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东西部二元经济循环机制

贾雅茹

一、现状与问题

（一）西部社会经济概况

西部经济区是我国四大经济区域中面积最大、资源最丰富、发展最落后的地区。西部大开发战略中把陕西省、甘肃省、青海省、宁夏回族自治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四川省、重庆市、云南省、贵州省、西藏自治区、内蒙古自治区、广西壮族自治区12个省、自治区、直辖市、3个少数民族自治州作为开发对象。西部地区国土面积为685万平方公里，约占全国的71.45。2011年年末地区总人口为36222万人，占全国总人口的27%。2011年年末国内生产总值为100234.96亿元，占全国的19.2%，不到东部地区的37%。西部地区工业生产所需的能源、矿产资源丰富。煤炭资源储量占全国的80%，铁矿资源占全国34.6%，石油天然气探明储量分别占全国油气资源的41%和66.5%。旅游资源丰富，旅游产业产值占GDP的比重较高，个别省份甚至占到GDP的10%以上。虽然西部地区发展经济有着先天的优势，但是由于历史、文化、社会等原因经济发展相对落后，资源虽然丰富，但是分布极不合理，例如四川省一省的铁矿资源储量就占到全地区的一半以上，西南地区的水资源占了全国60%以上，但是西北地区水资源极度缺乏。西部地区生态环境脆弱，面对着这生态环境破坏的危机，水土流失、土地荒漠化、森林破坏等环境问题制约着西部地区经济的健康持续发展。

（二）东西部经济比较

东西部经济发展的差距表现在许多方面，本文只从经济总量和结构的角度对差距做一个简要说明。从经济总量上看，东部10省的经济总量远远大于西部12省的经济总量，并且随着经济不断的发展，差距有逐年扩大的趋势。从表1中我们可以看到2011年与2000年相比，差距的扩大将近4倍，虽然西部经济的增长速度较快，但是与东部相比在整个经济循环中处于不利地位，差距越来越大。表2反映了东西部人均GDP的变化，同样的，也表现出绝对量增长迅速而差距逐年扩大的趋势，与总量之间的差距相比，人均GDP之间的差距小于总量之间的差距，这也表明在国家政策的支持下西部地区的经济状况在逐渐改善。

东西部的产业结构状况体现了各自经济发展的特性和阶段，图3、图4给出了2011年东西部各自的产业结构状况。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西部地区的产业结构与东部地区相比，表现出第一产业比重过大、第三产业比重较小的特点。在经济发展的阶段上来看还处于工业化的前期，农业比例过大说明西部经济的活力还有待提高，第三产业比重相对较小说明西部在发挥自身旅游资源的优势上还可以大做文章，服务业的发展与本地区资源禀赋不相适应。

二、东西部二元经济陷阱分析

（一）经济增长理论对东西差距的解释

凯恩斯的经济增长理论是建立在有效需求不足的假设基础之上的，这一假设对于西部经济问题也是成立的。西部经济发展滞后可以从需求的角度来讨论，不过这只是经济落后的原因之一。凯恩斯认为，在有效需求不足的情况下，政府通过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来对经济进行宏观调控可以实现国民收入的增加。财政政策主要影响消费和投资，尤其是投资的乘数效用可以带动数倍的民间投资增长来增加投资需求。货币政策主要表现在政府通过扩张或紧缩的货币供应量调配影响利率从而进一步影响投资。东西部经济之间的联系可以认为是开放条件的凯恩斯模型，在开放条件下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由于我国国内是一个要素和产品相对自由流动的市场，东西部之间要素和产品的流动使得我国对西部的支持力度虽大，但是没有达到预期的全部效果。

新古典经济增长理论认为，经济增长的源泉有两个，一个是技术进步，一个是人口增长。储蓄率影响经济增长的稳态水平，高的储蓄率有利于收入总量的提高，但不能长期影响经济的增长速度。经济增长的最根本源泉在于人口增长加技术进步，人口增长决定经济增长速度，技术进步决定人均产量，在长期中，经济增长的速度必然与人口增长率相等。从储蓄率影响产出的总量水平的角度来看，西部地区储蓄率偏低是影响其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新古典模型不仅能够解释我国东西部经济水平的差距，也解释了国际上发达国家与贫困国家差距的原因。与储蓄率相伴的是投资率，在实践中，往往投资率高的国家拥有较高的增长速度。投资率与资本存量与流量密切相关，图5给出了东西部之间资本形成总额的比较。

