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落海洋(一)

2013-05-14 10:14微酸袅袅
花火B 2013年5期

微酸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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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的勤奋与才华,为玉我就不再赘述了,大家有目共睹。我想说的是,袅袅的这个故事让我想起了新海诚的《秒速五厘米》,樱花飘落的速度是五厘米每秒,如果以这样的速度,我们要多少年后才能重逢?

同样是美好的故事,明里和贵树隔了十五年,那么顾怀南和南澄又会相隔多少年呢?

樱花海啸来袭,我们准备眼泪就好。

故事简介:七岁才有了家,可是她始终像个外侵物种;十六岁的樱花树下一眼终生,从此她的生命里多了个烙印;二十四岁重逢,旧日的恨和近日的嫉妒让新生的感情阴云笼罩。

爱上顾怀南是南澄生命里最大的一场冒险,可是她总觉得她会输。她常常想,那些错过,那些遗憾,那些被她亲手推开的幸福,如果不顾一切用力追寻的话,还能找得回来吗?

微风吹过,花瓣片片飘零,又美又伤,像最好最盛时分的青春。

楔子

3月的沪城,仍是春寒料峭。

虽然街上已经有身姿窈窕的少女脱掉了厚实臃肿的冬装,穿着短裙和薄衫上阵,但南澄还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穿着千鸟格的咖啡色羊绒大衣,围着灰蓝色的长围巾,衣着的保暖效果远远多过为外表加分。

苡米一见她就忍不住道:“你说你好好一大龄少女,干什么整天把自己打扮的灰头土脸的?”

“这样才能衬托你宋苡米的美丽呀。”南澄厚着脸皮挽住苡米的胳膊,凑近她时闻到她身上散发着极浅极淡的花草香气,闭上眼睛好像整个春天都在鼻息间舒展开来。

“换香水了吗?和你以前风格不太一样。”她吸着鼻子仔细分辨,“这香味,好像有些熟悉……”

“像不像我们以前读书时,校园里的春天的感觉?”

南澄想起来,学校里有两棵树龄悠久的樱花树,每到春天就前赴后继的开花,大片大片的花朵像粉色的云雾一般缭绕在枝丫上。樱花的香气很淡,可是光用眼睛看着,就好像能闻到那种浅粉色的香气。

“这款香水主要香调是京都纳西樱花和巴西粉红葡萄柚,我在柜台试用时一下子就想到了我们的高中……唉,虽然现在的我比那时候要好太多了,可还是会忍不住怀念呢。”

苡米很少这么感性,她叨叨地说着,南澄恍惚地听着,鼻息间的樱花香和清新的葡萄柚香气好像突然浓烈起来,将她周身都笼罩。世界褪色成耀眼的白色,而在遥远的视线尽头,一点点的粉和一点点的绿越染越深,越扩越广。

十六岁,十七岁,十八岁,人生中最美好最纯真的三年,被层层叠叠的樱花瓣覆盖。微风吹过,花瓣片片飘零,又美又伤,像最好最盛时分的青春。

那个穿白色衬衣奋力奔跑的少年是谁呢?皱着眉头,抿着嘴角,略长的刘海一缕一缕地贴在脑门上,白皙的肤色被阳光晒得隐隐发光。

他回过头对少女时的南澄说:“跑快一点啊南澄,再不快一点就赶不上开场了!”

南澄的呼吸渐渐紊乱起来,好像剧烈奔跑了一路,气喘吁吁地说:“怀南,我跑,跑不动了。”

怀南……顾怀南?十七岁的顾怀南?

不,不不,这都是幻觉!

南澄屏息,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幻觉已经消失,苡米睁大眼睛望着她:“你站在路中间发什么呆呢?”

“没……没事。”南澄眨了眨眼睛,镇定心神后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走,血拼去。”

她挽着苡米,步子迈得大大的,继续高高兴兴地往前走,可是心里好像始终缺了一个角,风吹过的时候有一种换牙后只剩一个空牙床的轻微疼痛感。

苡米在漂亮的裙衫间穿梭,南澄手里拎着几件准备试穿的春装走进更衣间。拉上布帘,站在明亮的暖黄色灯光下,她直视镜中女子平静的脸孔,再找不到刚才幻想中的少女脸上所拥有的那层皎洁又柔软的光芒了。

不过确切地说,刚才的场景并不算幻想,更像是一场回忆的海市蜃楼——多年前的情景折射在多年后的女生眼前。

那时候年少的顾怀南对南澄说:“跑快一点啊南澄,再不快一点就赶不上开场了!”

