割据,北曹将为司马所替,世人都说,闻人早晚废了蜀帝。
那天晚上,闻人府上的家丁请我过府一叙,月色极好,闻人非布酒席于中庭,与我把酒言欢。
“你的文章写得不错。”他先这么夸了一句,然后说,“世人都说,闻人早晚废了蜀帝。你也这么想?”
我打了个酒嗝说:“下官没什么想法。”
闻人非笑颜俊美,歪着脑袋饶有兴味地打量我:“这么写,你就不怕重蹈了你祖先司马千的覆辙?”
我微微笑着回他:“没得让你阉,还真是失礼了……”
第一章
我觉得这种事真不是人做的。
别人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我只能记录也就算了,别人做些热火朝天的爱,我不但旁听,还手贱地记录。
“男人的手修长有力,在她身上的敏感处揉捏着,她一声嘤咛,瘫软在他怀里,任他玩弄,红唇微启,娇喘着唤他的名字:‘非,非……抱我……男人邪魅一笑,扯去她的金丝抹胸,大手落在她丰满圆润的雪乳上用力揉捏,刺痛又酥麻的感觉让女人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子迎合他的动作,攀在他肩上的手收紧,仰着脸仿佛乞求他的垂怜与亲吻。她的身下已泥泞一片,她难耐地扭动着娇躯,磨蹭着他健壮的身躯,口中无意识地念着,‘我要,我要。他忽地起了玩心,停下了动作,说:‘想要,自己来……”
手中的册子突然被一只手抽走,笔尖在纸上画下长长的一道。故事里的男主人公此时正黑着一张俊脸看我详实的事件记录。
闻人非默然撕掉了我一个上午的心血之作,拧着剑眉,有些疑惑地看我:“你真的是司马千之后?”
司马千,我的十八代祖宗,因为敢于说真话而被当时的皇帝阉了,写了一本《史记》,被后来的人称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从而名流千古。
我觉得闻人非这句话很伤我的感情,毕竟我写的话也差不多算是真话,以司马千为榜样,我要写一部“无韵之风骚”。
“丞相大人,历代先皇有令,史官的笔,天子尚且不能左右,更何况丞相呢?”我看着一地的碎纸,很是心疼,“你这么毁了下官的心血,下官觉得很伤心,此事定要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闻人非瞥了我一眼,扬长而去,抛下一句话:“随你。”
我以为他这是要随我写了,哪知道我刚蹲下来准备收拾那些碎纸,就有两个闻人非的狗腿子上来抢我的一手资料。
金剑哥哥无奈地说:“司马笑,下次你要写躲起来写,别让大人发现不就成了?”
我严肃地说:“这事你不懂,得现场边听边写才有感觉,才真实。你知道,我们史官最忌讳主观臆测了。”
金剑哥哥嘴角抽搐几下:“难道你写的这些还不够主观?这门都关上了,你还知道谁的手怎样怎样,谁的衣服怎样怎样?”
我挠挠头说:“男人女人,不就那么一回事嘛……”
银剑弟弟说:“司马笑,下次你偷偷写,给我看就好,别让其他人发现……”
金剑哥哥敲了他的脑袋一下,皱着眉头说:“此等秽物,你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偷看。”金剑哥哥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要孝敬哥哥。”
银剑弟弟知错能改,马上改口:“请哥哥先看。”
我撇撇嘴说:“写一次撕一次,你们要看,那下次只能换主角了。”
闻人非和太后不得不说二三事,我一直在写,但从未留下过什么,就像我们史官,写了一辈子,都是别人的事,自己也未曾留下过什么。
我仰头看着往北飞的大雁——那个方向应该是北吧,怅然一叹:雁过尚且留声,人过,至少得放个屁吧。
我很忧伤地去找小皇帝记录起居,小皇帝阿斗正在斗蛐蛐,见了我来,很欣喜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喊道:“笑笑,寡人今日得了一只蛐蛐王!”
