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摇一摇

2013-05-14 11:22迟布衣
桃之夭夭B 2013年8期
关键词:果冻

迟布衣

微信名为粉红果冻兔的好友,竟然是个男人……这个男人还顺便把她从下水道井盖上把自己解救出来,我应该以身相许吗?

Message 1 1.听上去好像青梅竹马

栗夏帮办公室里加班的一众同事扔泡面碗的时候,看到大楼拐角的阳台上忽明忽暗地闪过一个橙色小亮点。上前走了两步,才看清是林致冬被掩在楼梯的阴影下抽烟。

男人侧脸漂亮地惊人,烟圈袅袅蒸腾上去,简直性感得要死。

当然,这是不说话的时候。

见有人来了,林致冬掐灭手上的烟,待看清走过来的是栗夏,就不自觉带上了教训人的口气:“这么晚不下班在这儿杵着做什么?”

他这两天显得极为疲惫,主编的位置已经空了有一段时间,竞争更是日益激烈起来,在三个竞争者中,林致冬是资历最浅的一个,偏这次出新闻被派到了驻扎在山区的部队采访,来回至少要一个月。

要是等他从营地回来,别说什么主编的位置,黄花菜都凉了。

栗夏见他这样,也不好再跟往常一样和他拌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要不,让你爸帮帮忙?”

林致冬的脸立即黑了下来,伸出一根指头使劲儿戳栗夏的脑门儿:“你还能不能再脑残一点?”

栗夏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气呼呼地回去以后就开始狂摇手机,旁边美编部的闻声探出头,调笑:“哟~又在微信呢?你们这些小孩儿,天天玩的这些东西我见都没见过。”

栗夏吐吐舌头,“喀喀喀”三声,大半夜的果真让她摇出来一个,还是一千米以内的,栗夏立即狂点屏幕:林致冬是个大浑蛋!!!

发泄完觉得心情莫名舒畅,手机往旁边一丢,又开始给其他同事泡咖啡。

她来报社还没一个月,目前正处在实习期,被一干老资历操练来操练去,偏偏都是这种端茶倒水的碎活,导致现在每天上班的心情比上坟还沉重。

等手上拿着五个咖啡杯进来,邻座提醒她:“你的手机响了。”

忙拿起来,一看竟是刚才的微信有人回了,微信号叫粉红果冻兔,头像是一只粉红色的兔子,QQ的,萌得一塌糊涂:“心情不好,是挨骂了?”

应该是个喜欢扮成熟的小萝莉,从上面这些信息,栗夏立即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于是很快便找到了吐槽同盟,生活在网络时代,她对着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反而更能敞开心扉,想到往日林致冬种种,拇指不自主地噼里啪啦摁了一堆:“就是那个浑蛋,你都不知道,他每次都特瞧不起我,比我爸还爱管我,整天念死了,而且刚才那个浑蛋竟然说我脑残!”

几秒钟后那边回复过来:“听上去好像青梅竹马。”

哎哟,好犀利~~栗夏狂按手机,都没发觉这个特殊定义的词让自己脸上已经笑成了一朵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神马的,人家才没有想歪掀桌!

从小到大大院里的人都知道林致冬有个小尾巴,他走到哪儿尾巴跟到哪儿,为此没少被人起哄,他们那样的家庭,连婚姻都很难自主,因此若是成人以后父辈仍屹立不倒,那么青梅竹马的很可能会发展为水到渠成。

回复还没打完,那边粉红果冻兔的又一条微信响了起来:“看来,你是很喜欢他了。”

栗夏勾着的嘴角立即就僵住了,短短九个字,都能勒的她心口一抽一抽地疼。

暗恋是哑剧,说出来就成了杯具,而栗夏已经成功演了哑剧十一年。却被一个外人仅凭一句话就能判断出来,那林致冬该有多迟钝,才能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

Massage 2 咸鱼翻身的代价

睡了一夜,栗夏战斗值再次满格。

早上林致冬有会,因而走得特别早,栗夏爬上楼开门给他送早餐的时候,迎接她的就是空荡荡的商品房。她认命地把沙发上散乱的东西收拾好,想了想,打开冰箱,果然见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啤酒就是速冻水饺。

林致冬是他们大院里反抗父母安排最彻底的一个,大学毕业以后拒绝了家里从政的要求一路南下,也断绝了家里的一切人脉和资助,在这个夏天极热冬天又很冷的城市的一间知名报社里做了个最底层的小编辑,直到一路爬到现在的位置。

栗夏将超市买来的食物一层层放进冰箱,想到昨晚他消瘦的侧脸,心里忽然很疼。

要不,瞒着他求求自己爸爸好了。

在林致冬家耽搁了一会儿,再加上堵车,栗夏赶到办公楼底下的时候已经八点半过了三分了,这个月的全勤奖就又泡汤了,从组长办公室出来,栗夏垂头丧气地拿起杯子依次给同事泡咖啡。

“不会是真的吧,那林帅岂不是要咸鱼翻身了?”

