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鹏
严小文有一个在北大读书的亲姐姐,长得白白净净,爱梳一个齐刘海,穿白衣黑裙,很像五四时候的青年。她冰雪聪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二就修完大四的课程,明年要去美国留学。我们很崇拜她,崇拜到凡遇到争论就要以“看姐怎么说”来定夺,泡妞的事情也向她请教。姐总是慢条斯理地帮我们分析,思路清晰、不容置疑。那年暑假,她按例回家,还带回来一个女同学,样子记不清了,斯斯文文的。总之两人关系很要好,说说笑笑地好像要一起去旅行。
那天中午特别热,热得蝉都不想叫了。姐的房里发出两声闷响,人们冲进去一看,蚊帐上溅开好大一摊鲜血,像盛开的莲花。她和女同学裸体相拥倒在床上,面色安详,像是两个初生的婴儿,只是刚出生,便没了呼吸。
旁边是她父亲的六四式警用手枪。
那个情景挥之不去。可是我从未想过要揭开谜底,无需揭开,姐在我们心中永远是最美好的形象。
摘自新星出版社《全世界人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