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味的女人

莫凡

她是在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有股香水味的，淡淡的熏衣草的味道。十八岁的生日，好友送给她一瓶香水，熏衣草味。这是她第一次用香水。晚上她一个人小心地打开香水瓶盖，深深地闻了一下，淡淡的清香。那么熟悉的一股香味，好像自己身上也有。她在自己的身上闻了闻，真的是一样的香味，她看了看包装，熏衣草，原来自己身上的味道是熏衣草的味道。她开心地去告诉妈妈，妈妈笑笑，傻孩子，你又不是香香公主，怎么会有香味呢？那是少女的体香。说得她羞红了脸。她不信，自己明明可以闻到，就跟好友送的香水一种味道啊。

她问好友，你闻到我身上的香味了吗？没有。她问班里几个要好的同学，她们都说没有闻到。可她自己明明能够闻到有一股淡淡的熏衣草的味道啊！

渐渐地，她自己也忘了自己是有香水味的。

工作了，周围的同事一个个都用香水点缀着自己，有清淡的，有浓烈的。可她什么都没用。

她自己依然能闻到那股淡淡的熏衣草味道。

该恋爱了，她谈了好几个男朋友，但都没有结果。她总是找不到感觉。男孩子见她一副温开水的味道，没有激情，也都另寻浪花去了。她就这么淡淡地过着一个人的日子，心情很平静。

单位新来了位男同事，和她坐对面。他长得并不差，甚至可以说帅，高高的个子，一双眼睛特别深邃，可她感觉他好像藏着什么忧愁，很不开心。一起工作久了他们也有交流，她得知他失恋了，为了换个环境，来到了这座城市；他也知道她还是单身，尽管身边不乏追求者，可她找不到感觉。她其实很有女人味，静静地坐在那里，让你的心情也变得宁静。时间长了，他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他开始关注她的穿着，也关心她的感情生活。在一次工作之余闲聊时，他说，你的香水味很好闻，和你的个性很相符。她呆了，她一次次地求证她是个有香水味的女人，可就是没人相信，只有眼前的他感觉到了。她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也让他的心跳加速了。

他开始单独邀请她一起去喝茶、吃饭了，她也开始拒绝其他追求者了。两个人似乎多了一份默契。在单位他们还是面对面坐着，彼此的眼神已掩藏不了内心的喜爱。终于在他再一次请她喝咖啡的时候，他要求她做他的女朋友，她答应了。

同事们很不理解：追求她的男孩子比他优秀的多得很，可她偏选中了他，还是个外地人。难道真是日久生情吗？甚至还有同事劝她，办公室恋情是不长久的，新鲜过了，爱情也就降温了。她笑笑，说不会的。

他也听到了同事们的议论。他曾一次次地问她，你为什么会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她微笑着反问：你后悔了吗？他开心地笑，永远不后悔，我还要和你牵手一辈子呢。

他和她结婚了。婚礼上，同事们非要她说出嫁给他的原因。她看了看身边的他，含羞地、却掩不住幸福地说：因为他知道我的一个秘密。同事们一片欷歔，非要她说出是什么秘密。她不说，只是看着他一脸幸福地笑。

新婚之夜，他抱着美丽动人的她，闻着那淡淡的香味，好香。她看着他的眼神，你知道我白天说的那个秘密是什么吗？他微笑着摇头。

她幸福地偎在他的怀里，因为只有你能闻出我身上的香水味。

选自《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