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河
雨中漫步
作为一名特型演员,多年来,刘劲塑造的周总理形象堪称惟妙惟肖、血肉丰满,他也因此屡获大奖,事业上取得了巨大成功。而今,人生、事业都正值盛年的他又是妻贤女乖,真可谓家庭事业皆大欢喜。然而,谁能想到生活中的刘劲却也曾因不擅理家、不苟言笑,惹得妻子胡艳萍十分不满,甚至性情大变,让他们的婚姻也一度陷入低迷。
“甩手掌柜”
初现端倪,应该是在他们的女儿刘来恩出生之后。2001年6月,38岁的刘劲喜做爸爸。中年得女,刘劲自是喜出望外,但只是短暂欣喜后,“忧”也随之而来。因为女儿的降生,彻底改写了他和妻子胡艳萍曾经潇洒度日且无忧无虑的二人世界。
当时,因在《开国领袖毛泽东》、《长征》等多部影视剧中扮演周恩来,刘劲已是国内知名演员。因忙于拍戏,刘劲只在妻子和女儿身边待了一个星期就急着赶回了剧组。
半年产假一晃就过去了,胡艳萍返回解放军艺术学院任教。舞蹈演员出身的她,为了女儿健康成长,她不顾身材走形,坚持母乳喂养。每天早晨8点,她给女儿喂完奶后,就挎着坤包出了门,包里除了厚厚的教材教案,还有一个消毒奶瓶。上课间隙,她就悄悄找个地方把乳汁挤进奶瓶封好,然后等下午放学后再赶回家喂女儿。每天傍晚,她刚进家门,保姆就把孩子交给她下班了。胡艳萍只好把女儿放在小推车里,担心女儿有闪失,便推着女儿到厨房手忙脚乱地做饭;洗衣服时,她又将小车推到卫生间。有时正忙着,女儿不是碰翻了奶瓶,就是把乳汁洒到身上,这时候,女儿哭,她也跟着哭……
2002年3月,电视剧《张学良》杀青,刘劲从沈阳返回北京。一进家门,一股难闻的奶腥味扑面而来。再看家里,暖气片上搭着女儿的衣服、袜子、帽子;床头横七竖八地堆放着枕头、毛毯、褥子……刘劲皱着眉头问妻子:“家里咋这么乱?”胡艳萍正有火没处发哪,见老公非但不知道体贴自己,居然刚进家就埋怨自己,便没好气地说:“家里多了一口人,能不乱吗?要是你独自照顾女儿,不出一星期你就会疯掉。”
刘劲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有3个姐姐,加上是男孩,一直备受家人宠爱,从没有人舍得让他干家务。自打跟胡艳萍结婚,家里的一切也一直由妻子打理。这无形中就使他当甩手掌柜的习惯得以延续。但是那几年没有孩子,夫妻俩各自忙于工作,家里也基本没啥繁琐家务。可现在既要上班又要料理家务、照顾女儿的胡艳萍,看丈夫都当爸爸了,却依然还是一副“油瓶倒了也不扶”的大男人做派,不免心生不爽。
终于熬到女儿3岁,能上幼儿园了,胡艳萍以为这下自己总算可以歇歇了,没曾想,更艰巨的任务正等着她。
这年8月,刘劲70岁的老父亲被查出患了淋巴癌。在海南实施病灶切除手术后,老人想到北京疗养。胡艳萍二话没说,两天后,夫妻俩亲赴海南,将两位老人接到了北京。
就在这时,电视剧《八路军》剧组一遍遍给刘劲打电话,说100多号人马都已到齐,就等他开机。贤惠的胡艳萍默默地替丈夫收拾了行李,次日上午流着泪将他送到了机场。从此,她将全部精力分成三份,一份干工作,一份给女儿,剩下的三分之一交给公婆。常常累得筋疲力尽。
几个月后,刘劲拍完片返回北京,看到妻子又黑又瘦的样子,禁不住一阵难过。作为军人,刘劲平时不苟言笑,加上屡次扮演周总理,他身上无意中就潜移默化了一些“伟人气质”,做事中规中矩,还常常喜欢指点江山。父亲躺在床上经受病痛折磨,母亲整天皱着眉头唉声叹气,家里的气氛显得愈加沉闷压抑。不堪重负的胡艳萍不指望丈夫为她分担家务,只希望他能调节一下家里的气氛,让大家心情明快一点,可就是这个小小的愿望,也成了奢望。胡艳萍的心里已经不仅仅是恼火,而且是有点沮丧了。
不懂女人心
胡艳萍原本是个开朗活泼,情感外露的性格,结婚后她更是极力想做个小女人。可刘劲在家惜字如金,古板严肃,连一句赞美、一个拥抱都十分吝啬,这显然不是感情丰富的她想要的感觉。有一年“六一”儿童节,刘来恩所在的幼儿园举行联欢会,舞蹈演员出身的胡艳萍应邀参加。母女俩一起表演了舞蹈《小熊请客》,获得观众高度赞扬。从幼儿园回家后,胡艳萍将女儿推到刘劲面前,说:“你女儿跳舞可棒了,今天出尽了风头。”刘劲怜爱地轻抚着女儿的脑袋,说:“小公主,不简单。”胡艳萍满希望丈夫能顺带着夸她两句,可丈夫就此住了口。胡艳萍万分失落,除了埋怨丈夫一点不懂女人心,中年女性本能的危机感,再加上丈夫的职业特性,更让她不由得浮想联翩:难道自己在丈夫眼里真的没一点魅力了?
