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村

2013-04-29 08:07王振忠
读书 2013年7期
关键词:许村歙县徽州

(一)

“天下汪,四角方,南吴北许,东叶西郑。”这句俗谚形象地状摹了明清以来歙县境内大姓的分布格局。在传统时代,徽州十姓九汪,汪姓与另一大姓程氏一样,不仅在当地首屈一指,而且,他们的后裔也纷纷迁往全国各地,故有“天下汪”之称。而方姓则随处可见,在歙县,无论是地处要冲的繁华市镇,还是僻野山陬的角角落落,到处皆有方姓的足迹。另外,在广袤的南乡,吴姓是分布较广的大姓之一。与此同时,东乡的叶氏、西乡的郑氏亦相当著名。而在北乡,许姓则是一个最为重要的大族。

许姓聚居的主要村落,便是歙县北乡的许村。在当代的徽州,许村或许并不起眼,不过在传统时代,她却因族人的活动而颇受世人关注。

许村位于歙县西北部,有东西两河在高阳桥下汇合,形成富资水的上游。富资水南流,在县城西关附近汇入扬之水,此后,因江水明净如练,始称练江。练江由浦口汇入新安江,辗转奔流,经皖浙交界处的街口一带流入浙江省,几经周折,最终由钱塘江流至杭州附近汇入东海。

在传统时代,水运是最为便捷的运输方式。虽然徽州府城至许村之间的水路直到二十世纪仍然只能通行小船,而且,其间水浅滩多,需随处筑堰贮水以利舟楫往来,但许村的确位于新安江—钱塘江水系中实实在在的一个节点上,故而她很早便与长江三角洲乃至更为广阔的外部世界存在着密切的联系。

早在十二世纪前期,南宋偏安政权定都于钱塘江滨的临安(今浙江杭州),这对于徽州的发展具有重要的影响。当时,皖南低山丘陵地区林木资源极为丰富。徽州的一些地方便形成了这样的习俗——女孩一生下来,家里就开始植杉,待到女儿长大成人,便将杉木砍倒卖掉,以供婚嫁之开销。这些杉木,除了部分供给本地消费之外,其他则大批输至外地销售。其中,主要就是通过新安江运往下游的长江三角洲等地。此类以木材为中心的交易,可能是形成徽州原始积累的最初资金来源之一。南宋以后,徽州人除了砍伐天然林,也开始成规模地种植人工林。从明初开始,不少人还参与了在中国西南一带采办皇木的活动。例如,在贵州清水江流域从事木业经营的商人中,徽商与陕西商人以及江西的临清帮木商骈肩称雄。可以说,由木业经营积累的巨额财富,成了明代以还徽州人投资盐业、典当等其他商业的重要资金来源。

