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我自己

2013-05-14 13:11露娜·蒂恩
读者·校园版 2013年3期
关键词:事情生活

露娜·蒂恩

“切勿迷失了自己。”这是一位久病在床的老翁对前去探望的全家人说出的肺腑之言。那时候的我才是个四五岁的懵懂女孩。坦率地说,虽然我已记不起他的姓名,更想不起我们究竟如何相识,但漫漫20年后,当我麻木地躺在床上,挣扎着面对我的人生时,他的话依然会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患抑郁症多年。记得第一次发病是在我14岁那年(在新加坡)。有一天放学回家时,我情不自禁地坐在路边角落里哭泣,然后一路上我哭哭啼啼,差点儿找不到家。这种歇斯底里、莫名其妙的情感让我惊恐万分。

到了16岁,病情发展到每个月患病一次。虽然大部分时间我过着正常人的生活。起初,我会无缘无故地发作,后来任何小事都能成为我发病的理由:老师皱一下眉头,论文获一等奖,小卖部排长队等等。无论是开心的、忧伤的,还是中性的事情,都会在我的脑海里扭曲成可怕的事情。

有一件事情我至今记忆犹新。有个朋友来电话和我聊了一会儿后说得挂机了,因为她母亲给她去电话了。但随后几天里,我一直苦恼着:是否因为她讨厌我而挂了机。这想法像魔鬼一样控制着我的意识。同时,我脑子里也一直有个微弱的声音在不断数落我多么无用、愚笨和不可救药。

大多数情况下,我会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因为我害怕、困惑。我记得有一次想和朋友安妮解释所发生的事情,但始终无法启齿,最后还是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我现在才明白,我的家庭困境是造成我抑郁的主要因素:我小时候,父亲经常对我们姐妹3个恶言相向,而我母亲置若罔闻,甚至对我们的生活也不闻不问。但我当时认为一切都无可非议。

17岁那年,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终止我痛苦的唯一办法是别去感受任何东西。这不难做到,因为我那时全身心地扑在学业上,并做两份兼职和照顾妹妹们的生活。我没空去想,更不用说去感受。

这种办法暂时缓解了我的情绪波动,但不久我就意识到内心极度空虚。我变得轻易感受不到快乐、希望或痛苦了,事情发展到非要靠割伤自己才能感受到的份儿上了。

我变得害怕成为我自己,感觉好像有个黑洞在拼命追赶我,并要将我吞噬。25岁时,我决定一了百了—结束这地狱般的生活。

所幸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那晚我打开卧室的窗,正巧我16岁的妹妹班奴也开了窗。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眼红肿,正在抽泣。“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但我就是停不下来。”她哭喊着。

我吓坏了—我所爱的人居然也经历着同样的厄运。我虽然知道抑郁症会遗传,而且家庭成员中不止一个患此病,也很正常,但由于我自己病魔缠身,竟然没有发觉班奴也在饱受此病的折磨。

这件事唤醒了我,帮助班奴的信念驱使我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打电话给我最好的朋友拉基。他和另一个朋友立刻赶到我家。倾听了我所有的故事后,他们敦促我去一家家庭服务中心接受心理咨询。几个课程后,咨询师认为我的抑郁症起源于不良的家庭环境,要治愈它,关键要正视自己的问题,并接受持续的心理治疗。

我加入了一个互助小组,并开始看励志书籍。重要的是,我决心摆脱抑郁症的困扰。我强迫自己走出家门广交新友,我还说服班奴寻求心理援助、参加社区工作,并与我和我的朋友们一起涉足户外,而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待在家里。两年后的今天,她像变了一个人。她学习了大学预科的课程,并有了一群铁杆朋友。

抑郁症是一种有着深层原因的疾病。但无论别人怎样出手相助,最终只有靠患者自己才能治愈。我并非否认外界帮助的作用,但没有我个人的努力是不可能走到目前这一步的。

虽然目前我的忧郁症还没有彻底痊愈,但犯病频率和症状已经有了很大改观。如今我一有抑郁情绪,就向朋友倾诉或把我的感受写在日志上,从而把它掐灭在萌芽状态。

我自此变得更积极上进。我在一家补习中心担任英语和科学老师,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和工作。虽然敞开心扉或让别人理解我的情感并非一件易事,但这些正变得愈加顺畅。我的确迷失过我自己,但最终我还是找回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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