而多年后的南澄终于明白,很多事情以为跑快一点就能赶上,其实在说这句话的当下就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回 不止食物,任何东西都有赏味期限

南澄皱了皱眉,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南宇的床前睡着了,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正温柔地在他脸上画出斜斜的光斑。

南宇是南澄的父亲,四年前突然脑中风,导致半身不遂且丧失了语言能力。为了便于治疗,他常年躺在医院里。

每个月医疗支出不菲,幸好父亲早年经商,南家还有些家底,继母安萍也从未在这个方面克扣,不然以南澄刚毕业的收入,实在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南澄对南宇的感情是复杂难明的。父亲身体健康时忙于生意应酬,他们父女很少有时间好好坐下来聊天,就算有这样的机会她也不敢,她只敢远远地看着弟弟南澈向他撒娇玩笑。倒是他中风后,对着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的南宇,南澄反而觉得轻松自在许多。

南澄喂南宇吃过晚饭才离开医院,刚上公交车,沈洛的电话就进来了。

“你在哪儿呢?怎么还没到?”

“我刚从医院出来,已经坐上车了。”南澄说。

“我朋友他们都到了,就等你一个了,你快点呀……”

南澄握着手机,听着沈洛在电话那头抱怨,望着窗外的木兰花树竟然走了神。这两日天气放晴,气温一下子升到二十几摄氏度,原本含苞待放的木兰花似在一夜之间绽放,硕大而洁白的花朵招摇的立在枝头,像一只只羽翼雪白的鸟。

“南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电话那头传来沈洛不悦的质问。

“嗯……有。”南澄回了神,“我很快就到了,等会儿见。”

“那你快点吧,我挂了。”沈洛的脾气好像都撒到了棉花墙上,没有任何回应。

南澄收了电话,带着一点暖意的春风从开了一小半的车窗外钻进来,拂在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爽感觉。

沈洛是南澄的第一个正式的男朋友,他追了她三年,直到大三下半学期南澄才下定决心给彼此一个机会。

也不是没有过甜蜜的时光,像普通恋人那样吃便宜但好吃的路边摊,每周二看半价电影,临近考试时一起上自习,晚上一起手拉手在灯火昏暗的校园里散步。

但,好时光似乎从来都短暂易逝。

如果让宋苡米看到南澄接沈洛电话时唯唯诺诺的样子,她肯定又要忍不住问:“你们怎么还不分手?”作为南澄最要好的亲密女友,苡米和沈洛互看不顺眼,恨不得对方永远消失在南澄身边方才大快人心。可让她失望的是,南澄从没有想过要和沈洛分手。

他是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朋友,她也希望他会是最后一个。

南澄讨厌改变,讨厌重新调整自己去适应陌生人。

“你不会还有处女情结吧……喂,老实说,你和他有没有……嗯?”苡米曾神情暧昧地这么问过南澄。

南澄避而不答,笑得有些尴尬。

“你第一次喜欢别人的时候,有想过有一天会不再喜欢他吗?”她换个问题问。

“虽然是没想过这种问题,但是谁都知道,初恋是不长久的吧。”苡米拨了拨长发说,“所有的爱都是一个心动到逐渐乏味的过程,大同小异,看多了就知道没什么特别的,第一次和第十次,没什么差的。”

南澄没搭腔,她不知道苡米说得到底对不对,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心理和大多数人相比是有偏差的。她太过执拗,讨厌或者说恐惧改变。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耗尽了全身力气,斩断所有退路,没想过有一天会不再喜欢他,也没有想过两个人是否合适会有未来。

悲剧的是,她的执拗却没有配备相同的勇气,无法不管不顾、毫无条件地去追寻某个人脚步。

苡米不是没嘲笑过南澄的死脑筋,觉得她像是穿越而来的古人,一生谈一次恋爱,只和一个男人睡。

“现在谁不是换了至少三四个恋人才修成正果的啊?就算修成正果了,还要抽空探出墙外来尝个小禁果什么的呢。人生又长又无聊,盯着一个人你不烦啊?”苡米对南澄“从一而终”或者说“一根筋到底的感情观”很不以为意。