与徽州商业发展的总体趋势颇相吻合,许村人大概也是从木业经营开始,逐渐涉足盐业运销等诸多行当。大致说来,自明代中叶开始,徽州本土便已形成了商业可持续发展的经济环境——因民间资金来源充裕,一般人均可较为便利地获得低息的借贷,并通过个人信用“打会”融资,筹集规模不等的资金来源,借此投资于各类生意,外出务工经商。其中,盐业和典当是需要大笔资金挹注的重要行业。特别是盐业,因专卖制度的长期推行,这是一个特别需要大批资金的行业,亦很适合具有一定原始积累的商人家族投资其间。因此,南宋以来与新安江贸易最为密切的歙县和休宁,分别成了盐业和典当业经营最为专业的县份。关于歙县的情况,徽州乡土史家许承尧在其编纂的民国《歙县志》中指出:本县的商业,以盐业、典当、茶叶、木业最为著名。在清代,盐业特别兴盛:在扬州和淮安的两淮八大盐务总商中,歙县人总是占有其中的四名,各姓此起彼伏,如江村之江,丰溪、澄塘之吴,潭渡之黄,岑山之程,稠墅、潜口之汪,傅溪之徐,郑村之郑,唐模之许,雄村之曹,上丰之宋,棠樾之鲍,蓝田之叶,都曾有人担任过盐务总商。这些商人家族的事迹,倘若我们读过乾隆时代著名的《扬州画舫录》,一定都不会陌生。当时,盐业集中在淮安和扬州一带,盐商势力煊赫,几乎可以操纵全国的金融,这些商人很容易致富,所以大多以此起家。他们“席丰履厚,闾里相望”,那些素质较高的盐商,“在扬则盛馆舍,招宾客,修饰文采;在歙则扩祠宇,置义田,敬宗睦族,收恤贫乏”。至于那些素质比较差的,“则但侈服御,居处声色玩好之奉,穷奢极靡,以相矜炫已耳”。在这里,许承尧列举了歙县境内的各个盐商家族,这些家族术恃钱神,家藏金穴,有的曾是当年中国最为富有的商人家族(如棠樾鲍氏)。而关于许姓,虽然只提到歙县唐模的许氏,但其实,北乡许村的许氏在扬州活动的时间也相当之长。具体说来,历经嘉道鹾务日渐萧条,特别是太平天国兵燹战乱之后,八大盐务总商中的绝大多数家族均已衰落不堪,甚至于退出了盐业的经营,但许氏与毗邻许村的上丰宋氏却能异军突起,在战后的扬州盐务经营中仍然占据了重要的一席。

(二)

除了徽州的母亲河——新安江之外,歙县还有一些陆路与徽州之外的地区沟通。据说,当地俗有“九龙出海”之说,也就是有九条道路由歙县县城通往四面八方。对于许村而言,它位于这九条道路中的一条边上。早在明代,徽州商编路程中就有“徽州府由青阳县至池州府陆路”,这一路程起自徽州府所在的歙县县城,经过当地著名的万年桥,再由许村前往池州府,到达长江北岸的安庆府。及至晚清,由这一条路线还可前往咸丰以后新兴的盐务口岸——和悦洲(一作“荷叶洲”,在安徽省铜陵县西南大通镇夹江口)。

这一条重要的交通要道,对于徽州具有多方面的意义。早在唐宋时期,不仅有一批外来移民由此进入徽州,而且随着皖南人地关系的变化,徽州民众亦有不少经由此道迁往长江边上的池州等地。及至明代以后,江北安庆等地的棚民,也沿着此一通道纷至沓来。而在清朝、民国时期,该陆路更是许村对外交通的生命线。近日,笔者收集到一批与许村相关的档案,其中有一份抗战初期的信函: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七日及八月十三日,日本倭寇开始大规模在河北省宛平县芦[卢]沟桥及江苏省上海县两地侵略我国。予适贸易于本省江北之巢县,因事返里,甫毕,不幸芜湖县于十二月间(旧历十一月初四日)竟告失陷,由歙至巢路途中断,因之裹足不能前往,对于巢县与芜湖手续多搁置,未能料理。继闻巢县被敌飞机轰炸,五衷忧急,几至寝食诸〔俱?——引者按:此当系方音之讹〕废。缘芜湖之陷,损失惨重,一家生计,恐有冻馁之虞,痛心疾首,诚非笔墨可能言宣!奈何?在里度过残年,不料战事仍激烈未已,多方探听,才知由大通过江,能转道往巢县,是以冒险嘀诸东翁仲修宗长,承派祝三宗台(前曾任军务)伴予仝去,以辅相机避险,而免沿途孤寂,心感莫名……

这是一位许村的徽商在一九三七年留存的书信,笔迹流丽,其中提及的“东翁仲修”,也就是抗战前后许村的首富许仲修。从行文上看,此一许姓徽商应受东家许仲修之委任,在巢县一带经理店业。他因日军侵华而蒙受了重大损失,故对日寇之肆虐切齿痛恨。稍早于该信函原件的一册“信底”(来往书柬汇编),亦记录了颇为重要的信息,此册文书相当珍贵,其特别之处在于——信底中誊抄的每一封信,均注明邮寄的目的地。其中,除了少数几封寄往江西吴城、浙江龙游、江苏南京和湖南的信函之外,绝大多数都是寄往芜湖、运漕和宣城。从中,可以相当清晰地看出其人在长江中下游的商业网络。

