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间里的聚会

刘崇善

1979年3月，以艾青为团长的诗人访问团，在访问东南沿海城市三亚、海口、广州之后，绝大多数诗人都来到了上海，住在上海的西郊宾馆。我从诗人芦芒处获得信息，立即赶去与诗人们会面，并向雷霆表达了拟随团去青岛，一边为《少年文艺》组稿，一边向他们学习写诗。雷霆向艾青转达之后，艾青欣然同意并表示欢迎。

翌日，我邀请了雷霆、孙静轩、刘祖慈等诗人到我家作客，准备便宴招待他们。我住在临近黄浦江的东边，距宾馆约20多公里，当时交通不便，也没有出租车。他们接受了我的邀请，于下午赶到我的住所。说来不怕笑话，我住在吉祥路的一个亭子间里，只有16平方米，房间里有一大一小两张床，所剩的空间十分有限。我们围坐在一张圆桌边闲聊，粗茶淡饭之后，“人逢知己千杯少”，一直聊到深夜。

晚上告别以后，上海市内有通宵车，他们乘车回西郊宾馆。但是，通宵车只能抵达静安寺，去宾馆还有一段很长的路。从静安寺至宾馆的57路公交车，早就没有了，他们只能步行回去，至少要步行十公里。他们回到宾馆一定很迟了，而且又步行那么远，我的盛情给他们添了麻烦，自感过意不去。哪知后来聊起这次聚会，他们依然津津乐道，并无丝毫怨恨之意，可见友情重于一切。

至今居住条件改善，交通也很便利，可是，人们之间的交往，恐难有那样的热情了。我怀念亭子间里的聚会，更怀念友情为重的诗人朋友。

（原载《刺猬诗人》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