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讨陶瓷绘画与中国画的关系

陆军 陈磬

我是一名土生土长的景德镇人，陶瓷一直伴随着我的成长。说到陶瓷，稍有了解的人肯定会知道景德镇，景德镇自元代开始就是封建王朝的官窑所在地，是享誉世界的瓷都。我对陶瓷的感情不言而喻，也一直想对陶瓷绘画的发展做些什么。我大学本科的时候读的是中国画专业，在四年的大学时光里我尽情地汲取国画世界的美和营养。毕业以后回到家乡看到五彩纷呈的瓷上绘画不禁想探究瓷绘与中国画的渊源。

陶瓷与绘画的结合可谓源远流长，且在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表现。把绘画运用到瓷器装饰上，最早是唐代长沙窑的发明，其瓷器上的彩绘画有人物、山水、花鸟、走兽虫鱼等。而说到与中国水墨画最契合的莫过于元青花。

元景德镇青花绘画式的表现体现在构图布局，笔法程式方面对传统纸上中国画的借鉴。大量继承了中国画中的笔法体现，体现出一种类似于中国画的没骨画用笔的继承，青花瓷画采用同样的毛笔，蘸取水性溶剂，在吸水性材质上作画的一种方式。虽然绘画材料实现了转变，但绘画的基本含义还是共通的。水墨画于千年发展之中，数代人总结出许多宝贵的技法，有的以文字的形式著录于画学论著，有的以口耳相传于师徒之间。制作元青花的工匠们学习，利用这些技法，必然会影响到同为绘画种类中的瓷器绘画。由于使用材质能产生类似于国画“墨分五彩”浓淡枯湿的效果，青花绘画中便大量吸收了中国画的造型原则与技法程式，以最大限度的发挥材质特性。在描绘人物故事时，其中的人物造型、山石布景、道具等方面对于当时的国画技术处理手段也有所借鉴。但是，由于绘画对象的材质，着色剂的料性不同，青花瓷器受到当时文化风尚和笔墨技法的影响也应当是有一定程度的。青花瓷画借鉴水墨画的笔法多于借鉴墨法。瓷器绘画对传统绘画中的描法如高古游丝描，钉头鼠尾描、头钉尾描、混描、柳叶描、减笔描等多加以借鉴。在效法上也有大斧劈皴、小斧劈皴、近鳞远点披等。在树木的绘画中也大量采用了点叶法中的“个”字点、介字点、竹叶点、松叶点等法。

而到后来的乾隆时期五彩瓷、珐琅彩和粉彩在原有的基础上继续向前发展，这些成就的取得把陶瓷绘画艺术推到了顶峰。到清代末年又出现了几位新安画派画家在景德镇画瓷器，创立了浅绛彩。浅绛彩最大的特点就是完整地吸收了文人画中诗、书、画，印四位一体的艺术特征。它不光是表现手法上新品种的出现，还是思想上对景德镇陶瓷绘画的一次彻底解放，是第一次完整意义上的陶瓷装饰与中国画的合二为一，融为一体。东南大学艺术学系教授张道一先生在论及给陶瓷绘画定名时指出：在陶瓷上作画与在画纸上作画是大不一样的。不仅有平面和立体的差别，其材料也不同，技法也有种种特殊的要求。因为陶瓷是土与火的艺术，他是在烈火中炼出来的。他不是一般的绘画，而是绘画在陶瓷上的一种特殊表现。这里不但有研究的全新课题，也存在着艺术的定位问题。

由于浅绛彩艺术摒弃了当时粉彩分工细，工艺强，以发样照描的工艺过程，从清咸丰年间兴盛以来，一度成为景德镇釉上彩的主要品种。它是由较高素养的文人亲力亲为，以绘画形式表现的陶瓷艺术门类。早期浅绛彩瓷画名家都是善在纸上挥毫泼墨的画家。以程金门、金品卿、王少维为代表的“新安派”画家加入景德镇瓷艺界，他们把文人画的艺术特色、表现技法及审美旨趣带进瓷上彩绘，于是深化了艺术陶瓷的新文化语言，也为景德镇文人画开了先河，改变了历代陶瓷没有艺术家的主旨创作思想，不是有感而作，只有皇帝宫廷喜好意识，只有朝代年款的表现形式，使艺术陶瓷有了新的装饰语言，一度成为景德镇艺术陶瓷发展的高潮。

中国画有悠久的历史，由于题材不同可分为花鸟画、山水画和人物画，其特点西洋画中写意主义成分，更具有优良的传统和独特的风格。花鸟画狭义上只指花和鸟，广义上包括除人物和山水之外所有自然界中动、植物，范围极广，内容众多。根据表现手法的不同，花鸟画又可分为工笔花鸟和写意花鸟两种。其中工笔花鸟要求工整，细致，意到笔到；而写意花鸟则是在熟悉表现对象结构和造型特点的基础上高度概括，笔墨精炼。工笔画根据技法的不同又有“白描”“工笔淡彩”“工笔重彩”和没骨画法之分。顾名思义白描是以线来表现对象。淡彩则是在勾完线的基础上略施淡彩使作品达到淡雅、明快的艺术效果。重彩是通过线条的勾勒和重彩的多次渲染，使作品厚重艳丽。而没骨画法是省略了线条，用笔直接点染，其艺术效果是使表现的对象更生动写实。

新彩作为一种陶瓷釉上装饰的表现形式在我国较晚，但其发展相当迅速。它给陶瓷生产带来了新的生机，是一种新的绘画品种。中国工笔花鸟作为一种纯艺术绘画与用于工艺美术的陶瓷釉上装饰法——新彩之中有很大联系。工笔花鸟画的各种艺术效果基本上都可以用新彩的装饰方法淋漓尽致地表现在陶瓷上。因为两者之间在表现题材和色彩运用以及技法上有很大的相同。

在陶瓷中，还有许多装饰手法与中国画相关，有互相借鉴，也有取长补短和创新改革。青花、粉彩、古彩、颜色釉等都有向中国画学习的空间，因此我将致力于把瓷绘与中国画更好地结合起来，并不断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