刚要进去,热水间里兴奋到极点的讨论声叽叽喳喳地传了出来,林帅是报社里全体女性对林致冬的称呼,栗夏脚步一顿。

“千真万确,你都不知道听说要交换采访任务,裴秃子脸都绿了,这个时侯被派到山区,那不是被放弃了是什么?”

“啧啧,那林帅真是要一步登天了,听说老总那个妹妹从小在国外长大,眼光都快高到头顶上,没想到最后被他搞定了。”

栗夏眨眨眼,只觉得不想再听下去,在门口轻轻咳了一声,抬脚进去。

立面声音戛然而止,在看到是栗夏的时候,三个女人脸上一个比一个显得尴尬。办公室的人并不清楚栗夏和林致冬的关系,只是两人平日就表现得比其他人更亲密,因而脑补出各式各样的关系,如今这样的八卦被撞见,尴尬是自然的。

果然一整天,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就像是栗夏已经被抛弃了那样,而林致冬更是连午餐都没有来叫她一起吃。等终于挨到下班,栗夏随着大流下电梯,电梯门一开,便看到了站在外面等候的林致冬。

和他站在一起的是个高挑的女孩子,不过二十四五岁,看上去十分精干,较之栗夏这个刚出大学的菜鸟,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两人有说有笑,林致冬脸上一片云淡风轻,但从他眼角弯下的弧度,栗夏知道,他此时一定心情极好。

见她从电梯里出来,林致冬愣了愣,轻轻点了下头算打了招呼,就好像两人的关系仅止于点头之交,栗夏咬着下唇,落荒而逃。

没出息星人,总爱这么没出息地不战而逃。

跑着跑着,栗夏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像只蜗牛慢吞吞一步一步地挪,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身边全是行色匆匆的下班族,一直挨到夜色笼罩上来,栗夏紧了紧身上的风衣,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

刚才她看见了,那两个人,拿着文件的手指上,戴着一样的戒指。

Massage 3 这是一个杯具

随着夜暮的蔓延,S市渐渐揭开它不夜城的全貌,栗夏漫无目的地走着,夹着寒风的空中忽然飘下几点雨来,栗夏刚要抬头看,脚下就蓦地就踩空了!

——连救命都来不及喊。

刚感觉到身体的不平衡,栗夏的手就下意识地往空中胡乱抓过去,忽然一阵昏天暗地,胳膊处一阵顿顿的疼,等再稳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悬在了半空。

身下是不知何时被空出来的下水道,井盖已经找不到了,她现在就悬挂在地面以下,手肘摁在地上,一阵钻心的疼。

不远处就是高楼林立的灯火,但这里偏属于暗处,根本没人会过来。夜归人的喧哗声跌宕在不远处,栗夏的声音被掩埋在夜空里,被雨水的声音覆盖,竟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她。

栗夏咬着牙腾出一只手找手机,手肘蹭着地,又往下挪了一寸,吓得她赶紧停下,等稳住了身子再去抓手机。正准备拨林致冬的号码,手机上忽然叮的一声亮了亮。

栗夏忙用拇指划开,却是林致冬发来的一条短信,渐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打在屏幕上,栗夏将屏贴在袖子上蹭了蹭,凑到眼前,才看到上面写的字。

“乖,这几天先不要来我家。”

连前因后果都没有交代,也没有任何解释,栗夏握着手机,这一刻,忽然想放开扒着地面的手,就这样掉下去算了。

雨滴落得更急了,栗夏顿了片刻,才略显迟钝地将通讯录里刚才翻到的林致冬的号码退出,准备拨119,紧接着又是叮的一声,显示一条新的微信发了过来。

点开,粉红果冻兔发来一个搞笑的兔斯基。

雨水打在栗夏脸上汇成一股一股往下流,跟泪已经不大分得清,她点开语音,刹那间就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发泄情绪的豁口:“林致冬他不要我了,我,我要死了……”

