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舟
回北京的那天上午,我起了个早床,去公司的新办公室看望一些很久没有见面的老朋友。
朵爷还是疯疯癫癫无厘头,丐胖还是擅长用绵里藏针的方式发挥他的冷幽默,我的责编宋惜菲小姐除了叮嘱我“你要写稿子啊”之外,就不会说别的了,还有很多熟悉的人,看到我来了,都热情地围过来然后再热情地对我品头论足。
真怀念三年前跟大家共事的那个夏天,在老的工作区,我每天早晨提着一碗米粉、打开PPS看动画片的时光。
苏总的办公室,窗明几亮,我坐在她的对面,听她讲一些公司里的趣事,跟着笑,跟着感叹,跟着一起欷歔。
去年她生了一场大病,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准备出发去南亚旅行,在弥漫着消毒药水的病房里,我一边跟她讲话一边流眼泪。她淡淡地安慰我说,你做的很多决定都很勇敢,你不要担心太多,不要怕。
时间过去整一年,她问我,你去北京之后,心情怎么样?
我想了想,如果要用一句话形容我在北京的生活,那最合适的便是“人间有味是清欢”。
年纪不算太大,阅历也不算太多,但我认为自己真正懂得了蕴涵在这句诗中的情怀,同样的感受还有——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生活在一个著名的艺术区,周围都是从事与当代艺术相关工作的人,对我来说,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充斥着太多未知的术语和名词。
其实在很多时候,我依然感觉非常孤独。
但我也说过,二十五的我与二十岁的我,毕竟是不同的。
五年前,寂寞会焚烧我,而五年后,我已经懂得如何与孤独和解,并且在这份安宁中认真地摸索生命的脉络。
我已经不太去想快不快乐的事情了,那毕竟太虚。
我不与陌生人谈及理想,并暗自告诫自己要立足于现实。
我的母亲,她也许不懂什么是理想,但她告诉我要少抽烟,少熬夜,洗完澡之后换下来的脏衣服不要积攒,吃完饭要马上洗碗,晚上睡觉之前要用热水泡脚,这样才能睡得踏实睡得安稳。
他们那一代人,或许不懂理想,但他们真正懂得什么是生活。
回到北京之后的第三天,我去北京人民广播电台做节目,为新书宣传。主持人问了一堆有的没的问题,但她没有问我,你为什么要写作。
我想,很多创作者都应该思索过这件事。
为什么我们要创作?是因为往事的沉淀?在现实世界里情感得不到抒发?因为我们有梦?
那天北京下大雨,地铁里的人都是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我拿着一杯红茶拿铁穿行于其中,很认真地想了很久,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写作对于我来说,是一次机会,是我与这个世界沟通的一次机会,也许还存在着更多的选择,但我和写作选择了彼此,这是一件双向的事情。
史铁生说,作家应该贡献出自己的迷途。
而我想,借由着文字,我与许许多多这一生都不会谋面的人进行了一次融合与交流,使得曾经困囿在肉身里的灵魂,终于得到了它所渴望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