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瑜
在南非小说家库切的著名小说《耻》中,谈到动物是不是有真正灵魂这个话题。“它们的灵魂与肉体不分,一起死。”主人公戴维说。听起来真叫人悲哀,我们假设人有灵魂,为了追求荣耀与不朽,花费了毕生的精力,来区别易残败易毁灭的肉体。可以令我们安身立命地在吃喝拉撒之外,向着一个光环前进。但是,动物没有,所以我们理直气壮地“以万物为刍狗”,该丢弃的就丢弃,要割舍的也绝不手软?
养小动物的人,未必比不养小动物的人有爱心。基于不同的理由我们收养了一条狗或一只猫,就如基于不同的理由我们生孩子或选择不生。责任因而产生,又基于种种不同的原因,我们无法履行我们的责任。那么至少最后一步我们要做的,是如何令那全心依赖我们的宠物得到最好的照顾。不管是送它们到收容所还是让它们安乐死,而非随手丢到街角,瑟缩在垃圾堆旁,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动物的灵魂一如人类的灵魂,麦尔维尔理解,所以他写了《白鲸记》;圣埃克苏佩里也理解,所以他创造了《小王子》里骄傲的狐狸;夏目漱石著作里的《我是猫》或库切《耻》里的狗,这些动物的灵魂犹如菟丝花,攀附并灌溉了人类的灵魂。所以别告诉我豢养这个动作只单纯为了爱意。相信我,以爱为名的主人们充满自私及欺罔,不如理性一点,用人道的责任,来履行你仁慈的善意。
摘自新星出版社《我开始轻视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