发送键按出去,手机终于在瓢泼似的雨水下报废了。

等救生队赶到现场救出栗夏的时候,她露在外面的已经仅剩了一双手,指节惨白惨白的,整个人的意识都快溃散了。救生员刚将她托上地面,一件加厚的西装外套就裹在了她身上,从头包到脚,蜷缩成小小的一只。

媒体的闪光灯一个劲儿地响,栗夏晕乎乎的只知道紧紧抓住抱着自己的人的衣襟,不住哆嗦着,这人生得十分高大,哪怕淋在雨中也能感觉出周身干燥的气息,让人打心眼里觉得安宁。

不知是怎么阻隔的媒体,等栗夏被抱到S市一间会所的独立私人包间,换好衣服终于在空调的强风下缓过劲儿来的时候,慢半拍的脑袋才想起来要问到底是谁送自己过来的。

“是霍先生。”

见她醒过来,服务员彬彬有礼地开门出去,守在门口和医生说话的男人才踱进来。

栗夏目瞪口呆地看着走进来的男人,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老……老板?”

进来的可不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S传媒的老总霍长卿。

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栗夏最怕的就是严厉而讲原则的人,眼前同事口中的黄金单身汉那张永远都板着的脸曾让她一度敬谢不敏,而此时霍长卿就站在入口,脸色十分不好,栗夏骨子里的胆小因子就又被吓出来开始作祟,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才好。

“好些了?”

男人连问话都像是在审犯人。

栗夏抖了抖,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心想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被扣工资吧?

果然下一秒霍长卿板着的脸就成了墨黑:“你到底是怎么走路的?那么大的窟窿看都不看就往里踩,这是让我碰上了,要是没遇到,出了事怎么办?”

“我……”栗夏下意识地想要解释,忽然觉得不大对,忙抬起头,带着讨好的笑容询问,“那个,霍总,我,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霍长卿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仔细分辨,竟还有一丝尴尬掺在里面。

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一只手机,当着她的面晃了晃。

屏幕上一朵小花随着“喀喀喀”三声噪响被露了出来。

栗夏的嘴立即张得能塞下一个鸵鸟蛋。

粉……粉红果冻兔?

那个装成熟的小萝莉,难不成是个……男人?!

Massage 4 崩坏的世界观

栗夏整个人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一瞬间都崩塌了。

霍长卿板着的脸上呈现出可疑的红晕,轻咳了两声企图拉回栗夏强大的脑补,一边别过脸去尴尬地解释:“这是我侄女弄的。”

栗夏急忙收回自己已经飘到国外的思维,冲对方露了个“我理解你不用解释大家都明白哈哈哈”的猥琐笑容:“不管怎么说,还是很谢谢你。”

霍长卿眼中无奈一闪即逝,谁知道刚往前走了两步,包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一个气势汹汹的女人挥舞着手上的支票直指眼前的男人。

“霍长卿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很快便平静下来,双手揣进兜里,又再次板起了脸,也不知会不会肌肉僵硬:“就是你看到的那层意思,我们结束了。”

说着挑眉看了眼她手上的支票,语气里稍带了些讽刺:“怎么,不够?”

女人的身子晃了晃,显然这句话对她打击不小:“不是长卿……你知道我根本不是为了钱,我们三个月的感情就这样……”

女人说着说着已经有些泫然欲泣:“长卿,我怀了你的孩子。”

霍长卿目光在她扁平的肚子上凝了片刻,忽然勾了下嘴角:“那就打掉。”

栗夏张着嘴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摆动,没一会儿就明白了眼前这出狗血剧的缘由,而眼前这个女人,不就是刚被娱乐八卦爆出参加过性爱party的那一位新生代玉女刘仲媑吗?

见门口已经惊动了不少人,霍长卿的脸已经成了锅底黑,栗夏叹了口气,眼睛转了转,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这一声叹息立即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刘仲媑没想到里面还有人,待看清是个小丫头,脸色立即就变了:“你,你就是因为她才要抛弃我?”

“不,不是……”栗夏磨了磨牙,一边向刘仲媑解释,捂在肚子上的双手又紧了紧,一边半是嘲弄地看向霍长卿,语气里八分沉痛夹着两分失望,“我还以为你只是这么对我的,原来你是没有心的啊,刚派人弄掉了我们的孩子还害我失去了生育能力,现在难道你又要这么对她吗?”