“你没错,可是我没有办法……只要他不提分手,我就不会和他分手。”南澄没办法成为像苡米那样洒脱的女生,并且,她不分手的原因也不尽然是苡米想的那样。

“如果顾怀南回来了呢?”苡米冷不丁地问。

南澄愣在那里,须臾之后才又用不急不缓的语气说:“他回来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变得极轻极薄,像是一碰就碎的薄冰。

心痛止于六年之前的某个夜晚,自他之后的任何人,A或者B,好像都没什么差,所以她没有和沈洛分手的理由。

南澄到达约定的火锅店包间时还没有开席,但气氛已经很热烈了。

今天是沈洛和几个大学时要好的兄弟聚会,各自带了女朋友或者女伴,满满当当坐了一桌。因为是同校,沈洛又轰轰烈烈地追了南澄三年,所以在座的男生她都认识,有一个叫韩青的,说起来还是她的高中校友。

“南澄真是当代女性的楷模,长得漂亮不说,还温柔贤淑,沈洛你能追到她真是福气!”与沈洛同寝室的张小飞喝得脸红脖子粗,与沈洛干了一杯,仰头就喝了个干净。

沈洛也一干为净,笑眯眯地看着南澄,忍不住伸手搂了搂她的腰。

南澄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至今她仍不习惯过分亲密的肢体接触,哪怕那个人是她的恋人也一样。

沈洛的笑容僵了僵,没说什么,转过脸继续与兄弟们喝酒、吹牛。

蓝色的炉火舔舐着锅底,翻滚的汤底不时浮起半截大葱或者煮烂的蕃茄,蒸腾的热气让房间里充满了食物的香气与酒气。吵闹的说话声渐渐与那热气模糊成了一片,南澄再次走神了,直到那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再次被人提起。

“说起校园恶霸,你们是没见过顾怀南——高中和我一个学校的,他仗着家里有钱,看谁不爽就打,曾把人打得肋骨断了好几根……最下贱的是据说有个很老实的女生,被他玩弄得很惨……哎,南澄,你应该也知道吧?”韩青说得唾沫横飞,一脸期待地看着南澄,希望她再增加点什么猛料,增加他话里的可信性和爆炸性。

“是吗……不过这都只是传言,未必是真的吧。”南澄笑得有些尴尬,她不确定韩青所听到的传言里“很老实”、“被玩弄得很惨”的女生是不是她,但是高中时和顾怀南的名字常常联系在一起的“老实女生”,似乎也只有她了。庆幸的是韩青因为时隔已久,记不起女生的名字——只是这谣言,夸张得实在有些离谱。

“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如果他行得正做得端,传言怎么来的呢?空穴来风?像他们这种‘富二代就没一个好东西!”大约是现实一次次给人以打击,沈洛大学毕业后越发显得“愤青”。

南澄默默无言,只是垂下眼,少年顾怀南的脸孔又再次无比清晰地出现在她眼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是在嘲讽地问她:“怎么样?试了这么多人,是不是还是觉得我最好?是不是到现在都还是很想念我?”

心里像有千万根细针扎一般,痛觉早已麻木,只是创口密密麻麻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就这样边吃边聊,散场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住得近的直接打车走了,住得远的提议去KTV唱夜场,困了就在附近开个房。

“反正都带了女朋友,也不怕无聊,嘿嘿。”张小飞猥琐地笑着说。

“对啊,这么晚回去吵醒室友也不好。”另一对男女朋友也赞同。

只剩下沈洛这一对了,他看向南澄,南澄还是那副温婉淡然的样子:“你们去吧。”

“那你呢?”

“我不习惯在外面过夜,何况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反正都这么晚了,和过夜也没什么区别。而且你都这么大了,一次两次也不要紧吧。”沈洛耐着性子说服她。

“不行。”南澄还是拒绝,并且语气非常坚持。

“不会吧?你们在一起都这么久了……”张小飞从他们的神色间看出异样,没有继续问下去。

沈洛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烦躁地说:“你瞎猜什么?南澄家教严,不喜欢在外过夜。你们去吧,我先送她回家。”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众人在路口分别,沈洛拦了辆出租车,没招呼南澄就坐了进去。

南澄和司机说了她家地址后也没再说话,抱着胳膊望着窗外,璀璨的灯火在飞速的奔驰中模糊成了一条绚丽的彩带。

她和沈洛并排坐在出租车后座上,中间却隔了很大一个空,好像那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身体上的距离是三十公分,但是在心理上来说,那三十公分就像三十亿光年那么远。

南澄下车之前沈洛说了一句话:“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也不知道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南澄愣了一下,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金额足够的纸币递给司机,然后下车。

“你是我的男朋友。”

她的回答就像一个冷笑话,所以沈洛最后非常非常无力地笑起来:“南澄,你的心在哪里呢?我怎么觉得我从来就没有焐热过它?”