生活的琐碎、沉重、平淡,以及刘劲的“冷漠”,渐渐冰封了胡艳萍火热的激情。在这个貌似热热闹闹的大家庭里,她内心却无比寂寞。因为心里纠结,胡艳萍对刘劲渐渐失去了往日的热情,丈夫问她问题,她也开始惜字如金。甚至有时候,还旁敲侧击第说点风凉话。刘劲一头雾水,心想妻子一向任劳任怨,性情开朗,堪称贤内助,现在怎么突然性情大变?难道是自己哪儿做得不好?
婚姻渐入佳境
一晃到了2008年9月,那天,胡艳萍和刘劲陪公公到医院复查。经过检查,老人的病情大有好转。回家的路上,婆婆一直紧握儿媳的手,说:“艳萍,这几年多亏了你,如果你不是这样贤惠,你爸活不到今天。”正在开车的刘劲转脸冲妻子说:“这几年你真不容易,谢谢你!”丈夫说出这样的话,胡艳萍太意外了,她突然心头一热,伏在前排座椅靠背上抽泣起来。刘劲不由恍然:一句话咋让妻子如此动容?
当晚,老父亲来到书房,亲昵地叫着刘劲的小名教诲道:“晓园,我和你妈最近才看出来,你和艳萍的婚姻有些问题。和你们在一起生活了4年,我发现你几乎没做过家务,而且爸觉得你在家里太冷,整天一副正襟危坐、沉默寡言的样子,我看了都难受,何况艳萍?你得改改。”
刘劲若有所思,联想到妻子性情的变化,他心中的疑问有了答案。2008年9月12日,刘劲和胡艳萍将父母送回四川阿坝。返回北京后,胡艳萍挽着丈夫的胳膊说:“我现在不想回家,咱们去海鲜酒楼吃大闸蟹好不好?”刘劲点点头。两人在餐厅坐定后,胡艳萍动情地对刘劲说:“咱俩恋爱时,你第一次带我来这里吃饭,我说要吃大闸蟹,你只点了一只,还说你不爱吃。可那年春节,单位发了大闸蟹,你一顿就吃了6只。其实你不是不爱吃,是因为餐厅里一只蟹要100多块,你舍不得吃。”说着说着,夫妇俩都感动了。
吃完饭已是傍晚,胡艳萍提议:“咱别开车了,走回家好吗?”刘劲把车泊在停车场,夫妇俩肩并肩走在宽阔的三环路上。夕阳衔山,凉风习习。胡艳萍感慨万千:“咱们恋爱时为省下1元钱车费,经常这样走回家,可自从有了来恩,我们好多年没这么散过步了。”刘劲感慨回应:“是啊,现在家里条件越来越好,日子却似乎越过越沉闷。都是我做得不好,我向你检讨。”
从此,只要在家里,刘劲一改往日的严肃,即便工作压力再大,他也总是以笑脸迎接妻子和女儿,不让负面情绪感染家人。有时,他和妻子的皮鞋脏了,以前他不是让妻子擦,就是拿到外面的鞋店里花钱擦,现在他开始自己动手擦。看他坐在马扎上一丝不苟地擦皮鞋,胡艳萍跟他打趣:“呦,真难得!”他则呵呵一笑,说:“你不了解总理,其实他很随和,很懂生活。”隔三差五,刘劲还从外面买束鲜花插进花瓶,或送妻子一朵头花、一个发卡,他还亲自为妻子设计发型,怂恿年逾40岁的胡艳萍大胆抓住“青春的尾巴”。
刘劲和胡艳萍的家位于西三环,走廊里的节能灯三天两头坏。晚上回家,楼道里经常漆黑一片。刘劲别出心裁地从家里扯出一根电线,在防盗门上安装了一盏5瓦的灯泡。夫妇俩约定,一方先到家,就要将防盗门上的灯打开,另一方一进楼道,就知道家里有人在等着,惦记着。两人在外再忙再累,只要看到那盏灯,心里就很温暖。
看到丈夫的变化,胡艳萍也大胆说出了自己的感受:“你以前一回家就板着脸,我还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你就不能给个笑脸、多份热情吗?”刘劲尴尬地挠挠头皮,不好意思地说:“以前我总认为,男人只要有出色的事业就行了;现在我才意识到,这远远不够,应该将更多的阳光快乐带给身边的人,带给家人。事业再怎么出色,如果家庭不快乐,也是枉然,作为一个男人,只有做到事业家庭都幸福,才是最完美的成功啊!”听了刘劲的话,胡艳萍情不自禁地将头靠在了丈夫肩头……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