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明
你吻了我,第一次吻了我。那是我的初吻,由于母亲管教甚严,在我谈过的那场恋爱里,仅有的只是牵手。你吻了我,那两秒钟我甚至相信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吧。我愿意同你去任何地方,远离浮世喧嚣。
遇见你之前,我真的不相信这世上有爱情这个东西,而爱这个字一直以来也只能用在我母亲的身上,我想象自己被爱包围,可却始终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感觉,隐约我觉得爱对一个从小就没有父爱寄居在母亲重重的希望之下的我来说,就像堀部收到西寄给他的那箱作画的工具,当我遇见你,我渐渐明白了那些拥有爱情的人为何会笑得那么美丽。
我控制不住去回忆和记录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我想用一种深刻的方式,就像一场大雪突然降临,世界成了白色的海洋,没有人怀疑是冬天的到来。我把音乐调到《我的爱》:你走路姿态,微笑的神态,潜意识曾错过的爱。
第一次见你是在那个下午安静的咖啡厅里,我不是很喜欢咖啡厅,因为我总觉得那里的安静是刻意制造的,坐在那儿我的心不能舒适地待在那里。初见你,我没有太大感觉,但是在我们交谈之后,尤其是谈论《了不起的盖茨比》,你我共同表达了对盖茨比最终结局的深深痛惜。你的眼神不时落到我的肩上,我感觉阵阵温暖和惊喜,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一见钟情,我总觉得一见钟情是暧昧的范畴,但如今我愿意将这一次作为特例。我们继续交流着电影《死亡诗社》和《幸福终点站》,正如这两部都反映出来的核心执着的坚持,不改初衷一样,爱情也需要如此。我不断的肯定着你所说的话,或许这赞同里有着同样对孤独的默许吧,因为我从你的眼里看出了一丝凄凉。
午后的阳光很是浓烈,我坐的位置刚好迎着窗户,我总是不能抬起头来说话。你立刻跟朋友换了位置坐到我的对面,因为你很高,所以阳光都落到了你的背上,你说感谢我给的温暖,那一刻所有人都笑了,而我却羞涩起来,但心中却涌起阵阵温暖。
第二次见面是你的生日,你仍然只邀请了与我也十分熟识的几个朋友。其实我完全可以一直陪你们到最后的,只是佩佩硬拉着我坐到你旁边。当我落座的一刻我似乎听到了你的心跳在加快,那或许不是你的,而是我的心跳。我无法让自己保持平静,坐在我爱的男人旁边却不能同他说笑为他夹菜,我天生是个极力隐藏自己的人,我不会表达自己的爱。我匆匆找借口离开,大家一起下楼来送我,同他们一一拥抱并道别,却唯独没有给你一个拥抱,回去的路上我十分不安,我知道我欠你一个拥抱,我不能容忍自己犯了那么大的错误,终究躲不过一个失落难眠的夜晚。
第三次见面是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家咖啡厅,那次生日的突然离席我答应你日后必定找时间和你单独聊聊,我一石二鸟的计策奏效了。只有这样我才能够有足够的理由约你再次见面,因为我不知道你是否会主动约我。我不想等,我怕等待这个词,变量太多,我没有勇气。你如约到来,见到你我的心就像被搁置在五月的草原之上,蓝天在上,轻风掠过,美梦悄悄来临,感觉十分美好。
我们的谈话很有意思,分我问你答和你问我答两部分。我们都说了自己的生活观和对待父母的态度,之所以说到父母,似乎是因为我们都是单亲家庭的原因,彼此的现状都很大程度受到家庭的影响,那一刻我们由着一根怜惜之线慢慢向爱情靠近。我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忘记你说了些什么,但句句都深入我心,相同的我暗暗窃喜,不同的我愿意为你改变。爱了,就是这么简单,愿意为对方做自己之前连想都没想过的事情。那是个愉快的夜晚,要怎么形容呢,我第一次想要找遍脑海中所有的词语来形容那个夜晚,可是我失败了。我对自己笑,我愿我什么都没有对你说过,除了,我爱你,这三个字。
临别,你问我,以后的快乐是否愿意有我参与的成分。我点头,往前走,你站在原地,我猜不出你做了什么样庆祝的姿势。我们开始吧,从此刻。
牛奶,水果,零食,一张张贴心的字条,一次次温暖的无与伦比的拥抱,一句句关怀的话语,生日的鲜花,防冻的药膏,当这些纷至沓来的时候,我在你的背后一次次的流泪,我是幸福的,而你是值得我爱的。
