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熹
听学长们说,教《大学生心理健康》课的马老师有点变态,每堂课都要点名。我从此处处留心。
第一次上课,我早早地去占位置,发现教室里挤满了人,黑压压一片。大班上课是这样的。
上课铃响,马老师夹着讲义踱步进来,原来是个老头。上了讲台,他把眼镜一推,从厚厚的玻璃瓶底斜射出眼光来,往台下扫一圈,开始自我介绍:“鄙人姓马,大名虎……”完了突然查岗:“第一堂课,来了的同学请举手……”下面齐刷刷地举手。马老师斜着眼睛又扫一圈,满意地说:“嗯,不错,都来了哈。”等我们醒悟,窃笑,马老师已经摊开讲义,滔滔不绝地讲起课来。
第二次上课,马老师讲到一半,突然停下来说:“我考勤哩——没来的同学请举手……”有同学笑出声来。马老师置若罔闻,扫视一圈,自言自语道:“嗯,都来啦。”自顾自地又讲开了。
上课的人越来越少,马老师似乎终于意识到这一点,开始拿出花名册点名。然而,三百来人的课堂,虽然走了不少,也还剩一百多号人,如果全部点一遍,至少花半节课。马老师采取每次点一半的策略。比如,每个班上次点单号,下次点双号。马老师的点名规律很快被我们摸透了。一天,我忽然发现:马老师明明叫张三,答到的却是李四……马老师泰然自若,照常激情地讲开了。
当我把这个发现告诉舍友时,舍友像看火星人似地看着我,说:“你才知道呀?很多宿舍已經‘捉对子上课了,轮流应卯……”
我恨得牙痒痒的。
马老师的最后一堂课,轮到我新捉的“对子”王胖子去听讲。王胖子一回来,我就急切地问道:“老师有没有划重点?考试题目有木有?”王胖子神色忧郁,答:“重点是划了,只是……老师点名啦!”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马老师每堂课都点名,难道你没替我应卯?”王胖子摇头说:“这次不一样,马老师掐着人头要求报学号,报一个走一个……没挂号的,不能参加期末考试!”
结果,那一年很多学生的心理都不健康。心理不健康的我们给马老师送了个绰号——“人头马”,背着他满校园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