除了商业上的来往之外,尤其重要的是,“徽州府由青阳县至池州府陆路”还是徽州人前往九华山的重要通道。九华山是地藏菩萨应化的道场,早在明代,钱塘江—新安江流域各地就已形成了“朝九华”的习俗:新安江下游的民众或沿着陆路,经由现在的徽杭高速公路一线进入徽州;或由钱塘江—新安江一路溯流而上前来徽州。他们中的许多人,也与徽州本地的善男信女一样,经由许村出箬岭,前往九华山朝山进香。及至清代,“朝九华”还与“上齐云”的习俗相互融合,形成了合二为一的“华云进香”——根据徽州人的说法,一个人只要身体健康,经济条件许可,一生中至少要前往九华山、天台山(此山为九华山上的天台峰)和齐云山朝山进香一次。如果从歙县县城出发,那就是先经过许村,到九华山,再到九华山上的天台山,接着下山后,再前往齐云山朝山进香。在传统时代,朝山进香既是一般民众较长时间内的一种共同宗教体验,同时也是信息沟通的重要方式之一。不难想象,每年有无数的香客经过许村一地,再加上其他的商客往来,人流熙攘,信息的交流显然相当频繁,这也是促成许村经商风气浓郁的原因之一。

(三)

关于许村,此前虽有一些零星的论著,但许骥的《徽州传统村落社会——许村》,网罗散佚,博采旧闻,收集了更为全面的丰富资料,并通过口述调查等,从许村概况、村落发展、姓氏宗族、传统教育、生产与生活、商业贸易、丧葬习俗、祭祀习俗和传统建筑等诸多侧面,对此一歙北名村做了颇为细致的展示。其中有关许村民俗方面的描述和分析,尤其值得重视。

明代以来,徽州形成了极具特色的宗族社会。许骥透过对宗族相关问题的描述,颇为具体地揭示了歙县北乡复杂的社会关系。在徽州,族姓之间的关系呈现出错综复杂的样貌。一般情况下,因大、小姓势力悬殊,明清时期(尤其是雍正五年以后),大姓常以佃仆制度去规范自己与小姓之间原本未必存在的主仆关系。而在一个较为限定的空间范围内,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各姓相互之间的竞争乃至冲突在所难免。许村至箬岭古道的茅舍一带,就有所谓“花(方)开叶落”之谚。这一脍炙人口的俗谚说的是——叶姓原住山下,后方姓迁入,不得不移居生存条件更为恶劣的山里。类似于此的例子,在歙县各地所见颇多。这些,都反映了族姓竞争乃至纷争的残酷。通常情况下,势均力敌的族姓之间,逞其智能,矜其伎俩,彼此还以各种风水的手法相互算计,想方设法地挤垮对方,从而确立本族在小区域范围内的主导权。譬如,许村至今还有“三片半石磨,压死客姓人”的说法。根据民间传说,明代汪氏在外经营盐务,实力颇为雄厚,他们世居村西环泉,而环泉通向高阳素有三条通道,但许姓说什么也不让汪姓在路上铺砌石板。为什么呢?因为当时有风水先生观察过环泉的地形,说环泉属蛇形,而汪姓的聚居地形似燕窝。倘若黄蛇(小龙)借河入海的话,那就是“蛟龙入海”,将来必定族运昌盛,势不可挡。相反,如果不能借河入海,其结果则是“黄蛇入燕窝”,将燕子悉数吃光。在这种背景下,汪家殚思竭虑地想铺出一条石板路,欲将此条“黄蛇”引入新安江进而导入大海,以期趋吉避凶福至祸消。而许家则想方设法地加以阻止,他们请来风水先生帮助破法。因为河在高阳,汪家的路要想修到河边,必须通过许家的地盘。于是,风水先生就建议,一旦汪家石路修到许家的地界,就在其下埋上一块大石磨,这样,就能将这条石路镇住,让黄蛇不能借河入海。就算汪家发现,将石磨给撬了,也是自断龙脉。于是,许家就在三条必经的路口各埋下一片大石磨,阻断汪家龙脉,逼着“黄蛇”蹿入燕窝,从此,汪家便一蹶不振——这就是“三片半石磨,压死客姓人”的传说。此一说法,形象地反映出风水作法的用意与后果。根据徽州地经的说法,阴阳二宅之理,“在天成象,在地成形”,人们通过仰观俯察,领悟五行生克制化之理。这些原本颇具哲学意味的营造智慧,在民间社会复杂的生存环境中,往往沦为形而下的实用性工具,于是,来龙穴法,收砂纳水,分房截路,移门换向,在在皆充溢着族姓纷争的色彩。类似的故事,我们在近年的田野调查中听到过很多,足见这在传统徽州具有相当普遍的意义。