弟弟南澈在外地读大学,家里只有继母安萍。南澄怕吵醒安萍,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却还是在打开房间门时不小心踢翻了什么,发出不小的声响,安萍的房间里传来几声咳嗽的声音。

南澄僵在那里,过了几秒才又恢复动作。

直到平躺在自己的床上,闻着自己的被子上熟悉的气味,南澄的心跳才渐渐地平缓下来,喧闹的脑海也回归了波平无澜的常态。

沈洛最后那句话让她觉得有点难过,倒并不是他误解了她,他的话刺痛了她——恰恰是因为她觉得他说得没错,所以才有点难过。

南澄会接受沈洛,更多是源于感动,而不是心动。她设想过她之后的人生——找一个人结婚、组织家庭、生个孩子,这都是必经的路程,她不可能会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吧,那么和谁在一起不是在一起呢?

她不讨厌沈洛,他对她很好,他们有相似的成长背景和匹配的条件,这就足够支撑一段婚姻了吧。

沈洛问南澄她的心在哪里,说真的,这个问题她没有办法回答。苡米曾说她自己随着年龄的增长心动也变成越来越困难的事,而对于认死理的南澄来说,她的心曾为一个人狠狠动过,后来就一直心如止水的。而正因为她曾经心动过,所以她知道什么是心动,所以她知道她对沈洛有依赖,有留恋,可是,确实没有心动。

但,谁又说奔着婚姻去的恋爱里一定要有心动呢?稳固的夫妻关系通常都不是靠心动维系的呀。

南澄有点烦躁地用被子捂住头,不愿再想这些事情。

第二天南澄醒得特别晚,她琢磨着是因为又梦到了那场樱花雨吗?

梦里漫天飞扬的粉白色花朵,轻盈的、娇嫩的、脆弱的,来势汹汹如同一场漫天灭顶的海啸,落在她身上时却又是那样的温柔与轻巧。极淡极浅的香气,要一次又一次深呼吸,才能分辨出空气里隐约浮动的香气。

在花海深处有一团白色耀目的光,有个模糊的人影远远地矗立在那里。南澄在梦里睁大眼睛,可越想看清越是看不清,猛烈的逆光几乎灼痛双眼。心里彷徨得像一只迷途的小鹿,总觉得要失去什么了,或者已经失去了什么——那些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东西。

她终于提起裙摆,不管不顾地向那团光和那团人影跑去,可是下一秒,就一脚踏空,坠入无尽的深渊。

梦到这里截然而止,下坠的身体被现实硬生生的接住,南澄艰难地睁开眼时发现时针已经跃过数字“8”有点距离了。

她飞快洗漱完毕,下车后一路飞奔,到报社的时候也已九点过半。

“南澄,今天起晚了啊?”

“啊,哈。”她不好意思地承认。

“昨天那个老婆婆丢猫的新闻做好没?”

“做好了,不过照片的位置我还想再调一下,晚些放上去。”

“行。”

每天上午,办公室里的对话都差不多,工作的内容也差不多,南澄如果没有出去采访,就是坐在位置上写稿子、做版面。

她前年毕业后进入了这家报社,在周刊部做特稿记者。弱势媒体的小记者,不问政事,只能写些无关痛痒的民生新闻,大多时候只是些顾邻右舍间的家长里短,夫妻恋人间的鸡毛蒜皮。

南澄时候会边对着电脑屏幕上连自己都觉得无聊的稿子想,这就是她曾经梦想过的新闻人工作吗?