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是母亲一直陪在我身边,供我读书吃饭穿衣,为我跑前跑后,所以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赚很多的钱带母亲到世界各地去看看,买一栋房子让母亲和我住在一起,给她一个安详美满的晚年。所以从小我就是绝不违背她对我的要求,一切听从她的安排,只要她能够健康快乐。我也从不会对她隐瞒我的任何消息,当我告诉她我和你恋爱的时候,她坚决的反对,因为你的家庭和工作。我想如实告诉你就是希望你知道我没有放弃,这也不是我的意思。我有生第一次违背母亲的决定,妈妈,请你相信女儿的判断,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会很好,也不会令你难过,如果你觉得我任性,我会为自己负责。当我对她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我觉得爱情的分量太重了,而我却没有西先生那样抛弃世俗和社会的观念给妻子最后美好的勇气。
你来找我,紧紧把我抱在怀里,说你不想离开我,我也是,我也是你知道吗?你告诉我你会努力的,会努力达到我母亲的要求。我们都在努力,可是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们谁也不知道。谁若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不会变,他就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人。我得了奖学金,请你去吃那家很棒的石锅拌饭,你一直微笑着跟我说东说西,跟我聊《钢的琴》里那位执着可爱的父亲竟然用在木板上画的琴键当作钢琴给女儿用,我知道你是在让我平静忘记母亲的所说,但谁敢说那个夜晚陈桂林脸上洋溢的快乐不是用心酸和无奈堆砌而成的呢。
周末我去寺里求了一个平安符送给你。我根本不信这些东西的,当我找不到任何依靠的时候我只能这么做了,允许我保留最后一丝希望吧。我并没有求我们可以一生一世在一起,我想就算是神明也难以办得到吧,我只求能够让你我的眼泪少一点,伤痛轻一点。
你工作的假期和我的周末刚好重合了。而那应该是我最快乐的下午,即使我还没有度过下半生,我依然觉得那应该是最快乐的。十一点出发,我们在必胜客吃午饭,我依然记得你喂我蛋糕时不小心蹭到我鼻子上的奶油,我们相视而笑,又戛然而止。你低着头,我看着你紧缩的眉头只觉嘴里的蛋糕是突然苦到难以下咽。你似乎要化解这难捱的氛围,拉着我到电玩城去玩jubeat、太鼓,你竟然记得初次见面时我随口夸说吉祥馄饨很好吃,然后我们每人吃了一大碗,再然后志得意满地走出那片广场,走向渐渐加深的夜色里。六点半,我们在广场的角落里道别,这是第66天。就是在这个地方,月色溶溶,飘过纯净的风,你吻了我,第一次吻了我。那是我的初吻,由于母亲管教甚严,在我谈过的那场恋爱里,仅有的只是牵手。你吻了我,那两秒钟我甚至相信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吧。我愿意同你去任何地方,远离浮世喧嚣。
一吻,即别。
我们已经有十五天没有见面了,生活像是戴了枷锁的罪犯,无望而沉重。母亲不变的决心甚至为之气到生了病,面对这些我就像失去了魔法的仙女坠落凡间,无力改变。我约你在学校最后面的湖边见面,那儿我很少很少去,因为那是恋人才去的地方。你像往常一样如约而至,我从很远的地方把你看见,一点点,一点点,直到你整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心才踏实下来。
风吹乱了我的长发,你伸手把它们拨顺了卡在我的发卡里。当你触摸我的头发时我的心一颤一颤的,我感觉自己的心在慢慢变热变软,我似乎要向这温柔投降,封锁我即将要对你说的所有话。我望着涟漪迭起的湖面最终还是说出来了:我们分手吧。说完我就哭了,哭的越来越凶,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你抱住我,有你的怀抱真好。你伏在我的肩上低声啜泣,我听见往事碎裂的声音,刺耳混浊而坚定。我们分开就再也不要见面了,我问你好吗。过了好久,你双手握紧我,红着眼眶点了点头。我看见有颗泪珠顺着你的左脸颊正慢慢流下来,我起身凑过去亲吻了它。你哽咽的厉害,我在你的耳边对你说:我爱你。
我让你向左,我向右。我告诉你如果你回头了我就当没有认识过你。当你数到三的时候,我迈开了脚步,一边用力捂着嘴不至于哭出了声音一边看着你远去的背影。
风停了,我又看见了宁静的湖面,就像你第一次来找我,我们坐在这里看到的一样。
(编辑 高龙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