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泽木
小学毕业后,我到镇上读初中。开学那天,母亲起了个大早。她为我找来一个星期的换洗衣服,又为我煮了两个鸡蛋。整个早上,母亲提着围裙绕着我的行李箱团团转。钥匙、钢笔、本子,她像个老太婆一般念叨着。出门前,她又把箱子打开,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
送我去上车的路上,母亲的唠叨比以往更甚,她说到学校后要和同学好好相处,不要和同学吵架,咱种田地的人,没钱没势,要安分守己,好好念书才会有好出路。
母亲终于把我送到离村五里路的候车点,她把行李箱放下,朝公路尽头张望。到镇上的汽车两个小时发一次,我们没能赶上十分钟前那趟车,只能等下一班了。
初秋的阳光依然毒辣,母亲的额头很快布满汗珠,我推推母亲,叫她回去。她不肯,说要陪我一起等车。那时的我,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在母亲执意不肯后对她大吼了一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还用你在这儿陪我。母亲嘴角轻扯,想说点什么。我又推了推她说,不用再说了,我听得耳朵都长茧了,你放心地回去吧!
母亲回头望了望我,说那你小心,随即一步一步消失在阳光里。
天气实在有些热,我的脑袋很快就被烤得热气腾腾。我看母亲已经回家,便转身跑到桥洞里乘凉。与地面上比,这里凉爽了许多,时不时吹过的微风沁人心脾。我背靠桥洞,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是被母亲的叫声惊醒的。我一看手表,天呐,差点错过班车了,忙从桥洞里爬出来。母亲正一脸焦急地在找我。
“你到哪里去了?”母亲看到我,失声喊道。我咽了下口水,不敢吭声。
原来,母亲并没有回去,她走了一段路后便从小道上折回,躲在树林里看我。眼见汽车快来了,我还不知去向,母亲就到处喊我。
终于,车来了,母亲忙跑到路边伸手拦车。她把行李箱搬上车,讨好地和售票员寒暄了一番,怔怔地看我启程。汽车驶出老远,母亲还在路边看着我,她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我眼皮一合,眼泪便落了下来。
(王 辉选自2013年第4期《少儿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