她被雨水淋得周身惨白,头发湿嗒嗒地贴在脸上,看上去十分憔悴。

再加上她说的话,刘仲媑几乎没多做怀疑,立即就相信了,脸色也一时间变得十分难看。

霍长卿另一边嘴角也勾了起来,立即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那是因为你不识好歹,乖乖拿了钱走人,对谁都有好处,你却偏偏贪得无厌。”

说着,锐利到扎人的视线就落在了刘仲媑身上。

后者被这目光冰得顿时一个哆嗦。

“你说什么?”旁边忽然刺出一个声音,带着巨大喷薄的怒气,几乎要吃了人一般,“你再说一遍!”

栗夏等人被忽然插进来的男音弄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霍长卿脸上就已经挨了一拳。

“林致冬,你疯了!”

栗夏忙丢掉毛巾去扶霍长卿,见他大半边脸都青了,顿时气得浑身哆嗦。电梯外见到的那个女孩儿同时一把抓住林致冬,阻止住了他想要再次冲上去揍人的动作。

刘仲媑一见场面混乱起来,再顾不得去质问霍长卿,把支票往兜里一塞就溜了出去,只剩下他们四个面对眼前这被搅成一团乱麻的局面。

见栗夏光着脚从沙发上下来,霍长卿忙伸出手将她重新抱上沙发,轻声叮嘱:“医生刚才交代我了,你现在最好不要受凉。”

这话误会性太强,闻言林致冬目光一冷,视线狠狠落在了两人身上。

“栗夏,你刚才……他,说的,都是真的?”

然而不待她回答,便已经下了论断:“你爸爸把你交给我照顾,可是你却连一点自爱都不懂,我要怎么跟他们交代?”

这话却也狠狠伤到了她。

他紧握着拳头,栗夏瞟到上面分布的青筋,咬咬唇,将溢到嘴边的“是”字重新吞回去,慢慢摇摇头:“不是,老板刚才救了我,所以我帮他一个忙而已。”

说着低下头,却是不想再看到林致冬,就好像失去全部解释的力气。

那种心酸太过复杂,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哪怕默默付出了这么久,都快已经习惯了,却还是觉得难受。

原来他以前那样宠着自己,只是为了要给爸爸一个交代啊。

这话立即让林致冬想到了他来这儿的目的,晚间新闻乃至微博网页上都在播报栗夏掉进了下水道的事,到处都是谴责盗窃井盖的声音,却不知道,他看到那幅照片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后来还是因为认出了站在旁边的霍长卿,霍凝猜测他会把栗夏带到这里,两人这才寻了过来,倒不想正好碰到刚才那一幕,一时失控,就起了冲突。

栗夏听到这些解释,却没有为他的关心感觉到一丝开心。

那个时候,他果然是和霍凝在一起。

Massage 5 心口痛成一滴血

林致冬在确认了她没事并且又站在父辈的制高点将她教训了一顿以后,和霍凝匆匆离开,倒是霍长卿始终陪着她,见栗夏执意要回家,便半夜开着车将她送了回去。

如此麻烦他,栗夏很是不好意思,见状霍长卿笑着揉揉她的头发,二话没说便重新坐回车里:“上去吧,好好儿睡一觉,要是身体不舒服记得给我打电话。”

栗夏点点头,一路小跑上五楼,进门后从窗户向外看,霍长卿的车子果然还停在下面。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那里仿佛还停留着他掌心干燥的温度,心里稍有些异样。

刚放下窗帘,粉红果冻兔的微信便飞了过来:“晚安,做个好梦。”

栗夏再向外看,车子已经消失在夜色里无迹可寻,忙回复:“你小心开车,不要开车的时候玩手机啊。”

那边立即回过来一个笑脸,栗夏默默关掉手机,从屋子里搬出个小凳子放在门口,大门的隔音效果很一般,只要有人上楼梯就能很清楚地听到。一有人的脚步声靠近栗夏就立即站起来向猫眼看去,然后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楼道的电梯坏了快一周,他如果回家,必然会从这里路过,可是整整一晚,她都没有等到林致冬回来的声音。

第二天栗夏第一次没有给林致冬带早饭,刚刚刷卡进门,办公室一干人等就围了上来,想必是都看过了昨晚的新闻,刚开始还在叽叽喳喳一致声讨现在的城市安全,只是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了霍长卿身上。

“只是路过而已,”栗夏立即发誓,“真的,老板当时正好从那边路过,听见我叫救命了。”

见从她嘴里再问不出什么,同事慢慢地也就散了。

早会之后报社果然宣布了采访任务地点的更改通知,由裴业代替林致冬去山区部队采访,而他自己,则换成了最近市内最热门的话题。

既好出业绩,又离得十分近,在这种职位交替的时刻,几乎是起了决定作用的。

从会议室出来,三层行政部的米晴走到栗夏身边碰了碰她:“你和林帅怎么了?”

