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中的临界点哲学

2013-04-29 23:37
现代装饰·家居 2013年7期
关键词:临界点甲方设计师

话题背景

无论是奔跑在绿茵赛道,还是登顶珠穆朗玛峰,在成功与失败、坚持与退缩之间,有一种界限称之为临界点。它在科学概念中,代表着量变至质变的一次飞跃,譬若零度是水与冰的临界点,一百度是液态水和水蒸气的临界点。而它们的变化并不是瞬间产生的,必须经过量化到一定的程度,才能产生质的转变。

中国有句老话,“行百步者半九十”,也就说,一百步行走了九十,不过是走了一半罢了,越接近成功就越困难。那么,要达到成功,坚定的目标及孜孜不倦的努力,在遇见困难前的不退缩与隐忍,或许才有机会通往最后的成功。记得王石先生在“开讲啦”的演讲中,提及他的事业成功时说道,“人生当中一定要保持一种自我的不满足,保持着一种好奇心,保持着你对未来的某种期许,坚持就非常重要,胜利往往在再努力一下的坚持之中。”

反观设计行业,设计师既是感性艺术者,又是理性的思考人。坚持的心境也大都因人而异。有的人体会过“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况境,知晓登顶成功所需付出的代价;而有些人黯然离场于成功前夕,在追忆往昔时往往后悔当年只差那么些微微的坚持……与甲方的顺畅沟通、处理好企业的内部管理、让自己的设计更具前瞻性、影响力,当这些设计常态渐入正轨,也意味着又向成功迈进了一大步。为此,本期我们邀请五位设计师,通过剖析他们对成功奥秘的理解,解析临界点哲学之于设计的启发和影响。

“在设计”的状态

现代装饰杂志社:今天非常高兴邀请大家参加“设计中的临界点哲学”的主题讨论。平时大家有没有玩极限运动?从身体体验至人生哲学,各位是怎么理解“临界点”的涵义?

何晓平:阳朔是亚洲的攀岩基地,我去阳朔旅游的偶然机会去感受了下攀岩,这种亲身体验很特殊。我是做事有目标的人,攀岩的过程要靠四肢和地心引力进行抗衡,这个过程中你要选择好着力点,中间可能会出现力气不足,没法往上爬的时候,这就像我们人生中遇到问题,你面临的是放弃还是继续坚持往上爬。这种体验与今天所谈的临界点是有点相近的。我觉得这个体验很好,努力地往上爬,你可能会有选择错误的时候,但是至少你知道下一次该怎么做;到了顶峰看远处时,风光也是很不一样的。

戴慧雄:我平常没有玩极限运动,它对我来说是一个大挑战。我觉得“临界点”是每一件事的新的开始。

蔡祝源:极限运动只在电脑里玩过。以我的理解,“临界点”的每次变化都是有阶段性的,简言之,就是到了某一阶段工作得到突破时,能相应地获得收获和思考,这又为下一个阶段揭启了新的临界点。

徐庆良:极限运动没有亲自玩过,但我希望孩子有更多的锻炼,会带孩子去攀岩。临界点,首先关乎心态,无论在生活还是事业上,到了一个点是做还是不做,坚持还是不坚持,你的选择导致了接下去的动作及产生的结果,若成功了会有优越感,而失败了就把它当作人生的积累,这体现了心态上的转变。第二,我也支持蔡总说的所谓的临界点是有阶段性的,不应该是常态或是固态。每当到达某一阶段,人就会有新的追求,那么就会达到另外一个高度。

易永强:我觉得在中国做设计已经是一种极限运动了,因为甲方在不断地挑战你每一次的交付时间和设计的要求。我举一个例子,我的一个朋友是健身教练,他跟我说要练肌肉一定要不断地挑战自己的运动上限,当你本身的量达到顶峰之后会很累,但是这个累到不行的状态才能达到某一个阶段的顶峰。我想这就是所谓的“临界点”。从这个简单的例子可反思我们做设计的过程,希望它能对新入行的设计师有一定的启发和帮助。

现代装饰杂志社:谈谈各位的个人从业经历,是哪个转折点让大家觉得开始真正是“在设计”?