我“哇哈哈哈”叉腰大笑,说:“微臣今日得了一只斗鸡,陛下要用蛐蛐跟我的鸡鸡斗吗?”
小皇帝其实不小了,别人都说他傻,是小时候被他父皇摔坏了脑子,但我觉得他其实大智若愚,他说:“好,不过谁输就算谁赢!”
我再加一句:“赢的要送给输的一样东西。”
他皱着眉,想了想,说:“不行了,我想不出来了。”
我觉得他还算是不错了,论忽悠人的本事,放眼蜀都,没几个能比得过我司马笑了。旁人忽悠人一时,作为一个史官,我能忽悠个千古万古。
但其实他还是傻吧,明知道肯定会赢,还是跟我斗了,然后毫无悬念地送了我一套金玉满堂头面。虽然出入宫中,我一直穿着男装官袍,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对女子的衣服首饰更是特别偏爱,尤其是金子翡翠玉,越珍贵越好。小皇帝登基这些年来,我没少从他那里骗金骗玉。
小皇帝问:“司马笑,今天摄政王跟母后说什么了?”
我说:“风声太大,没听清。”
好吧,其实那些“嗯嗯啊啊”都是我自己百无聊赖幻想出来的。太后十五岁生了小皇帝,如今年方二十八,深宫寂寞,如狼似虎啊……丞相大人兼叔父摄政王闻人非以卧龙之名闻天下,出道之时年仅十六岁,如今也是二十八岁,年富力强啊……二人年岁相当,干柴烈火,关起门来不给宫闱秘史增点春色,简直是浪费我司马笑“一笔桃花出墙来”的妙笔生花。
“没说寡人想去秋原山打猎吗?”小皇帝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他说:“陛下,你为什么不自己跟太后说呢?”
“母后只听摄政王的话。”小皇帝叹了口气。
“那摄政王同意让你去了吗?”
小皇帝摇了摇头。
我觉得刘阿斗真的有点傻。闻人非都不同意了,怎么还会跟太后说,要太后同意除非闻人非说,闻人非不说了,太后又怎么会同意?推过来推过去,就是小皇帝打猎的事没戏了。
“陛下,你不能总想着打打杀杀。”我觉得自己虽然不是太傅,也有必要教育小皇帝当一个圣明君主,“偶尔也要想想吃吃喝喝吧。”
“你不觉得寡人太胖了吗?”他摸着自己西瓜般的肚子,抬头问我。
我斟酌了一番,说:“好像是有点。”
咱们当史官的,一般不说谎。
“所以寡人想要习武强身。”小皇帝说,“司马笑,你觉得如何?”
“甚好,陛下英明!”我徐徐拜倒,偶尔也要昧着良心说些假话,“陛下,不如明日起便绕着皇城跑?从东门跑到西门?”
不怎么习惯用脑袋思考的小皇帝拊掌笑曰:“好!”
我也心满意足地抱着我的金玉满堂回家了。
到家时母亲正在织布,见我进门,掀了掀眼皮说:“去给你父亲上香。”
我放下金玉满堂,跑到父亲灵位前,先给父亲上了一炷香,又给列祖列宗上了一炷。
“爹爹啊,笑笑今天又说实话了。说实话的感觉真好。”我双手合十,欣然微笑,“笑笑也要向爹爹学习,死了都要说实话。”
我拜了三拜,又说:“爹爹放心吧,笑笑会照顾好娘和凤凤的,只要我再向小皇帝坑三套金玉满堂,就凑够钱置办嫁妆了,等我凑够钱置办嫁妆,娘就可以去说亲了,等娘说了亲,我就该嫁了,等我嫁了人,娘就没负担了,可以瞑目了。”
一个水瓢精准地砸上我的后脑勺,母亲怒吼:“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
我摸摸后脑勺,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爹爹,虽然娘如此揍女儿,女儿还是会坚定不移地说实话的。”
我抽抽噎噎地跑去后院找凤凤。
“凤凤,凤凤,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摸到屋顶上,没看到,趴到床底下,还是没看到,我心慌意乱地跑出来问,“娘,凤凤呢?”
