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送中的爱

张晓峰

妻子下岗后，在街上开了家服装店。小店离我们住的地方有二里地，中间有一段没有路灯的胡同。走大路的话，要绕出一里地远。服装店开起来后，妻子提出一个要求，让我做好晚饭后，每天晚上去接她。我有点不大情愿，路又不远，有那个必要吗？妻子说：“我怕。”我笑着说：“怕什么呀？四十多岁的黄脸婆了，还会有人劫色？包里那几百块钱，人家也犯不上劫财。”妻子说：“你别和我贫！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爱我吗？”我说：“当然爱了。”妻子说：“爱我你就天天去接我，别说那么多废话。”我无话可说了。当初妻子和我在一起，遭到了她家里人的一致反对。她家经济条件好，她人又长得漂亮，而我家里穷，自然条件也差，和她一点也不般配。可她铁了心要跟我，最终战胜了各种阻力，和我结婚了。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我们脸上都爬满了鱼尾纹，可我们的爱仍然鲜活。

于是，每天下午下班后，我匆匆回到家里，熬上一锅粥，切好菜。待粥熬好后，步行去接她。這也是她提出来的。她说：“路近，没必要开车。步行，也能找回当年谈恋爱的感觉。”到了店里，如果没有顾客的话，我就帮她把外面的衣服收进屋里。锁好门，我一手提着她的笔记本电脑，一手拉着她的手，说着笑着，往家走。妻子经常问我：“老公，你觉得这样的日子幸福吗？”我说：“幸福。你觉得呢？”“我也觉得很幸福。”我们的房子不宽敞，收入也不够高，可是，我们都觉得很知足、很幸福。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儿子大学毕业后，结婚生子。儿子儿媳在另一个城市里工作，他们的工资也不高，还有房贷的压力，照顾小孩子更是件难事，如果请保姆的话，日子就会过得很紧张。我和妻子商量后，决定把她的小店转出去，她去帮儿子带孩子。临走前的那天晚上，妻子对我说：“我走后，你每天晚上要出去走一走。你每天坐办公室，不活动活动，腰椎颈椎都会出问题的。”我点头答应下来。妻子又说：“我看你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实话告诉你吧，我每天让你来接我，并不是我害怕走夜路。是想让你出来走走，锻炼一下身体。”我愣了：“你为什么不明说呀？”妻子说：“你太懒了。如果不是以爱的名义来要求你，你根本做不到的。”我的眼睛湿润了。妻子问我：“你爱我吗？”“爱！”“那么你答应我，每天晚上出来走一走，好吗？”“我答应！”“我相信，记住，爱你自己就是爱我！”

实习编辑/侯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