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悠悠的西周

袁腾飞

东方的大国，西方的城邦

周朝地域广袤，150万平方公里，人口据说有上千万。当时欧洲的国家叫城邦，一个城就是一个邦，人口没多少，斯巴达的人口据说仅有9000户。大家都知道“斯巴达三百勇士”，等于是他们国王领着300个人打仗，这事若放在咱们周朝，只相当于连长干的事儿。

不过当时欧洲国王能领300个人打仗，那就不少了，虽然有可能这只是国王卫队，主力军没出动。但甭管怎么说，就他那9000户人家，按每户10口人算，也才9万人。相比之下，周朝就是西方人无法想象的超级大国，就像吃惯了肉丝炒饼的人不知道满汉全席的概念一样。

“城里人”赶走了周厉王

公元前9世纪，周厉王在位的时候发生了“国人暴动”。当时，住在城里的人就是国人，国人暴动就是镐京城里的人暴动了——首都市民暴动。

周厉王的世界观有毛病，他总觉得普天下的东西都是他的。更荒唐的是，谁敢私下议论他、说他的坏话，一旦遭人举报就会被处死，导致城里人有怨言而不敢说，在路上遇到只能相互眨眼睛。最后城里人暴动，把国王给赶走了，导致周厉王死在了“外国”。没国王之后，周公、召公两位大臣联合执政，称为“共和”，公元前841年就是当时的“共和元年”。两个大臣执政若干年后，周厉王的太子继位，是为周宣王，他是条好汉。

西周被灭，谁之错

周宣王在位的时候，国家一度富强。宣王死后，他的儿子周幽王继位。幽王，你听这名就会郁闷，“动祭乱常曰幽”，在周幽王治下，西周灭亡了。这个幽王是个“颇喜欢看戏”的人，宠幸美女褒姒。褒姒有心理障碍不爱笑，幽王为了取悦她，就说咱们一起看戏吧，来了个“烽火戏诸侯”，国家就遭难了。

宠幸褒姒也就算了，关键是周幽王想立褒姒生的那个孩子为太子，把原太子给废了。原太子的姥爷一急，就把犬戎给领来了。

结果就这帮犬戎把周朝给灭了，这是第一个被少数民族灭掉的中原政权。后面当然还有，北宋、南宋都是，但第一个起“表率作用”的就是西周。公元前771年，犬戎攻破西周的都城镐京，周幽王身死国灭，西周灭亡。周平王迁都洛邑，史称东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周朝时流行两句话，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它强调普天之下，土地都是周天子的，个人无权拥有。除非是天子分封给你，获得分封之后，世代享用，但是不能转让买卖。

另外，这些分封得来的土地，咱们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这块土地上，得有一帮人给你种地，交纳供赋，这种制度叫做“井田制”。

跟井田制相适应的是分封制。周王把土地和人民授予王族、功臣和贵族。据荀子讲，周武王分封了71个诸侯国，其中姬姓诸侯53国，也有人考证是40国。姬姓与天子同姓，天子的兄弟、叔伯、子侄被分封，封完亲戚再封功臣，这个顺序是不能乱的。

当然，周朝搞分封归根到底是要跟它的生产力水平相适应。那时如果从镐京走到现在的北京，估计得走上一年，因为它生产力水平低，交通不发达，距离远又没有路。从镐京驾着马车，走一百里，遇到一片沼泽，得抽干了沼泽再过去；要是遇到原始森林，得砍光了树再往前去。一没有路了就得砍树，结果树砍完了，车也散了。

主流武器大棒子

既然土地所有权是周天子的，不是你的，你就要听命令，要朝贡，天子打仗你要派兵跟着打，这是义务，而且还需要经常到镐京来给天子请安——朝觐。该你来，你不来，这个事儿就大了：一不朝，削其爵，公侯伯子男五等爵按次序往下降；二不朝，夺其地，又该你来，你还不来，胆子太大了，方圆600里封地给你砍300里；三不朝，六师移之。第3次还不来，你就别混了，天子就直接派兵来打你了。

周朝的制度是：天子的部队有14支，宗周8支，成周6支。宗周就是镐京，一支部队2500人，总共是2万人。成周是洛邑，一支部队2500人，总数是1.5万人。也就是说，天子一共有3.5万名士兵。然后大诸侯国3支部队，中等诸侯国两支部队，小诸侯国1支部队。

我们中国古代的5种兵器，排第一位的叫“殳”，名字好听，其实就是木头棒子。还有杵，武王伐纣，血流漂杵，是血河里漂木头棒子。一直到春秋时，军队的主要装备依然是木头棒子，一开战就是一帮老百姓拿着大木头棒子冲上去了。

其实打仗的时候没这么多人，当时10万人就是一个诸侯国的全国人口了。出兵时没钱的拿普通棒子，有钱的在棒子上钉个钉子，更有钱的给棒子镀个金。所以，周天子3万多人的部队在当时已经很不得了，况且用的估计都是镀金棒子。

洋人不懂中国玉

在夏、商、周时，中国人种地就懂得用水利技术，耕地使用的农具以木、石、骨、蚌为主。青铜器是不能做农具的，因为它太珍贵，主要是用来做礼器和武器。青铜是由铜、锡、铅3种金属按比例炼成的合金，这种合金浇铸的工艺水平要求相当高，因为这3种东西的熔点不一样。锡很容易就化了，铅、铜的熔点也都不一样。这一点很不好把握，而且出土的青铜器没有任何两件是一模一样的。因为它是做一件用一个模子，完全手工制造。青铜器刚做出来的时候颜色是非常漂亮的，应该是那种黄金般的颜色，埋在土里一生锈才变成绿色。所以在严谨的电视剧里面，那个青铜器、铜瓦，都是金黄色的。

除了青铜之外，中国人还喜欢玉。中国是世界上最喜欢玉的国家。英国使者马戛尔尼勋爵访华，乾隆皇帝赏赐给他玉如意，但马戛尔尼不识货，以为是几块破石头。他在日记里写道：中国皇上真吝啬，我们给皇上的礼物价值1.6万英镑，结果皇帝给我一堆破石头，就把我给打发了。

玉不是任何人都玩得起的，于是有了瓷器。中国人制瓷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在模拟玉。好的瓷器光如镜、薄如纸、温如玉、声如罄。光如镜就是说平滑得跟镜子似的，可以用来化妆；薄如纸就是薄得跟纸似的，跟今天的手机一个道理，越薄越贵；温如玉就是说瓷器得像玉一样恒温；声如罄就是说真正像玉的瓷器，如果你用手敲击它，就能听到类似金属的声音，当当响的是瓷器，扑扑响的是塑料。因为对玉的崇拜，引发国人对瓷器的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