她是栗夏的大学学姐,两人关系要稍亲近些,见栗夏还懵懵懂懂的,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磨磨牙:“我跟你说你别不当回事,你知道吗,今天早上他是和霍凝一起来上班的,一辆车!”

栗夏眨眨眼,轻轻哦了一声。

米晴最见不得她这种软弱样,叮嘱了两句就匆匆离开。却是没看到,栗夏掐在兜里的指甲,都断了半个,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她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自作好心地要一遍又一遍提醒她?明明只要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就够了,为什么非要揭开呢?

有人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栗夏回过头,看见霍凝妆容精致的脸。

“我想和你谈谈。”

她淡淡笑着,一开始就抓住了最主导的地位。

星巴克里,蓝山的热气氤氲的栗夏视线都模糊起来,她几次开口都被对方强势的分析堵回去,憋在心里,滚得越来越大。

“他说他只是把你当妹妹,你自己都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你觉得自己能带给他什么?所以我不希望你再做以前那些事,去他家里,替他打扫卫生,做饭,洗衣服或者别的什么,那些以后交给我就好了,要不然,我会吃醋。”

栗夏嗖地抬起头:“可是他……他是因为主编的位置才要和你在一起的!”

霍凝笑了,像是在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她将背缓缓靠在椅背上,指尖转动杯子,衬得五指雪白:“那又怎么样,我喜欢他就够了,不管他和我在一起的目的是什么,至少他的人,是在我这里的。”

见栗夏还要辩解,霍凝笑着摇摇手指示意她噤声,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林致冬的电话,并开了扩音。

“小凝?”林致冬略显疲惫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来,栗夏攥紧断甲,把它狠狠嵌在手心里,血流得几乎要透出衣兜。

“我把她打发了,她答应不会再缠着你了。”霍凝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栗夏的眼睛,像是洞察一切又嘲讽着一切,几乎要让她无地自容。

听到这一句,立即传出对方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打发了就好,我没想到她对我还抱着那样的感情……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栗夏的眼泪顿时溢满眼窝,却就是死拧着不肯落下来。

霍凝一直举着手机,将扩音器关掉,开始旁若无人地和林致冬在电话里打情骂俏,栗夏噌地站了起来,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几乎是要吼出来:“为什么我不可以?她能给你的我也可以啊!我可以去求我爸……”

说着,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林致冬最讨厌的,便是靠着父辈吃饭的二世祖,否则他也不会放弃原本的前途而走上这样一条路。

栗夏将手机丢给霍凝,擦干眼泪,从咖啡厅走了出去。

只剩下霍凝单独站在那里,手中的机身上,还擦着一抹血迹。

Massage 6 对不起,粉红果冻兔

栗夏回去以后就递交了辞呈。

以一个战败者的姿态。哪怕霍凝说了那么多,也不及林致冬一句话伤她伤得厉害,她甚至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去面对他们。

她只有选择逃避。

组长拿着她的辞职信眉头狠狠皱起来:“你先干完这个月,至少要把你手上的活移交好。”

栗夏算了算这个月也不过只剩下七天,便点了点头,毕竟合同上写着若是要辞职则必须提前一个月通知单位,现在对方没有追究自己的责任,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只是没想到当天下午栗夏就被叫进了老总的办公室。S日报只是传媒下面的一部分,霍长卿平时并不直接管理,更何况她一个小员工的辞职。而现在自己那封辞呈就夹在霍长卿修长的手指上,男人虽然依旧板着脸,但栗夏偏偏就是能感觉出来,他此时很生气。

“我把你调到别的部门呢?娱乐、游戏或者电台?”