母亲说:“跑隔壁去了吧。”
我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这件事可大可小,急得跳脚:“娘!你怎么不看着凤凤,你又不是不知道隔壁是什么地方,凤凤要是被杀了怎么办!”
母亲眼皮都不抬一下,冷血至极:“杀了就杀了。”
我悲愤地夺门而出,跑到隔壁去拍门,嘴里喊:“把我家凤凤还给我!”
管家大叔很无奈地开门,对我说:“笑笑,你家凤凤大了,真该管管了。”
管家大叔领着我走进院子的时候,凤凤正趴在某人腿上懒洋洋地进食,很是惬意地享受那人的抚摸。
我奔上前去,想要抱起它,却被它避开了,还低头在我手上啄了一下。
“凤凤……”我泫然欲泣,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凤凤是一只山鸡,如果说它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它特别肥。某次跟刘阿斗上秋原山打猎,它从天而降落在我的怀里,我对它一见钟情,始终相信它是凤凰降世,只是投的胎太肥才回不到天上去,否则如何解释它的“从天而降”……
刘阿斗大发慈悲地将那只山鸡赏赐给我,并称这是他赏赐给我的所有事物里最不值钱的一个。我觉得他这是在侮辱凤凤,也是在侮辱我。因为在我们家的地位排列,是母亲,凤凤,然后是我。几年前爹爹去世后,就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了,后来又多了凤凤。
所以现在看到凤凤投向了闻人非的怀抱,我的心情很是复杂与沉痛。
“闻人非。”我严肃地看着他,“把凤凤还给我。”
他瞥了我一眼,悠悠说道:“想要,自己来。”
我觉得血液都涌到脸上来了。
令人发指!绝对令人发指!
当事人却仿佛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太过暧昧的话,一脸云淡风轻波澜不兴,修长的五指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我不理会他的话,左右寻找树枝什么的,终于让我找到一根,可惜还在树上,我跳了半天够不着,金剑哥哥看不下去了,帮我折了下来,我接过了,对他说:“谢谢你。”然后很善解人意地帮他说,“不客气。”
在他抽搐的眼角里,我毅然决然以一种悲壮的姿态走向凤凤。
它像是察觉到了杀气,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抬起头,用它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我。据城里的老兽医说,凤凤在同类里的年纪跟母亲差不多,正是最凶悍的年纪,自从跟了我,它的体重一日千里地降,终于有一天,它能翻过墙了,我相信再过不久,它就能回到天上了。
不过在它回到天上之前,我还是不能接受它的背叛。
我拿树枝戳它一下,它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我,有一种呆若木鸡的杀气。
我右手拿着树枝,时不时戳它几下,嘴里发出嘘嘘的声音,终于,它离开了闻人非的膝盖,尖叫一声向我扑来,我扔掉树枝,拔腿便跑。
“金剑哥哥,救命啊!”
金剑哥哥叹了口气,倏地出手,就这么抓住了半空中的凤凤。
我心疼地看它掉了一根羽毛,决定怪罪于闻人非。
“丞相大人,请您以后不要再用美食诱惑我家凤凤了。”
闻人非用手背在膝盖上轻拂两下,双腿交叠,右手支着脸颊,抬眼向我看来:“司马笑,你对得起你爹吗?”
我被他这话噎了一下,瞪着他说:“很对得起,问心无愧!”
“你甘心一辈子当一个小小的史官?”
闻人非突然这么严肃地跟我说正事,我很是惊讶,稍稍敛了心神,我正色说:“史官虽小,字可传千古,功在千秋,没我们不成。我们司马家每一代人都是史官,我也不例外!”
“陈国历代,十个太史令有九个姓司马,你想成为那例外的一个吗?”
