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预言未来是要冒风险的。我年已81岁,就这点来说,预测未来20年可能比较安全。因为到了回头验看预测结果的时候,我早已远离尘世,只好在另一个世界的科学殿堂里进行回顾了。
今后十年,航天科学将是一块造福人类的沃土
今后十年,航天科学将是一块造福人类的沃土。天文学、气象学和通讯技术会有很多惊人的发展。
在天文学方面,从地球轨道实验室进行观测,能更加精确地测定恒星和行星之间的距离以及外层空间的状态。极稀薄气体中超音速运动方面新知识的应用,将进一步深化和发展康德、拉普拉斯和其他哲学家的太阳系起源学说。
在气象学上,由于星际气体、太阳风和空间电磁场密度方面的知识逐渐增加,我们也许能够精确洞察它们对地球气候(飓风的形成)的影响。运用气象卫星确实有可能发现大气现象的规律;从而使气象学真正成为一门符合逻辑的科学。一些乐观主义者,包括我在内,一直相信控制天气是可能的。
从航天技术最早得到好处的将是远距离通讯。在今后数年内,远距离通讯会不断取得巨大进展。看来,运用现有技术就能发射一系列人造卫星,用于解决全世界电话和电报通讯问题;最佳方案是发射几颗周期为24小时的人造卫星,跟地球同步运转。
在月球上着陆并建立实验室之后,我们还要不要飞向其他行星呢?当然要去
人类急切需要探索,正如德国幽默作家莫里茨·布赫所说的那样,远处总有好地方,这里还是我家乡。不言而喻,月球是空间旅行的第一站。早在1960年8月23日,我们就开始探讨在月球上建立第一个有人实验室的步骤。1961年,国会通过了肯尼迪总统提出的议案:1970年年底前把宇航员送上月球。登月计划成了一项具有重大现实意义的研究计划了。
在月球上着陆并建立实验室之后,我们还要不要飞向其他行星呢?当然要去!起码也得飞到火星和金星上去。在最佳条件下,宇航员花1年左右时间就能飞个来回。至于能否飞到其他恒星上去,我看指望不大。因为最近的一颗恒星——半人马星座的X星离地球4.3光年。这就是说,即使以目前技术上无法达到的光速飞行,宇航员也得费4年多时间才能到那里。德国的尤金·桑格尔认为,利用光子火箭,有可能达到这个目的。不过,眼下只是一种假想而己。
即使技术上到了这一步,飞到比邻的恒星上去,也要5年到30年时间。从人类的角度看,一个人为了登上恒星而关闭在座舱里耗费掉自己短暂的生命也是愚蠢的。听说有人提议在漫长的旅途中可以把宇航员冷冻起来。说句笑话,这可是个冷冰冰的生活方式,在等待解冻期间,一路上,他可要失去不少进餐厅享受美味的良机呢。
我坚信,我们正处于一个新时代的起点。将来,在极高的空中飞行毫不足奇,冲压式喷气飞机、火箭和各种组合式飞机都会发展到我们今天很难估计的程度。也许可以料想,这些飞机从地面起飞,穿越大气层,达到一定速度和高度,进入地球轨道后靠惯性飞行,然后重返大气层,像普通飞机一样选择着陆地点。这就是我心目中未来的飞机——人造卫星飞机。
科学和科学家一直是在为战争搞创造发明与解开宇宙之谜及揭示物质微观结构之间进行抉择和艰难前进的
“说到技术革命对个人及个人生活的影响,毫无疑问,这种影响将不断扩大。崭新的工种将层出不穷,有些熟知的旧工种将会逐渐消失。从航天工业和电子计算机行业的发展过程来看,这点已经是一清二楚了。例如,电子计算机行业中的程序设计员和“软件”号家,这是一种前几年还无法料到的新职业。
技术发展的势头很猛,而且将继续下去,然而,要是把它对人们生活的影响看得绝对化了也是不明智的。可以肯定,它不可能使以前的技术工作和经验教训都作废。我看,一个人应该通达些,如果从广阔的角度来观察技术发展,他就能懂得过去和将来对人们思考问题和作出决定是同等重要的。科学的发展是永恒的;几千年前就开始起步的科学探索将继续不断前进。那些根基深厚的科学原则根本不可能变为转瞬即逝的过眼烟云。
在整个人类历史上,科学都包含着这样的矛盾:自古以来,科学和科学家一直是在为战争搞创造发明与解开宇宙之谜及揭示物质微观结构之间进行抉择和艰难前进的。