栗夏眨眨眼,并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霍长卿有些头疼,坐下来顺了好半天的气才终于将火降下去,终于能够平静地说话:“栗夏,我不希望你辞职……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是我个人不希望。”

栗夏瞪大双眼看着这个见过没几面的男人靠近自己,然后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里带着遇见她以后一贯的无奈。

“那天我七岁的小侄女在这部手机上下了一款微信,然后起了个叫粉红果冻兔的名字,晃着晃着忽然告诉我有人跟我说话。”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缓,落在耳朵里,竟有些温柔与缱绻,“名字叫做立夏,又是在抱怨林致冬,我一下子就猜出来是你……很奇怪对不对?

“因为你报到那天就那么迷迷糊糊撞到我身上了,连路都不看道完歉就走,”想到那时的事情,霍长卿竟笑了出来,“走着走着,就又撞到了柱子上。我那个时候就在想,这到底该有多迷糊,要是没人领着宠着,恐怕连街都不能一个人去逛。”

他低下头,热气喷薄在她的耳垂上,栗夏的脸立即就红了。

直到从办公室出来,耳边还是回荡着霍长卿最后总结性的那句话。

“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以后领着你上街,不再往别人身上撞?”

一切来得太突然,她有些不知所措。

认识没多长时间,尽管看上去十分严厉,但霍长卿给她的感觉却十分不错。若是今天以前他告诉她这些话,栗夏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可是今天,在经历了咖啡厅的那一幕以后,她已经有些自暴自弃。

若是自己接受了霍长卿,那林致冬,会不会再多看自己一眼?

哪怕不是爱人,哪怕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朝秦暮楚的女人,也总好过是让他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妹妹,不是吗?

只是栗夏考虑了一晚上,放在键上的手指,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尽管能够骗了他,她还是骗不了自己。

最后也不过找出粉红果冻兔的微信号,只传了一条信息过去。

“对不起。”

然后将号码删除。

Massage 7 蓝玫瑰的海洋

她早就该知道,这样一间大企业的首席执行官,绝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拒绝而放弃。

从早上开始就有人不断往里面送花,空运的蓝玫瑰,每一朵上面还滚着露,编辑部办公室被包围在一片蓝色的海洋里,几乎惊动了整个办公楼。

说不虚荣,是假的。

特别是在经历过林致冬的事,自己被当作笑柄以后。霍长卿是一个极懂得把握时机的人,此时以这样的方式站出来转移大家的视线,栗夏整个人都能感觉到,原来自己还是被宠着的。

可是事情渐渐出了掌控,随着玫瑰越来越多,到了已经无法办公的地步,并且一连六天都没有断过。

第七天,是这个月最后一天,也是栗夏决定去留的日子。

玫瑰依旧被运了过来,室内已经放不下,长长地排满一个楼道,到处都是蓝汪汪一片。她拿着辞呈在所有人不解的视线里走入主楼,在霍长卿的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

“你这样值得吗?”

霍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音调有些高,显然是没有想到还有人站在外面。

“有什么值不值的,”霍长卿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栗夏几乎立刻就能想到那张板着的俊脸,“她父亲是广电的副部长,S传媒要想往北边扩大,就必须走她父亲那条路,所以我必须追到她。”

声音落到耳膜,渐渐有些模糊。

栗夏扶着墙站在门前,听兄妹两个在里面将自己的家庭背景一一道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该很生气的,她却难过不起来。

只是心,彻底冷了。

林致冬说得对,她不靠父母根本就无法立足,连别人所谓的喜欢也不过是看在自己父亲面上的施舍,除了一个良好的出身,她什么都没有。

她根本配不上林致冬。

栗夏慢慢蹲下来将辞职信塞到门下,然后离开,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推门进去。

林致冬与霍长卿,他们给她,上了最好的一课。

雪白的信封从门底被一点点推进来,辞呈两个大字打印在封皮上,看上去有些刺眼。

霍凝看见自己的哥哥蹲下身子将信封捡起,盯住那两个字默不作声,不由得叹了口气。

“哥,我不明白,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还要这样,趁这个机会将她留在你身边不是更好吗?”