徐庆良:我是从一名家装设计师开始入行,在从业经历中学会了与客户、材料商的沟通,业绩做得比较好。后来被公司派到佛山开拓市场,却慢慢厌倦了商业化的运作。从2007年开始创办工作室,一开始对继续做工程还是做设计的定位较为模糊。直至2009年年底,我们关闭了原有的工程公司,将街边的商铺搬至现在的34层办公楼,连续几个月的零业绩转折期,让我们面临了非常艰难的“临界点”。从那时起,我们就开始面对全新的市场环境,全新的业务主导方向,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它能让我们对公司品牌定位、未来发展方向等重新思考。

易永强:做设计能有这样的决心真的很厉害,徐总说的是大的动作,我的是入门的一个小启示。我记得在学校打完篮球下楼时跌倒了,楼梯第三级的高度跟第二级不一样。跌倒后我在想是我太笨重还是别的什么问题?这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它让我思考到建筑与人的关系,视觉美与设计之间的关系。我觉得在设计上我们应当把人的常态放大到每件物件上,包括价值观和是非观。

戴慧雄:我做了十几年设计,做每一件好作品时我就觉得它是我的一个转折点,让我不断地向好的方面去努力。在一个设计过程中,虽然我们一直标榜我们是时尚的艺术家,但当每一次甲方提出要求,让我们删减某一些细节时,我们会在坚持与满足中权衡,每一次的坚持被证明是对时,我都会觉得我们“在设计”中。

何晓平:我不是读艺术专业出身的,但我很喜欢设计,刚开始在公司是从低层做起,比别人付出的要更多。有段时间我是自由设计者,其中承接的一个项目让我对设计有了全新的认识。这个项目是一个朋友委托的,他让我设计跟施工一起承包。在做的过程中,我发现了效果图与落地实施之间的巨大差异,让我重新思考怎样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设计师。09年我与两名搭档共同成立了“尺道设计事务所”,就是因为我们觉得好的设计公司应该是综合能力强,而不是只会做概念,或只会与甲方沟通,是要综合考虑的。

蔡祝源:我觉得“在设计”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设计出来的产品让你觉得很认同,处于“在设计”的状态,另一类则是你本身对设计很执着。我最早在家装公司做了很长时间。当时我们公司接到大梅沙酒店的案子,做的设计不够专业,连CAD都画不准。为了保证设计质量,请了新加坡的设计师过来主持,我们配合。在这过程中,我对一些设计方法能够更加了解,那时起就开始有了“在设计”的状态。

帮客户找准定位就是成功

现代装饰杂志社:对于设计师来说,每个阶段都有自己的代表作,谈谈你最成功的设计项目及这个项目为你的设计带来了怎样的影响?

何晓平:去年的一个项目从设计至施工长达一年,这个项目位处肇庆,是一幢2300平米的联排别墅。甲方与我们合作多年,我们对他的家庭组成、爱好都非常了解。这个项目我们认为比较成功,一是项目前期做了深入沟通,因客户是房地产开发商,项目在土建阶段我们已介入,对材料的运用非常环保;二是这个项目是为客户量身定制的,包括施工的所有材料都是我们亲自去挑选,无论品质、节能环保,还是对材质的认识,都能做到令甲方认同。

徐庆良:我想讲两个项目,第一个是2010年公司转型做设计时接的房地产项目。这个项目从做建筑规划起就开始介入,与设计院、甲方连成有效的沟通。室内设计部分我们负责售楼部、样板房,大堂,但看过策划案后,我们建议甲方调整整个项目的定位和楼盘名字。因为这个商住合一的项目,单户住宅面积只有60、70平米,不具备园林景观、会所等配套,倒不如将它当作服务式星级酒店公寓来做策划和销售。甲方和策划方听了都比较认同。这个项目得到了成功售卖,这与我们在市场定位到整个执行过程与甲方的对接、与策划的衔接都是分不开的。