他这话算是戳到我痛处了。因为我爹死得早,我年纪又小,因此西蜀的太史令一位大概还因为我空着,但照我目前的情况来看,要当上太史令,似乎有些难度。
闻人非说:“你不适合当太史令,不如另谋出路吧。”
我会画春宫,会写淫书,坊间专用笔名兰陵笑笑生,有故事有插图,在蜀都淫书界名气不小,听说我的书在北曹都城洛阳更是千金难求,如果不当太史令,我也可以写书为生,只是怕母亲会一头撞死在父亲的灵前,我会成为司马家的千古罪人,以后司马家后人给司马千上香的时候都会顺便朝我吐口痰。
这一幕不止一次在我梦境中出现,啧,锥心地疼啊……
我叹了口气说:“罢了,当个小史官也就够了。等我攒够了钱就嫁人,到时候就不写你的宫闱秘史了,你也别老想着将我赶尽杀绝。”我拍拍手说,“凤凤,过来。”
被金剑哥哥抓疼了的凤凤终于知道我怀抱的温暖了,艰难地扑腾了过来,在我怀里安居,又在我手上啄了一下。
闻人非说:“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好,你父亲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你若过得潦倒,我也无法对你父亲交代。”
我觉得闻人非真是个大忙人。先帝把刘阿斗托付给他,我爹也把我托付给他,难道他长得像个奶爸吗?他真该开个善堂了。
其实我也不觉得我爹跟他有什么特殊交情,至少我爹生前没怎么跟我提过他,他也没来我们家走动过。一个太史令,再大也还是个微臣有罪、下官该死,皇帝要阉也就阉了。他一个叔父摄政王,怎么看得上我爹一个微臣下官呢。
我也曾向先帝学习,企图从我的族谱或者闻人非的族谱中找出一丝联系或者联想,结果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我俩都是复姓。
仅此而已。
实在让人忧伤得很。
他承先帝所托,是感念先帝知遇之恩,我爹没给他什么恩惠,他也不欠我们家什么,这托付大概也就是我爹自作多情一句话的事。这些年也没见他怎么帮衬我们,还撕了我不少灵感,我要真以为他是个有良心真心为我着想的人,那我就太傻太天真了。
所以我笑眯眯地说:“大人再见,大人不用送。”
然后抱着凤凤逃离虎狼之地。
第二章
那天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抱着被子去蹭母亲的被窝,她降龙十巴掌只使出第一掌我就差点挂在她床前。最后我只能无力地伸出手颤抖着说:“娘亲啊……是我啦……”
她的眼神在黑夜里都很犀利。
“大半夜不睡跑来做啥!”
“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我趁机爬上床去跟她挤,“你给我解惑解惑。”
她挪了一下,还不至于惨无人道地把我踢出去。
“问什么?”
我想起闻人非,顿时又有些纠结,但有些话不问,我心里总是有个疙瘩,不舒服得很。
于是我肥着胆子问了。
“娘亲啊……我跟闻人非,是不是有不能说的关系?”
“啊?”她愣了一下,“什么关系?”
我借着床前明月光打量她。她吧……长得不算好看,也不算难看,只能说还算耐看,十五岁就跟了我父亲,十六岁生下我,现在我十六岁,她也才三十二岁,这年龄上看吧……
“其实……”我鼓起勇气问,“我是想问,隔壁家的闻人非,不是暗恋你许多年吧……”
哐啷一声,我顿时歇菜了。
老娘不知从哪里摸出来锅铲(为啥她床头会有这玩意!)照着我脑门就是一下,砸得我眼冒金星,心跳加速。
“你作死啊!大半夜不睡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
就这么一痛骂,把我赶出了房间。
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琢磨着就她那夜叉性子,闻人非断然是不能瞧上的吧,蜀都多少女人半夜里拿他意淫,不长眼的人已经这么多了,不能再多闻人非一个了.
我滚回自己床上,抱着凤凤取暖,它嫌弃地哼唧两声啄了我一下,我顺着羽毛抚摸它两下心想:要是闻人非真暗恋我老娘,我就做个孝顺女儿,让他们第二春去吧。
有个当摄政王的后爹,也算不错了。
因为一个晚上的胡思乱想,我第二天进宫又迟到了。
刘阿斗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指着我的鼻子骂:“听说你金屋藏鸡。”
我心里咯噔一声,愣神道:“陛下,微臣怎么不知道自己有鸡?”