霍长卿看着那封信微微有些出神,半晌才见他摇摇头,眉间夹着浓浓的疲惫:“她连信都准备好了,我留不下她,而且……我只是喜欢她而已,可是他却是爱,这一点我不如他。”

一个月前林致冬找到他们兄妹,请求演了这样一出戏,从开头到结尾,为的只不过是让她死心离开。

甚至连最后霍长卿的追求与坦白,也不过是为了让她明白:再也不要那么容易,就相信男人。

甚至连粉红果冻兔,自始至终都只是林致冬一个人。

因为爱,所以才伤害。

只是为了她以后,能少受类似的伤害。

Massage 8 林家,要到了

回到京城,栗夏蜷在自己的小窝里宅了近半个月,直到栗母实在看不下去把她揪了出来。

其间家里根本没人提到林致冬,栗夏当作他们已经知道了,怕自己伤心才不提。许是为了转移她的伤心,栗母一连七天就给她安排了十三场相亲,无一不是高官之子,等到全部相看完毕,栗夏拿小勺搅动着咖啡,在栗母的逼问下才胡乱点了点头。

“你随便看哪个好就行了,反正和谁订婚都一样。”

“你个死孩子,不愿意就不愿意,是你要结婚又不是我,”栗母狠狠点了她一下,“既然不愿意就见别的,今儿下午两点,你方姨娘家的儿子。”

第十四号栗夏稍有些印象,曾还和林致冬待过一个班,只是后来小学没毕业就出国了,此时满口中英夹杂,听到耳中皱巴巴的不舒服。

两人没什么共同话题,于是说着说着,对方的话题就扯到了林致冬身上:“他还OK吧,我前一阵子在国外听到林伯伯的案子还挺吃惊的……林致冬现在在干什么呢?You know,没了林家做依靠,恐怕从政这条路就不好走了。”

栗夏手中的勺子僵在半空:“你说什么?林家怎么了?”

等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栗夏却再也坐不住了。

林致冬的爸爸一个月前被人举报,上面开始成立专案组调查,如今一个月过去了,案件基本快要尘埃落定。

林家,就要倒了。

偏偏林家出事的那一天,就是他那晚独自躲在楼道抽烟的日期,巧合到不可思议。

栗夏当即订了前往S市的机票,去往机场的路上她给林致冬打了不下几十个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直到登机的前一刻,才有电话差空打了进来。

栗父的咆哮声隔了老远就能听到。

“你不许再去找他,林家现在就是个泥沼,谁在这个时候都不敢往边上凑,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爸爸,就立马给我回来!”

栗夏站在检票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直到后面排队的人开始催促,才将她惊醒。

最后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手指摁在最上方,关机。

爸,对不起。

赶到S市的时候,天已经晚了。

栗夏站在写字楼下,碰到从里面出来的霍长卿,却被对方告知,林致冬在她离开的第二天,就辞职了。

“那我该怎么才能找到他?”

她双眼有些空洞,瞧在人脸上,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在看,死一般寂静着沉淀着,霍长卿伸手捂上她的眼,有些不忍去看她:“他之所以这样离开,就是不想你难过。”

“告诉我他在那儿。”

霍长卿最终还是没能拒绝得了她。

等找到林致冬的时候,他缩在一间只有十几平方米的小房子里,在打开门看到栗夏的一瞬间,林致冬愣了愣,却并没有请她进来,透过肩头空隙,栗夏看到屋子里堆得全是密密麻麻的法律书,可以看得出来,在找遍了所有的人脉之后,他已经走投无路。

仅仅一个月,他就成熟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

“我跟你一起想办法。”

她掏出自己的手机,又从兜里拿出林致冬的,打开微信,左右手一同摇了三下。

喀喀喀。

林致冬接过自己的手机,上面粉红果冻兔的账号上,有一条微信:

“致冬,不要再赶我走了,不论最后结果是什么,你都赶不走我了。”

Massage 9 这才是真相

林家在历经三个月的动荡之后,案件尘埃落定,举报被平反,林家也重新回归上层。

据说这里面,栗家出了大力。

栗父终是没有敌过自己女儿的固执。

两个小辈的新婚夜,待栗夏累极睡去,林致冬坐起来靠在床头,缓缓点上一支烟。

从一开始找到霍氏兄妹帮忙,他就计划好了后面所有的事。不仅仅是栗夏的离开,更包括她后来知道消息的渠道与重新回归,乃至最后栗父的妥协。

后面的这些,甚至连霍长卿都不知道。

官场自古拜高踩低奉行明哲保身,林家落马,除了落井下石的,根本不可能有人出手帮忙,而此时栗家的态度,就太过重要。

而栗家唯一的突破口,便是栗夏,事实证明,他赌赢了。

林致冬掐灭了烟,将烟蒂丢到旁边的烟灰缸里,轻轻侧下身,在栗夏额上慢慢落下一个吻。

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这些。

她只要依然单纯着,活在他的宠溺与保护里,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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