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桂彦: 当代艺术急需“再编码”

2013-04-29 14:28
财富堂 2013年7期
关键词:现代主义后现代当代艺术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当代艺术在语言上的发展,尤其是在80年代中期,主要受到了西方现代艺术与后现代艺术的影响。那个时候曾流行这么一句话,大意是说“我们用不到十年的时间,将西方一百年的现代主义风格统统过了一遍”。然而,中国的艺术家什么时候才能用自己的语言而不是西方的语汇进行表述呢?当时的艺术家很少考虑这个问题。

事实上,回顾80年代的发展,当代艺术主要形成了三个特点:一个是我们在接纳西方现代和后现代艺术的时候,忽略了语言变革背后依存的内在逻辑与艺术史上下文关系。第二是出现了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的博弈。第三个是在讨论“大灵魂”与“纯化语言”孰轻孰重的问题时,引发了“社会现代性”与“审美现代性”的冲突。当然,最值得反思的是,为什么“新潮”时期的现代主义运动会在80年代末期突然终结,为什么中国当代艺术会丧失自身的批判意识,进而在90年代初被功利主义与犬儒主义所吞噬……内在的原因,在于80年代并没有形成自身的语言体系,没有建构起现代主义的文化传统。

以1993年的“后89中国新艺术展”和第45届威尼斯双年展为标志,中国当代艺术开始逐渐融入全球化的语境中。然而,面对欧美当代艺术严密的艺术史发展谱系,来自中国的当代艺术将在全球化的格局中扮演怎样的角色?它的语言与表述又有什么特点?又如何显现自身的文化主体性呢?

90年代中期,一些艺术家发现,中国80年代以来的创作并不能赢得西方人的尊重。原因比较简单,那就是大部分作品语言粗糙、缺乏原创性,是对西方现代或后现代风格的模仿。于是,中国当代艺术被迫调整自己的发展策略。90年代中后期,中国当代艺术多了一些新的现象与思潮,如中国符号、中国经验、打中国牌等。因为,中国的艺术家发现,在与国际接轨的同时,作为一个后发性的社会主义国家,唯有中国当下的社会与文化经验是西方缺乏的。然而,对社会学内容的过分倚重,实质上掩盖了语言上的变革与更新。

2000年以来,一个非常典型的现象是当代艺术开始告别潮流,告别运动,不再像80年代一个艺术思潮接着另一个思潮,一个现象接着另一个现象,线性的发展轨迹也走向终结。而且,与90年代的文化诉求比较起来,新世纪之后的当代艺术已有了新的变化,不仅意味着90年代那种反讽政治,以犬儒主义、媚俗为诉求的当代艺术已丧失了自身赖以依存的文化语境和前卫性,而且,当代艺术需要清理文脉,完善自身的语言谱系,建构自己的价值评判尺度。

在三十多年的发展历程中,中国当代艺术先后遭遇到了“文化的焦虑”、“身份的焦虑”、“语言的焦虑”。我们深切地意识到,在全球化的艺术语境下,艺术语言并不仅仅只是一种简单的表述方式,其背后蕴含的是文化经验与文化身份。当下越来越多的国际展览经验已说明了这样一个事实,如果中国的当代艺术没有自己的语言体系、修辞方式、表述话语,不管时代精神多么宏大,如果最终缺乏具有本土文化意识的语言作为载体,仍不免陷入尴尬的境地。

我将近年来力图建立新的语言与修辞的创作行为称为“再编码”。“再编码”中的“再”,实际意味着艺术家需要重新去审视中国当代艺术语言生成的内在土壤与遵从的文化逻辑。而且,艺术家需要自觉地与西方现当代艺术的表述方式保持距离,同时建立中国当代艺术自身的语言、修辞与表述方式。对于许多中国当代艺术家而言,“再编码”与其说是一种方法,毋宁说体现的是一种反思性的态度和开放性的文化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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