刘阿斗坐在龙椅上跷着二郎腿,抬起尖尖的下巴,哼了一声说:“我听说你有一只叫凤凤的斗鸡。”
我很悲愤:“它是凤凰,不是斗鸡。”
他无视我的悲愤说:“听说就是之前我赐给你的那只肥母鸡。”
“陛下,你不能总是听说听说的,这不是一个明君该干的事儿。”我直言进谏,“那是小人进的谗言呢。”
刘阿斗朝我身后看去,说:“姜惟,她说你是小人。”
我哆嗦了一下,一个修长的影子覆在我之上,脚下一动,站在我右侧。我稍稍抬了下眼角,偷瞄。
一身湖绿长衫的美青年朝刘阿斗行了个礼,说:“跟陛下比,微臣自然是小人。”
听听,这是一个正直的忠臣会说的话吗?
刘阿斗那傻子听得还很舒心,眯眼微笑道:“甚是甚是。”又转过头来瞪我,“听说你家凤凤骁勇善战,明日带来看看吧。”
我叹了口气说:“陛下有所不知,我家凤凤对我坚挺对外疲软,欺软怕硬欺善怕恶,斗起来真没意思。”它也就对着我会作威作福而已。
刘阿斗狐疑地看着我:“果真?”
我诚恳地看着他说:“自然。”然后我说,“陛下,今天跑步减肥了吗?”
他一拍掌说:“啊!我忘记了!”
我微笑着说:“那陛下快去吧,迟了太阳升高了,跑起来就更累了。”
他成功地被我转移了注意力,吆喝着宫人给他换衣服。
我在一边唰唰记着刘阿斗二三事(老实说,我觉得他的事只有二的,没有三的),一边朝姜惟挤眉弄眼。
“你正事不干,提我家凤凤干吗?”我龇牙咧嘴。
姜惟狐狸眼勾起来,笑眯眯地说:“陛下问了,我作为忠臣自然要知无不言,否则就是欺君。”
“呸!”我啐了他一口,“亏你是闻人非的高徒,你不劝他想想打北曹收复中原,还跟他提斗鸡。”
姜惟悠悠一叹:“你懂什么,得投其所好,先激起他的求胜之心。”
“懒得理你,满嘴歪理。”我低下头,继续唰唰记录。
姜惟探过头来看了一会儿,呼吸拂在我头顶上,痒痒的,我躲了一下,说:“你到底是来干吗的?没事不滚回去服侍你师父?”
姜惟是闻人非的徒弟,也是闻人非最器重的一个,我觉得他多少有点以貌取人,毕竟我还没见姜惟做过点什么值得让我大书特书的伟大事迹,跟某些个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整日里不是打麻将就是看别人打麻将,蜀中一片麻将声,让人忧伤得很。
对于我的问题,姜惟没有回答,反而问我:“听说你嫁妆都快备齐了?”
我随意嗯了一声,然后警觉地抬头上下打量他:“你听谁说的?想干什么?”
姜惟摸摸我的脑袋说:“别紧张,是你母亲在放帖子了。”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姜惟眼角弯弯,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说:“就是广而告之,她家闺女要出嫁了,哪个刚好也要娶妻的可以过去看一看。”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沉重一叹。
我司马笑真这么声名狼藉嫁不出去吗……凑了那么多嫁妆了,都还没人上门提亲,要我母亲出去放帖子,索性比武招亲好了。
脸皮这种东西,估计我打娘胎出来的时候跟胎盘一起扔了吧。
刘阿斗很快换了一身短打装扮,寸宽的腰带凸显出他雄浑的赘肉,十三岁少年的肚腩长得跟三十岁似的,也就一张尖下巴肉包子脸分外讨喜。我觉得他真是长得随心所欲不合逻辑。
他去绕着宫墙跑,我这个随行记录员就在一边记着。
姜惟推了推我的肩膀说:“你怎么不跟着跑?”
