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方便”

菊韵香

不久前，秦丽出国旅游，带回个洋男友。男友名叫汤姆，年轻帅气，唯一不足是中国话听不大懂说不清楚。

按秦丽老家的民俗，毛脚女婿初次登门，当和叔婶娘舅七大姑八大姨见面。一听说有这么多亲戚到场，汤姆有些发怵。秦丽忍俊不禁：“你放心吧。回到老家，听不懂就问我，我教你。”

选定日子，秦丽带着汤姆回了老家。一踏进门，汤姆便暗暗吃了一惊：天，秦丽的亲戚真多，挤了一院子！

愣怔间，一位老人走来。秦丽忙作介绍：“汤姆，这是我父亲。”“叔叔好，我叫汤姆。”

出人意料的是，老人又往前凑了凑，嗓门高得直震耳鼓：“小伙子，你说啥？人老喽，耳朵不大方便。”方便？汤姆扭头看向秦丽，那眼神分明在问：方便不是帮个忙、让座吗？

在乘坐公交车回家途中，有个孕妇上了车。司机喊：请大伙儿行个方便。汤姆问秦丽啥叫方便，秦丽说，就是帮忙，给孕妇让个座的意思。

人多，声杂，秦丽也不便多解释，压低声音说：“我爸说的方便，是灵光。”不懂。汤姆摇头。秦丽只好怎么简单怎么来：“耳朵有病，懂了吧？”。懂，懂，原来不方便就是有病。汤姆记下了。进了客厅，秦丽的大哥走到面前，说：“汤姆先生，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行吗？”

从小到大，秦丽的大哥一直宠着妹子，怕她受欺负，他想探探汤姆的底。

未来的大舅哥有话，岂能不行？秦丽大哥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儿说话不太方便。走，去我的房间说。”又冒出个不方便。不过，汤姆反应够快：在这儿说话有病，得去个没病的地儿。

走进房间，关紧房门，秦丽大哥似乎很为难：“刚才你也听见了，我爸的听力不好，我想给他配置一套高性能的助听器。可是这些日子我手头不方便。”

俗话说，爱屋及乌，做女婿的若连老丈人都不管，对秦丽也好不到哪儿去。汤姆一听，顿觉迷糊：秦丽的父亲耳朵有病，大舅哥的手头有病，客厅里说话也有病，既然有病，为何不去看医生？我明白了，他们没钱。想到这儿，汤姆忙掏出一张卡：“一点小意思——”

考核通过，秦丽大哥非常高兴，将卡塞回汤姆的钱包，拉起他就走。走到门口，又拍拍肚子，说：“请稍等，我去方便方便，回来咱俩喝个痛快。”

方便方便，有病有病，这一家人怎么和病较上劲了？正自发蒙，秦丽找来了。听他道出心中疑惑，秦丽顿时笑弯了腰：“我哥试探你呢。他说手头不方便，是手头紧，没几个钱，不是生病。对了，一会儿上了酒桌，谁要说去方便，那就是上厕所。”

不得不承认，汤姆的记性足够好，不仅牢牢记住了方便就是大小便，还活学活用用到了正地方。酒过三巡，汤姆忽觉内急，紧忙起身说：“对不起，我去方便方便。”

快步迈进卫生间，尚未方便完，窗外传来了一阵说笑声。听得出，是秦丽在和嫂子说悄悄话。“小丽，等你嫁给汤姆，他要欺负你咋办？”“你不知道，他特喜欢吃中国菜，他要敢欺负我，哼，我就不给他做，让他天天吃方便面！”方便——面？汤姆瞅瞅便池，禁不住打了个寒噤，紧接着提上裤子冲出厕所，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