第二个是今年做的案例,从整体的规划、设计到整个执行再到效果都是比较满意的,觉得真正是在做设计。这个项目体量不大,是一个朋友的果汁店,从起名到选址、定位,再到销售卖点,我们都是全程沟通。因针对的是年轻人市场,果汁店开在办公群楼楼下。为规避投资风险,我们从地面到护墙板全部DIY。像护墙板就专门找了五金厂设计了挂板系统。这也涉及到临界点的问题,我们选择了极致的设计方法,天花上没有一盏灯,所有灯来自地灯和台灯,这意味着它们以后都可以搬走。我们希望营造出自然的怀旧氛围。钱并不是花在装修上,而是花在体验上,比如说灯光效果和所有的家具材质上,就是所谓的“把钱花在刀刃上”,也符合资源再利用的环保理念。从这点来说,这个项目对我们而言是比较有意义的,相信也是当代投资项目的新设计研究方向。

戴慧雄:我跟大家分享近期设计的KTV项目,大概6000多平米。其实KTV的市场占有率很高,如何突围而出?我们想到了营销概念。从平面规划起,在不同的区域植入角色扮演,从50年代、60年代一直到现代,比如说50年代是猫王,用这个形象跟当时的设计风格做某个区域的空间设计。在这个空间中,玩家都能实现角色扮演,有专设的道具间,让玩家去挑选喜欢的,然后扮演,这样气氛就很活跃了。从设计到营销,我们都让甲方明白自己的竞争点在哪里,那么,从艺术与商业结合的角度来看,它算是做得比较好的。

现代装饰杂志社:从业至今,是否有过后悔的经历,可曾想过,当时可能再坚持一下,或许结局就大有不同?这对你之后的生活、工作有过怎样的启发?

徐庆良:我们有过一个比较失败的自己投资的项目,从2010年投入至去年年底结束。虽然它失败了,但对我们的人生积累是有很大帮助的。当时失败的关键在于定位不准确,执行不到位。现在我们做任何事情都会考虑定位,包括公司也是一样,我们只做酒店跟房地产等商业项目,其他的不是我们强项的就不作为我们业务的主导方向。要做好一个项目,对项目的理解、市场的接触和人群的分析都是很重要的,若好的设计无法令这个结果往好的方向走,也不能称之成功。这又回到了刚刚的话题,就是有一个阶段感觉自己是“在设计”,但是有一个阶段感觉自己偏离了方向,就要自己调整回来。

易永强:我觉得设计真的不是很狭隘,是可以扩展,可以产生其他的很多东西,要怎样获得成功是要尝试的。作为设计师,我觉得帮客户找准定位就是成功。刚带团队做项目那会儿,肩负着培训的责任。当时有一位共事很久的同事要离职了,我很难过也很苦恼,这时听到杨干婵唱的《每当变幻时》,就觉得自己是否应该反省。现在对离合看开了,既然无法改变他们,在当下就应该更珍惜与搭档的合作时光。

蔡祝源:我可以理解他们的选择,但是事情过了以后我觉得团队进进出出是很正常的,因为人走了就会有更好的补充进来,所以我现在也调整好了。

何晓平:我们公司在过去也有这样的经历,对公司的冲击很大,但现在我们非常清楚公司适合哪些人,不是说所有喜欢设计的人我们都需要。适当的“放血”对公司的发展反而有积极的推动力。

我对过去所做的事情都不会后悔,因为过去的任何事造就了现在的你。我有一个惨痛并且很难得的经验,上一年我们组建了工程公司,我当时的出发点是想将设计做好,也是想让设计获得提升。经营工程公司跟设计公司是有差异的,我们以设计人的身份去做工程,用最好的材料,获得的利润却是很少的。当时感觉压力很大,想着若放弃了就意味着失败,后来还是结束了工程公司。今年我们会继续探索它的可行性,计划做四个配合我们自己设计的工程项目,目的是将设计还原、提高,看看自己设计的成熟度。一个优秀的设计单位应该是比较全面的,若设计不看定位、造价等等,永远只是纸上谈兵。这个经历我没有觉得后悔,反而让我更清楚公司的定位。

良性的沟通&榜样的力量

现代装饰杂志社:在座的很多设计师同时也是公司的运营人,你们如何看待与甲方的有效沟通?从确定合作至合作顺畅,之间总是有一个逐步了解的过程,你们是怎么来把控这种合作关系的良性转变?