当代科学家的基本信念是什么?我始终笃信那些稳定的、超越当代紧张形势和种种困难的哲理。当我进入人生中第九个十年的时候,更加相信上帝对人类是公正的。我们将在毁灭的幽灵手下存活;创造战争武器的科学也能建设和平事业,这一点往往容易被人们忽视。发射防空导弹的工具也能把人造卫星送上轨道预报天气;制造原子弹的科学规律已经成为向疾病斗争的有力武器;致命的毒气也可以用于救死扶伤。有朝一日,绝大部分科学力量终将造福于人类。
我坚信未来是美好的。
(摘编自豆丁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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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布劳恩:从毁灭工程师到太空圆梦人
文/朱步冲
1944年9月8日,正当伦敦市民庆幸自己从德国vl巡航导弹的骚扰下解脱出来的时候,一种全新的威胁又降临到他们头上:V2导弹。这种早期火箭的设计者正是和冯·卡门一样对未来宇航科技事业产生重要影响的另一个“冯”——维纳·冯·布劳恩。布劳恩出生于东普鲁士贵族世家,天生好静。16岁时他在阅读了德国火箭研究先驱赫尔曼·奥伯特的《飞往星际空间的火箭》后,成为德国太空旅行协会最年轻的成员之一。严谨的天赋让他在数学和物理领域突飞猛进,并最终进入了柏林工业大学学习航空工程,从事液体火箭引擎的研制。
从上世纪20年代末开始,德国陆军开始热衷于寻求在《凡尔赛条约》约束之外的新式远程武器,火箭当然是一个顺理成章的选择。1932年,布劳恩、克劳斯·里德尔等太空旅行协会中的青年才俊成为新成立的陆军火箭研究中心的一员。1934年,两枚A1实验火箭被成功发射到2.2和3.5公里的高空。5年后二战爆发,火箭不再是不问政治的科学家们实现梦想的实验品,而是摧毁敌人的致命武器。1942年12月,在观看了A4实验火箭的试射后,希特勒亲自下令将改装后的V2导弹列入量产,成为针对伦敦的“复仇武器”。
导弹的成功给布劳恩带来的只有自责,当第一次v2导弹袭击伦敦的消息传出后,布劳恩将这一天称为“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并在同僚中公开声称:“我们的火箭表现出色,只是它在一个完全错误的星球上着陆。”7个月后,导弹攻击寿终正寝。1945年5月2日,布劳恩和他的团队向美军投降。在美军拟定的“黑色名单”(所有美国必须抢到的德国科学家和工程师)上,布劳恩名列第一。1950年,布劳恩和整个班子来到阿拉巴马州的“红石”导弹试验基地,开始为美国设计第一代弹道导弹。不过“红石”导弹的成功并没有使布劳恩立刻有机会战胜自己的苏联对手科罗廖夫。1957年10月4日晚,正当基地人员出席欢迎国防部特使麦克罗伊的晚宴时,一通来自《纽约时报》的电话让布劳恩惊悉,苏联的第一颗卫星已经上天。回到餐桌上,布劳恩不失时机地向惊愕的麦克罗伊保证,如果让他出马,基地有能力在几个月内将美国的第一颗卫星送入太空。84天后,发射成功,基地3300名技术人员和科学家再次见识到了布劳恩天才般的组织协调能力。
1967年,布劳恩率领团队为美国登月计划设计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推进器:“土星5号”火箭。1969年7月16日,阿姆斯特朗踏上月球表面,控制中心以一句“你脚下的足迹也是布劳恩博士的足迹”的通话,表达了对布劳恩成就的最高肯定。
此后,由于“阿波罗13号”任务失败和美国经济的衰退,使得NASA的研究经费被急剧削减。1972年,布劳恩离开NASA,转任一家半导体公司的高管,并创立了美国航空航天协会的前身——国家太空学会。晚年的他意识到,人类探索太空的未来将掌握在更加灵活、机动的私人企业手中。
1977年,布劳恩病逝,他把这样一段话留给所有对太空怀有梦想的人:
“大多数人相信地球是颗安全、舒适的星球,然而在大气层内,有风暴、浓雾、大雨和雷霆,而太空中则没有,所有的一切都完全依照精巧、严格的物理法则运行,只要你了解、遵守这些法则,那么这个未知世界也会变得很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