许骥还讲述了不少有趣的民间故事,有助于我们从一些侧面理解徽州的乡土传统。例如,康熙《徽州府志》的主纂赵吉士曾不无自豪地炫耀:“新安节烈最多,一邑当他省之半。”在明清时代,节妇、贞女的记载,成了不绝于史的主题。对此,许承尧亦指出:

邑俗重商,商必远出,出恒数载一归,亦时有久客不归者,新婚之别,习为故常,然妇女类能崇尚廉贞,保持清白,盖礼俗渐摩,为时久矣。

其实,在安徽,民间素有“穷不过凤阳,富不过歙县”的俗谚,徽州的“节烈”与其说是一种风气,毋宁说更与巨额的财富密切相关。在传统时代,只有衣食无忧者方有守节的条件。关于这一点,许村“墙里门”的故事,便提供了一个生动的例证——女主人年复一年地隐居深闺,重门高峻,安心静守。在传统的伦理脉络中,其人凛若冰霜,途歌巷诵、传说一时的事迹,可谓为名教增光,令纲常生色。当时,人们为了证明今天看来颇为残酷的“节烈”之正当,创造出了种种的神话。譬如,许村世德桥南侧有一贞节坊,据说,坊主尚未过门时,未婚夫便已去世,她是一个人抱着牌位拜天地的。此后,久荷礼教熏陶的女子寂寞寒窗,空闺梦杳,终其一生清清白白地过日子。及至晚年族人为其树坊,不料最后的坊顶却怎么也安装不上。于是,族人便怀疑她是否曾有犯嫌渎礼、有辱闺范的隐情曲折。最后,在族长的再三追问下,事涉嫌疑的徽州女人搜肠刮肚,终于回忆起早年的一桩事,她说自己曾见公鸡和母鸡交尾时笑了一下……这一自我坦白甫一落音,坊顶就顺利地装了上去。看来,荣辱生死皆有定数,传统的“节烈”事迹,容不得哪怕是瞬间的欲念潜滋春心荡漾!此类的故事历久弥新,极为传神、生动——红尘凡世的民间规范,正是经由人们编织出的各种神话加以支撑。也因此,在以“牌坊城”著称的歙县,时常可见的“两竖一横”之框架结构,便荷载着成千上万个沉重的生命。