资本存量表明了一个地区资本要素的积累，代表着一个地区发展经济的物质基础，表1给出了历年东西部资本存量的估算，可以看出东西部在资本存量之间的差距。资本存量的比较主要要看绝对值，这代表扩大再生产的能力，从东西部的比较中可以看到资本存量之间的差距使得储蓄率相对较低，从而影响经济增长的稳态水平。

长期的人口增长率等于经济增长率对于西部乃至我国经济发展暂无借鉴意义，在世界范围内，贫困国家都伴随着人口膨胀的问题，在发展经济学中这种现象被称为“贫困陷阱”，控制人口仍是西部长期应该坚持的政策。

内生经济增长理论把各经济变量看做是内生的，把科技进步看作外生的，并认为科技进步是经济增长的源泉。西部经济发展中的科技水平明显落后于东部地区，只要科技水平落后，西部的物质生产就无法与东部竞争，在市场竞争中产品处于劣势，最终造成重复性建设和资源浪费。这种理论认为科技水平的提高是可以影响内生经济变量的，但并没有说明科技进步的促进原因。事实上，西部经济长期落后有科技落后的原因，但是造成科技落后的原因似乎还是经济的落后，在整个国民收入中没有更多的积累资金投入到科技研发当中，从而也不从谈起科技进步对经济的促进作用。

（二）东西部二元经济循环模型

运用不同经济增长理论对我国东西部经济差距进行解释只是突出了某一个经济变量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实际上，经济增长是一个循环，很难说在诸多经济变量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中，哪一个变量是因，哪一个变量是果。多数情况下，变量之间相互影响、互为因果，如果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就很难在短时间内通过市场自身的调节来恢复正常的经济运转。

在所有的经济增长理论中都涉及要素的流动，争论的焦点就在于是资本或者投资促进经济增长，还是人口、科技促进经济增长，是产品需求的拉动还是产品的供给创造。如果是资本或投资来促进经济增长，那么资本从何而来，如果需求拉动，那么没有国民收入的增加，需求又从何增长，如果是科技进步促进了经济增长，那么科技进步的源泉又是什么，我们知道没有资本的投入，就没有科技的进步。在西部经济发展中我们面临的问题究竟是什么因素造成西部经济的落后，什么因素可以提高西部经济增长。如果单单考虑某一个变量的影响，那么就会陷入一个理论的怪圈难以寻找正确的答案，只有建立一个循环模型才能还原东西部经济循环的真实情况。我们通过一个东西部要素产品流动示意图来解释东西部经济差距。假设西部是一个封闭的经济体，那么它的经济增长只能靠自身积累来完成，这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它无法利用东部的经济资源，当然也不会受到东部对西部的负面影响。如果在开放条件下，东西部经济的运行就是一个二元经济循环，为了便于理解，我们只用东西部地区来说明二元经济的运行机制，忽略中部地区的影响，并且东西部要素和产品的流动为净流动，剔除了同种要素和同种产品的流动。

图6表示了东西部二元经济循环机制。在东西部二元经济循环中，西部地区为东部提供自然资源，东部为西部提供产品，由于东部经济较西部发达，所以人均收入较高，从而吸收西部的劳动力流向东部地区。劳动力的注入一方面为当地的经济发展提供了必要的生产要素，另一方面庞大的劳动力也构成了东部地区市场需求，从而从供需两方面带动经济发展。西部地区生产不能扩大，只能更多地购买东部的商品，产品净流入，利润净流出。庞大的利润在东部形成资本存量，资本存量的提高一方面为东部地区的生产提供资本要素，另一方面资本寻求新的投资方向，又流入到西部地区进行开发，在西部地区攫取更大的资源利益。这样东部地区对西部的商品输出逐渐变为资本输出，西部地区在低水平积累的过程中为东部提供廉价劳动力和自然资源。东部在利用了这些低成本的资源后，经济总量和质量得到改善，从而投入资金进行技术改造，新产品的研发最终实现技术的进步。东部地区淘汰的技术和产品又流向西部地区形成新的要素和产品的流动。西部地区在整个循环中处于不利地位，逐渐成为东部地区的附属经济单位。

