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捡老街的背影

楼美如

这些年，永康的变化日新月异。林立的高楼，宽敞的马路，繁华的商场，喧闹的人群，那座历尽人间沧桑的古老又繁盛的千年古城，已经完全被现代化的城市所取代。

我踯躅在五光十色、繁华喧嚣的闹市里，寻觅着残留在脑海深处的旧城身影，有时竟会恍若梦境，不经意间就能拾起小时候逛老街的记忆：打铁匠、镶牙师、成衣坊、钉秤铺、五金店、补鞋摊……可现在再也找不到它们的踪迹了。

城市新了，可往日的记忆，却始终久而弥新，远而弥笃，涩而弥甘，回味无尽！

四年前，听说永康最古老、最繁华的解放街中的最后一段老街也要拆迁了，我生于斯，长于斯，苦乐于斯的古城即将沉没于历史，心头便有些沉沉，有些戚戚，有些依依。虽然老街店铺拥挤无序，道路狭窄逼仄，建筑老旧寒碜，但它曾经是永康古老手艺、特色店铺、风味小吃的集散地，还有那些矗立街头、深藏巷尾的祠堂庙宇、明清古建筑和民国时期的名园大宅，无论是经过粉饰的还是原汁原味的，都别有一种风情，一番意趣，都能唤起我的深情和想为它们做点什么的冲动。于是，我跨上相机走回老街。

街上繁荣热闹依旧，开店铺的和买东西的，虽已风闻拆迁的消息，神情却都很淡定。是啊，城市越来越新，这老街、老城，又乱又旧又寒碜，已经无法和广厦连云、车水马龙的新城媲美了。

我前前后后拍了三四年，一直拍到解放街拆迁尾声。遗憾的是我涉足摄影晚，没能更早、更完整地拍下这条老街，记录更多、更丰满、更真实、更动人的场景。我也知道，这些照片从技术来说肯定有瑕疵，凝固的画面更代替不了有声有色的鲜活场景。但它们寄托着我的“隐情”和“私念”：为这座母亲般的旧城留下一些痕迹，保存一段即将逝去的历史。

随着城市现代化大潮汹涌而至，永康老城已旧貌换新颜，但记忆对于任何一座城市依然是重要的。因为在对古城的记忆里既有历史兴替的沧桑，社会前行的脉络；也有时代发展的足迹，城市性格的烙印。人生记忆是生活的一部分，没有记忆是痛苦的，失忆则是不幸的。人尚且如此，一座城市又何尝不是这样？许多年后，当我们的儿孙后代看到这些无言的图片时，能否感受到这座城市背后的故事，重拾对这条老街朦胧的追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