许骥通过采访江西木匠的传人,对徽州的竖屋程式做了颇为细致的描述,“开基造屋,选择日期,画墨结笋,竖柱上梁,剪鸡制煞,喝彩披红……”这些纷繁复杂的建筑程序,每一道都凝聚着手工匠人的智慧。书中引证的《踏梁经》、《排列经》、《敬磉经》、《架梁经》、《提鸡经》和《撒五谷经》,与徽州其他各县所记录的大同小异,不过,其中的一个细节亦颇为有趣。据说,木匠师傅所唱的《踏梁经》开首有:“伏以鲁班先师踏梁头,鲁班先师叫了伏以踏梁头,左脚踏起右脚高,脚踏梁头步步高,手拿金盘踏仙桃,仙桃仙果落在金盘里,脱掉蓝彩换紫袍……”在这里,文中的第二个“伏以”,显然是作为人名出现。这让我联想到历史上毗邻江西的婺源,根据毕新丁的调查,当地上梁时的祝福语中,口口声声皆以“伏以(呀)”开头。据匠人传说,“伏以”原是木匠祖师爷鲁班一个徒弟的名字,为人聪明,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这一点,深受鲁班的嫉妒,后者为了保住自己祖师爷的地位而设法暗害了“伏以”。所以,每当踏梁时,均要以“伏以”开头,一来是表示鲁班自觉对不住徒弟,二是怕徒弟“伏以”前来现场捣乱。因此,但凡重要场合都要先喊徒弟“伏以”的名字,以示对他的敬畏。其实,稍有古汉语常识的人都知道,“伏以”原是一种敬词,意思是作为凡人在神明之前俯伏下拜以陈述相关事情。但如此文绉绉的词,在一般民众听来,怎么听都觉得像是个人名。而在竖屋仪式中,“伏以”一词的一再出现,便很自然地令人浮想联翩,旁观者遂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于是,也就有了鲁班师徒的精彩故事……显然,这是另一个杜拾遗变身而为“杜十姨”的故事,这在口耳相传的叙事传统中颇为常见。普通民众总是赋予文本以新的内涵,从而使得民间文化更具生动的多样性。

(四)

徽州是传统中国研究中最具典型意义的区域社会之一,而徽商与桑梓故里以及侨寓地城乡社会发展的关系,囿于史料,以往的研究主要多集中在清代前期,尤其是十八世纪以前的盛清时代。其实,在太平天国之后,无远弗届的徽商对于东南一带的社会变迁仍然有着重要的影响。以盐商为例,以往一般认为,徽州盐商于清代后期已退出了两淮鹾务之运作,但在实际上,当时仍有不少徽商在扬州等地活动频繁(尽管此时的盐商在财力上已与畴昔迥异)。此类的证据近年来不断涌现:在扬州老城区广陵路小流芳巷内四号,此前发现有“徽国文公祠”的门楼,这是晚清徽州会馆及其附属慈善组织“恭善堂”的旧址,其中还有一块光绪十一年四月树立的“奉宪勒石”,个中详细叙述了“恭善堂”之由来及其管理制度:“徽国文公”亦即南宋著名的理学家朱熹(别称紫阳),因其祖籍婺源,故后世被徽商尊称为徽国文公,并成为“贾而好儒”的徽商高自标识、借以区别于其他商帮的重要象征。“徽国文公祠”或“紫阳书院”等,亦遂成了明清时代徽州会馆的另一种正式名称。当时,歙县同乡集资在扬州缺口门城内流芳巷地方,契买民地一区,“公建徽州恭善堂”,“以为同乡养病之区,旅榇停厝之所”。这一碑刻以及所反映的内涵完全未见于文献记载,但它的发现却有重要的学术意义。碑文提及:“全徽六县外游,半事经营,计在邗江为客不知凡几,或因仕宦而寄居,或以贸迁而至止。”这突出反映了太平天国以后徽商在扬州的势力——他们仍在绿杨城中聚财守业,广施功德。证之以许骥调查所提供的诸多线索,有关晚清扬州与徽州的城乡互动,显然可以进一步深入探讨。

从这个意义上来看,许骥围绕着许村所收集到的遗献佚文,以及通过实地调查所做的详搜博考,绝非无关要节的一隅见闻,它对于研究太平天国以后歙北村落社会以及徽商与东南地区的城乡互动,均提供了不少重要的线索。此类来自民间抢救性的调查报告,随着现代化对中国农村社会的冲击以及乡土文化的日渐瓦解,其学术价值将日益凸显。

二零一三年初春
(《徽州传统村落社会——许村》,许骥著,[法]劳格文〔John Lagerwey〕、王振忠主编“徽州传统社会丛书”,复旦大学出版社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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