（三） 二元经济循环模型的效应

在整个模型中，西部地区的经济也是不断的增长，模型只是表明西部与东部之间的差距在不断扩大，并且这种局面很难通过市场自身的调节得以解决。这种循环类似于国际上南北经济关系中的“剪刀差”现象，不过这种循环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贫困陷阱”，因为在整个过程中西部经济是得到改善了的，在这里我们旨在解释差距的来源。东部地区的发展是以自身的禀赋为基础，政策扶持为条件，对外开放为动力。改革开放初期东部地区就享有特殊的经济政策，国家鼓励其优先发展，如果单靠自身积累来进行经济建设，东部地区必然没有现在的经济繁荣。从这个角度来说，一个经济体要想得到发展必须依靠外力助推，只有靠外力。无论是政府的力量，还是其他经济体的力量。如果只考虑市场的作用，那么两个经济体之间的差距仅仅表现在各自的比较优势的差距之上，这种比较优势有赖于自身的资源禀赋。东西部经济呈现的二元经济循环是建立在东西部不平等的经济地位之上的，只要不是公平竞争的两个经济体，他们就必然会出现一方沦为另一方的附庸的现象。这样就出现了西部经济发展的二元经济陷阱。

三、二元经济陷阱的克服

（一）政府释放利益空间，加大西部基础投入

东西部二元经济陷阱如果继续持续下去，西部经济的发展将不可持续，提升西部经济发展水平的难度将会更大。改变这种恶性循环必须采取一个强有力的措施，凭借循环体之外强大力量注入循环体制之内，通过外力阻止恶性循环的继续发展，通过强大地外力改变循环体的运行机制，助推整个循环体朝着良性发展。注入强大的外力要靠政府与市场两方面的努力，归根结底还是要靠政府的政策和机制的设计，因为造成二元经济陷阱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政府对东西部的不平等经济待遇。按照市场经济的构建原则，政府应该尽可能少地干预市场活动，政府的行为仅仅限于提供公共资源的分配，也正是如此，政府的调控空间也是巨大的。政府在西部经济发展中必须充当主力角色，对西部地区进行财政支持、金融支持、税收支持、科技支持。政府政策的支持一方面引导东部资源流向西部，为西部建设提供资本、技术；另一方面政府还必须释放对市场控制的权利，政府权力的缩小有利于市场的活跃，政府让利可以释放出巨大的经济发展空间。政府让利的最突出体现就是政府税收的减少，降低西部地区的生产成本。大规模的投资于西部的基础设施建设是迅速增加西部资本存量的有效措施，政府应注意避免基础设施建设的重复和浪费，在不影响市场竞争的前提下，为西部经济提供一个雄厚的基础。

（二）构建要素自由流动的东西部统一市场

向二元经济循环体中除了注入政府强大的力量外，还有赖于市场从根本上改变二元经济结构，凭借市场的力量变二元为一元，最终形成统一市场，消除市场割裂。构建统一市场仍然需要政府职能的转变，逐步建立全国统一的市场经济体制，必须要求政府放宽对市场的干预，让东西部经济体融为一体，消除由于政策的不均等而产生的要素和产品的不正常流动。建立完善的市场机制，使价格机制完全发挥，通过市场价格信号老调节东西部要素和产品的流动，也只有通过价格的调配而不是政府对东西部资源的配给才能从根本上发挥地区之间的比较优势。在充分的价格信号导向下，西部地区才有可能真正地发挥自身的比较优势，与东部地区的经济形成互补关系，这样最终跳出二元经济陷阱。在统一市场的前提下，西部的资源才能合理定价，在供需决定的价格形成机制之下，西部完全可以凭借资源和劳动力优势创造更大的产值，积累更多的财富，为经济的发展提供资本存量支持。建立自由贸易体系，打破地方保护主义和行业垄断。地方政府之间的竞争是市场竞争的最大阻碍因素，政府只有放开管制，立足长远，下定决心打破地方保护主义，使得资源、要素在地区之间自由流动，才能激活各自地区经济发展的活力和潜力。

（作者单位：内蒙古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责任编辑：张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