“我跑不动,我去终点等他。”我懒懒地说。
姜惟看着跑了一小段路就气喘吁吁的刘阿斗,徐徐说道:“我觉得他应该撑不到终点……”
我嘿嘿一笑:“这句话,我得记在史书上。”
他弹了一下我的脑门说:“不务正业。”
该说他料事如神还是乌鸦嘴。
刘阿斗跑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就趴下了,哼哼唧唧哎哟哎哟地叫着,宫人乱作一团,把他抬回寝宫,我随行记录。不过多时太后就闻讯而至,看了看刘阿斗,回头朝底下人一瞪眼,厉声道:“是谁怂恿陛下的?!”
那帮子人此刻分外团结而有默契地看向我,我向后一看——靠,姜惟什么时候开溜了!
于是我只有徐徐拜倒说:“回太后话,陛下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筋骨劳其心志饿其体肤,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来强健身体磨炼意志,不负先皇临终所托,复我陈国基业。”
太后听了,面色稍霁,点了点头,淡淡道:“嗯,陛下这话说得不错,不过要是累坏了身子怎么办?你们这些人没照顾好陛下都有错,罚俸三个月。”
我暗自抹了一把汗,算是逃过一劫了。罚俸就罚俸吧,那些小钱微不足道,找刘阿斗敲诈一下就连本带利回来了。
刘阿斗睡了好几个时辰才醒来,他醒来的时候我正在打哈欠。
他从床上坐起来,呆呆地说:“笑笑啊,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当史官真的很为难,说假话吧,对不起良心,说真话吧,又伤了感情。我只能说:“陛下比微臣有用多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有我这般高尚情操,足以立地成佛。
谁知道他还忧伤地鄙视了我一眼说:“谁想跟你比。”
我捏了捏拳头,暗道:不坑你两套金饰我就不姓司马了!
刘阿斗支着下巴叹了口气说:“真讨厌。”
“讨厌什么?”
他没回答,只是说:“我想出去打猎。”
我心说,就你这体质,别让熊猎了去就不错了。
“笑笑!”他眼睛一亮,说,“不如我们偷溜出去吧!”
我最怕别人说“我们”两个字,就我十六年的生存经验,一般只有干坏事的时候他们才会跟你“我们”,好事就是“我”了。正所谓有难同当,有福自己享,死道友不死贫道。
对于这种事,我就只能装耳背,低头写写画画。
外面宫人通传,说丞相大人到了。
通传也就是通传,刘阿斗没得选见还是不见,这么一声通传也就是知会他一声,裤子穿好了,姿势坐正了,丞相大人要来检阅了。
刘阿斗扶了扶发冠,小跑到桌边坐下,一本正经地拿起一本书看。
我不忍心地说:“陛下,你书拿反了。”
闻人非进了门来,君臣俩各自行礼。
闻人非淡淡道:“听说陛下晕倒在南门。”
此人语气拿捏得真好,听起来只是淡淡的陈述句,语气和缓,可又隐隐透露着一丝“你坦白也没用我什么都知道了你等死吧”的威严。
刘阿斗那么傻都感觉到了,于是支支吾吾。
闻人非又说:“陛下想要奋发是件好事。”
我斜睨他,打了个哈欠,心想阿斗不过是想去打猎而已。闻人非,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奸臣啊,心里把阿斗骂了个千万遍,面上还装得跟没事人一样。
蜀王驾崩前殷殷对刘阿斗说,要把闻人非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那样尊敬爱戴,凡是闻人先生说的话都要听,我很怀疑刘阿斗到底明白了没有,不过在听话这件事上他做得还算可以了。虽然资质不佳,闻人非教他的东西他学学忘忘,到最后也没留下什么,但是至少态度端正,勤奋认真。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让闻人非更无奈,因为这样他连责骂都不行,除了叹息还是叹息。只能在心里抓狂。
嗯,素来淡定的闻人非抓狂起来是什么模样?着实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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