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忽略的嗅觉“暗战”

韩晶晶

嗅觉不重要吗

在我们的印象中，人类的嗅觉同其他动物，例如狗比起来，不但能力上要弱得多，作用似乎也不那么重要。对狗来说，嗅觉是感知这个世界的首要手段，而对人类来说，视觉和听觉才更重要，嗅觉的作用则微不足道。在视、听、嗅、味及体觉五大特殊感觉当中，嗅觉是最不受重视的一项。如果让人选择可以割舍的一种感觉，嗅觉总是名列前茅。

然而，一系列研究表明，我们对嗅觉的认识可能存在一些误解。人的嗅觉其实也非常敏锐，而且在生活中也发挥着相当大的作用。即使是很细微的气味，都可以改变我们的情绪以及行为，甚至左右我们的决定。不过，这些作用往往是在无意识中发挥出来的，我们自己甚至感觉不到。不但如此，当我们处于某些情绪状态，比如悲伤和恐惧时，也会散发出特定的气味。现在最大的谜团是，为什么我们意识不到自己的鼻子在发挥这么大的作用呢？

人的嗅觉并不差

19世纪时，曾有解剖学家根据大脑中处理嗅觉信息的部分所占的比例，把哺乳动物分成两类：一类是犬科，如狗等动物，依赖嗅觉感知世界；另一类是包括人在内的灵长类，由于其他感知功能发达，嗅觉就不大灵敏了。后来的基因研究也显示出了人与其他动物在嗅觉上的差异，多数哺乳动物都有1 000种不同的嗅觉受体细胞，而我们人类的鼻子里只有400多种嗅觉受体细胞，每种嗅觉受体细胞也只能探测到有限数量的气味物质。

不过，当研究者开始认真研究人类的嗅觉能力时，才发现我们鼻子的能力被严重低估了。尽管人类的气味受体细胞只有400多种，但它们可以产生大量组合，从而形成大量的气味识别模式。比如有一项研究发现，某些化学物质的水溶液，浓度即使稀释到十亿分之一，也能被人通过嗅觉察觉出来。这也就是说，往一个大游泳池里滴上几滴气味强烈的化学物质，比如乙硫醇，我们就能闻得出来。而且，我们在分辨不同气味方面也有非常出色的能力，我们甚至能区分出两种化学组成一样、结构上互为镜像的分子。

我们的嗅觉受体的种类如此贫乏，为什么还有这么强的嗅觉能力呢？最新的研究表明，人类每组嗅觉受体连接的神经区域要比其他动物多，这意味着人类每组嗅觉受体的能力都比其他动物的优秀。而且，新的大脑扫描显示，人类参与嗅觉处理的大脑区域很多，这也使人类大脑处理嗅觉的能力更加强大。

影响情绪的气味

科学家发现，大脑中的嗅觉中心和一个叫做边缘系统的区域联系密切，而这个区域则与人类的情感、恐惧和记忆相关，这就意味着嗅觉和我们的思维存在着联系。

气味影响思维的力量其实早就被一些房地产商利用上了，他们推销房子的时候会利用烤面包或者煮咖啡的香气。另外，气味还有更加微妙和惊人的作用。有研究者发现，如果在一家夜总会放进橘子、海水或薄荷的味道，这里的顾客就会觉得在这儿过得更愉快，音乐也变得更动听。还有人发现，从一瓶隐藏着的柑橘昧清洁剂中飘散出的味道，足以改变学生们的行为，让他们在离开教室的时候更倾向于收拾干净自己的座位，即使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并没有察觉出这种味道。

气味不但能在暗中影响我们的情绪，也能影响我们的认知能力。在一次关于决断能力的测试中，科学家发现，如果这些测试者同时闻到某种新奇的味道，无论好闻还是难闻，他们的决断能力都会明显变差。研究者认为，这是因为气味刺激了大脑中和感情相关的区域，使人们在作决定的时候更情绪化而不够理智。另外，科学家还发现，嗅觉能指引视觉的注意方向，而且在巩固记忆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

携带感情的气味

嗅觉甚至可以帮助我们感知周围人的情绪。有些动物，比如老鼠可以闻出同类的恐惧，当把一只老鼠放在另一只老鼠看到猫时待过的笼子里，这只老鼠也会表现得很恐惧。有科学家认为，我们人类也可以闻出其他人的恐惧来。在一项研究中，科学家把从第一次跳伞的人身上收集的汗液样本给受试者闻，通过核磁共振扫描可以发现，受试者大脑中与恐惧相关的杏仁核活跃了起来，而同样的人在跑步机上留下的汗水则没有任何效果。

之后，研究者还发现，在汗水的气味影响下，人们对不同面部表情的反应也会有所变化。通常情况下，人们会更注意愤怒的表情，因为这意味着一种威胁，而在闻了恐惧的汗水之后，人们对其他各种表情也给予了同样的关注，这说明恐惧的气味让人产生威胁感，从而对各种表情都警惕起来。

实际上，恐惧的气味也只是人体会释放出的多种气味信号中的一种。

容易忽略的嗅觉

在这些研究中，气味都是在人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潜移默化地发挥作用的，比如一般人都不知道，食物的香味有80%是由嗅觉所贡献的，如果少了嗅觉，再美味的食物吃起来都如同嚼蜡。

为什么对气味的影响我们常常都察觉不到呢？有科学家认为，之所以我们注意不到气味的影响，可能是两个原因所导致的。首先，当气味在空气中扩散开来时，鼻子很难定位气味的来源，这使得嗅觉从根本上就与视觉和听觉不同，后两者可以定位景象或声音，并且把这些信息在大脑中整理出一张地图。按照流行的理论，我们意识到某样东西的存在，须要在大脑中把注意力的聚光灯指向其位置，然后再添加相关的细节，而嗅觉是无法定位的，也就不能让注意力集中在某个位置上，因此我们就无法依靠嗅觉明确感知某样东西。其次，鼻子在吸入气味时，又要呼出气味，这一吸一呼便打断了嗅觉的感知，使我们忽略掉了很多气味信息，导致鼻子对气味的敏感度降低。

如果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人类的嗅觉能力还能有明显的提高。有意识地去感知气味，可以让我们通过嗅觉获取更多的信息。但是，就算你毫不留意，嗅觉也会在暗中影响你。编辑/申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