戴慧雄:我觉得作为一名设计师,我们一定要努力以艺术人的高度去看待设计,跟客户交心,让他知道我们能提供什么,如何能切实地帮助他,就像刚才所说的KTV项目,沟通是很重要的,让双方达到共鸣,客户对你的态度一定会有改变。

何晓平:我们公司有商务部,它的定位不仅仅是拿项目,还包括与客户的沟通。沟通好了能避免以后发生一些不愉快。商务部跟进一个项目,必须熟悉设计产业、公司的设计流程,然后再整合起来下定论,这也是我们现在努力的方向。

徐庆良:以前我是家装工程公司的负责人,跟业主、工地都打过交道,从开始接触客户到有效的沟通再到最后的签约,全部都是一个人,我们当然希望跟很多客户进行完善的沟通,让每个项目都成功。但现在我们是设计公司,就不能这样做了,因为要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至于跟客户的有效沟通,首先是做朋友,若还是客户与设计方的关系就会比较生硬。另外,要如何良性地循环下去?我的建议是在沟通过程中,要发自内心的热情去做,让他感觉这是真正存在的心的沟通。

蔡祝源:我们的项目基本上都是熟客为主。最重要的还是尊重和信任。

徐庆良:人可以沟通,但是公司与公司不一定能有效沟通,还要考虑公司架构的合理性,不能客户有什么事都打电话找你,应该有专门的部门对接。在每个阶段都把控好与固定客户的沟通,这也是很关键的。

现代装饰杂志社:坚持一下,看似简单的字眼,但是就跟古人所说的“行百步者半九十”,越临近成功,实则越困难。那么如何去确定成功的阶段性目标,有效分解,以便更好地应对临界点的考验?

徐庆良:临界点是常态的,所以每一个阶段都有一个临界点的发展。我们公司会有一个几年发展计划,每年还会有阶段性的目标,现在基本上按照30%的增长速度制定目标。确定目标后,就要分解。我们公司的方法是每个月都定任务,每周一开会安排、梳理、沟通协调,然后形成表格化,明确好各部门的工作。周末再总结,通过这样分解以达到高效整合的目的。

何晓平:我们公司今年也表格化了,将可行性的计划分解至每个部门。公司还制定了大的战略目标及阶段性目标,并将专业数据规范化,譬如当年度公司的运营成本等。我们也会加大与同行的交流,了解各个公司的薪酬体系等情况。

戴慧雄:作为艺术工作者,我们要坚持做我们的艺术。只有每次做好一个项目,才是一个新的开始,这也是我们坚持做艺术的理由。

易永强:其实很多目标都要基于先填饱肚子的前提,我们只会制定短期目标,对那些想学会游泳的人,若要让他了解学习游泳的难度,我会选择直接把他丢到水里。

现代装饰杂志社:在I临界点的处理上,大家最欣赏哪位国际或是国内的设计大师?

易永强:我觉得能很好地处理临界点的设计师就已经很伟大了,因为每个人的经历是不一样的。2012年获得普利茨奖的王澍,我觉得很不错。

戴慧雄:在临界点的处理上,我没有特意去想。我想分享一下悉尼歌剧院的设计师约恩·伍重的故事,他的经历让我想到了临界点的奥秘。当时全球招标时,约恩·伍重设计的手稿在初选时就被淘汰了。后来被评委团专家之一的埃洛·沙里宁从废稿里翻出并最终中标。

徐庆良:在我们行业里,只要是在某一个领域能坚持的都是值得欣赏的。最难的是你能把自己设定在一个小范围内,不停地坚持下来。像隈研吾在建筑上所提倡的回归自然、本质、精神的追求,也是我个人一直在寻找的。

何晓平:每一位认真去做设计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我最欣赏的是贝聿铭,他未出名前接项目是不收设计费的,并且跟甲方签订了协议要达到怎样的效果,若达不到就要自己承担损失。我很欣赏这个精神,因为他是在为自己争取机会。

蔡祝源:我比较欣赏路易斯·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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