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一一
近来有一场热热闹闹地八卦,关于亦舒。
缘起她早期的儿子蔡边村最近创作一部纪录片《母亲节》,
关于他寻找母亲的过程。
孩子在纪录片里表达着自己想见母亲一面,哪怕不言语坐在对面,他亦满足。
亦舒小姐并未满足他的愿望。
只是隔空在博客里发表了一篇几十字的文章,题目叫《妈妈》。“小宝,相信我,我是爱你的。我怀你的时候是那么年轻,但是我要你活着,甚至我亲生的母亲叫我去打胎,我不肯,我掩着肚子痛哭,我要你生下来,我只有十八岁。”作为回应。她不便直接出面,因为她在现有的世界里现世安稳,岁月静好。至于蔡边村,早就成为过去的事。
在她十七岁,爱上男画家蔡浩泉。热恋阶段,两人恨不能嵌入对方身体,甘愿做彼此身体的一部分。在爱情鼎盛之时,他们有了一个男孩,叫蔡边村。然而她小姐脾气,画家在未成名之前,是落寞潦倒,又歇斯底里的艺术气息作怪。她曾直言蔡浩泉——才华他是有的,只是稍欠人格。他多疑、暴躁、妒忌、忧郁、自觉受了许多委曲、怀才不遇,他要叫所有接近他的人吃苦。他们相互伤害,爱情只三年,便劳燕分飞。开始几年,亦舒仍会时常探望儿子蔡边村,但随着蔡浩泉另娶,亦舒不愿再与前夫有任何瓜葛,干脆连亲生儿子也断绝来往,作品中也只字不提儿子。
聪明且自保的亦舒深知一个女子,若是要再次踏入婚姻,势必要与第一段婚姻忘得一干二净。且要慧丝斩情,决绝到终老。然后她理直气壮将儿子抛弃。
离婚后,她疯狂爱上明星岳华并同居,最后仍以失败告终。她经历的都是惨淡的恋爱,对男人她观得透彻。亦舒笔下的男人大多令人失望。在她的《我的前半生》写道她世界观里的男人大都如此——多年来老实正经、勤奋向上的丈夫,忽然发现了真我,发现了激情,死心塌地要随女演员去过全新生活,全不顾妻儿的感受;在公司踌躇满志而窝窝囊囊混了半辈子的男同事,打着“我老婆一点儿也不理解我”的旗号向单身女人讨便宜;二十多岁的男孩子,大学刚毕业,却想在成熟女人身上寻找经验及安慰;文雅体贴、热爱艺术、知情识趣的合伙人,却是个同性恋者;试探几招一看不行立即出言不逊、转舵而走的洋鬼子……当然,他们并不坏,正如张爱玲说过的,“不过是个男人”。不过是个男人!那你还能有多少指望?
她底子里大约是不相信男性,以一种审视的眼光批判性地观察他们。可是她又追求幸福,并认为女人的幸福与婚姻紧密相连。她一次一次热烈地爱,一次一次伤到心脏,脾胃,五脏出血。
在底子里头,十七岁那段婚姻是她的耻辱,赫然地刻在她的脸上,她为自己当初青春期的暴烈疯狂的爱情追悔,一方面她又义正言辞,说这有什么关系。她在内地专栏里写过这样的一篇文字,关于女孩子谈恋爱,“失了身”,又没嫁成,自知犯下弥天大罪,痛苦中却遇到了真爱的男人。几番挣扎后终于决定以诚实为重坦言相告,男人居然原谅了她。天哪,多大的恩典,多大的幸福,多么的感动……而同样的事,在亦舒的《玫瑰的故事》里,男人追着女人,“我会原谅你的”,女人却义正辞严:我有什么要你原谅?我有什么对你不起,要你原谅?每个人都有过去,这过去也是我的一部分,如果你觉得不满,大可以另觅淑女,可是我为什么要你原谅?你的思想混乱得很,女朋友不是处女身,要经过你的伟大原谅才能重新做人,你以为你是谁?
她是如此矛盾的人。自卑又自傲的。她的文友杜杜写她“喜欢得最长久的一件事是幸福。假如她诉苦,不满,不停地写稿,见朋友,躲起来,努力挣扎,只因为她依然在盲目而不可理喻地追求幸福。这或许是她唯一不自觉的事,而推动她追求幸福的,是在她心里的那一点疯狂固执的忧伤,坚不可移。”
她的第三次婚姻,也就是如今的婚姻,是嫁给港大教授,四十多岁博尽老命生了一个宝贝女儿,对女儿如珠如玉,她不是不能爱孩子,只是她更爱自己,“聪明人从不报复,他们匆匆离去,从头开始。”。
而她的第一个儿子蔡边村在国外长大,能力了得,成为了知名艺术家。除了为成为艺术家做准备,他人生另个课题便是寻母。几度寻母,寻得肝肠寸断。即使在温哥华偶然遇见母亲,亦舒连一个拥抱都不愿给。
她反复提到“许多事,过去都让她过去,多说无益。”“你父亲已经浪费了她的前半生,现在你又要去浪费她的后半生?”
一瞬间,仿佛觉得她笔下所有女子都是她的一个侧面。自保,看透,决绝。不留情面。女人要是决绝起来,也是要人命的。快。狠。准。一招毙命。仿佛一只手,徒然在空中,悬着,悬着。说不尽的悲凉。
婚姻要包容,要崇拜,要相持。要等得了他的成功。要慎之又慎。婚姻不是玩具,新鲜时分爱不释手,倦了厌了,弃之如垃圾。
曾深爱的亦舒,忽然在我的憧憬里,破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