“铁肩担道义,秒手著文章”——念书时的誓言如今听来有种悲催的喜感。

苡米却对南澄的不甘嗤之以鼻,她说:“梦想这个东西本来就和生活没什么关系,生活是茶米油盐,本来就是充满烟火气和琐碎的,而梦想是瑰丽美好的,既不能吃也不能用,还摸不到触不着。平时做做白日梦,想想就好了,梦想的吸引之处本来就在于无法实现,安稳的工作,平淡的生活,这些才是王道啊。”她还打了个比方,“生活”就像家里的黄脸婆,糟糠之妻,而梦想是“小三”,“小三”固然刺激貌美,但若发生什么人生意外或者事业失败,陪在身边的多半还是原配。

不过话虽如此,苡米自己的生活却从没趋于平淡过,和南澄少女时代就内敛持重,毕业后更是从不行差踏错半步相比,她宋苡米的“后青春期”又漫长又精彩。

这不,她最近便又换了一个日籍男友,理平头,一字眉,单眼皮,不笑时有点凶,笑起来时又露出一口乱牙,有一种小狗般的天真。

南澄对苡米男友的讯息还停留在一个月前那个穿金戴银的富二代,当她拉着这位一字眉先生从餐厅门口进来时,她心里惊讶,脸上却默契得不露分毫。

“这位是山口桑,我的哈尼,这位是南澄酱,我的另一个哈尼。”苡米不中不西又坦率热情的介绍,让礼貌过头显得拘谨的山口也略微放松了一些,对南澄点了点头,用生硬地中文打招呼说:“你好。”

“你好。”

吃完饭山口去结账,苡米才有时间对南澄解释:“那个富二代原来有老婆,还有个两岁的私生子,我一怒之下就蹬了他。山口是我的客户,这半年来所有业务都在我这办的,他账户上的数字我比他妈都清楚。”苡米毕业后在一家商业银行做大客户经理,这个工作能结识不少权贵,这些年她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有的是从客户变成了男友,有的是从男友变成了客户——不过后来通通变成了前男友。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南澄问。

“三天吧……不对,四天。”苡米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我周二分的手,周三和山口在一块的。日本人就是无趣点,对我倒是不错。”

“不会有点心理障碍吗?”南澄从小就是好学生,历史尤其不错,八年抗日战争,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她几乎能将课本内容倒背如流。

南澄的话让苡米乐得花枝乱颤,眼角都笑出泪来。“你还真是个孩子啊,太有意思了!”她小心抹着眼角的泪,不让眼线花掉,“侵华战争又不是山口发动的,况且我只是和他恋个爱,花点他的钱,也算为祖国拉动了点GDP啊。”

苡米就是这样,无论有理没理,她都能说得振振有词。南澄还想说什么,看到山口走过来,就闭了嘴。

吃完饭,苡米拉着南澄又去逛了新开的名品商厦,Gucci、Prada、Celine……但凡她多看了两眼,摸了一下,山口就会问她:“想要吗?想要我送给你。”

苡米笑颜似花,娇媚无比地对山口说:“哈尼,你对我真好,我爱死你了!”她也不贪心,明明可以狮子大开口,最后却只是买了只Celine Luggage系列的最新款手袋。

山口还很贴心地挑了只钱包,准备一并买了单送给南澄,在她的再三婉谢下才作罢。

“他对你真好。”在洗手间里,南澄对苡米说。

苡米对着镜子补妆,抿了抿鲜红的嘴唇说:“好?也就这几天光景吧。哪个男人对漂亮的女人刚开始时不是这样豪气,一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但最后还不是弃之如敝帚。女人呐,就像朵花,开在别人的花园里真是各种好,摘下来握在手里了,就觉得烦人,都没处搁。”

苡米谈过很多次恋爱,每一次看似轰轰烈烈,全身心投入,她信仰爱情,无爱不欢,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对于爱情,她是多么悲观。所以趁着年轻,用力的消费它。

“总有个不一样的人,在什么地方等着你,想要好好揽你在怀里,对你如珠如宝。”南澄说。

苡米哈哈大笑起来,媚眼如丝地望着南澄说:“亲爱的,你在讲童话故事吗?我可从小就不爱看童话。”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你不多要点,刷爆他的卡?”南澄问。

“聪明的女人无论心里多么贪婪、刻薄,姿态都要好看。欲擒故纵你听过吧?哪怕我就是爱他的钱,也不能让他无比确定的知道。”苡米简直就是个两性专家,可是太明了这种“游戏规则”的人,往往是玩不好游戏的。

南澄和苡米又逛了一会儿。在LV门口,苡米突然拍拍她的肩膀指着前方走出电梯的某个男人说:“你看,那个人像不像顾怀南?”

下期预告:

南澄和宋苡米遇见的那个男人是顾怀南吗?

宋苡米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和顾怀南谈一段。他那时候只喜欢你,我其实有点生气呢。”

南澄反问:“他有喜欢过我吗?”

到底顾怀南是否喜欢过南澄呢?

青春呼啸而过,带走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

编辑/宁为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