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brahim el—Salahi: 从苏丹监狱到泰特现代美术馆

2013-04-29 00:44
东方艺术·大家 2013年8期
关键词:泰特莱德苏丹

“一个牢房里有10个人,我们共用一个已经溢出来的桶”,Ibrahim el-Salahi说。“如果被抓到带着书写材料,处罚就是禁闭。但我还是不停的在画,画的草稿我都埋在地下。”

那是20世纪70年代的苏丹,该国的文化副国务卿Salahi,未经审判就被囚禁。“虽然那十分可怕,”他说,“但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而对 Salahi来说,这段经历在他与他的非洲艺术家友人一起面临的多年的情况面前相形见绌:简单地被忽略。“几十年来,非洲艺术家都在真空中工作。”

现代非洲艺术在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艺术世界的“灰姑娘”,西方对其的嘲笑就像贬低传统的非洲艺术一样,而在其本土也鲜少得到支持。但是现在,随着认识的逐渐增加,非洲艺术现在成为了全世界重要的当代艺术现场,这是它在英国有史以来最重要的时刻。上月初,非洲最知名的艺术家El Anatsui,获得了皇家艺术学院的丰厚的查尔斯·沃拉斯顿奖(Charles Wollaston award)。伦敦西区现在有三家画廊都致力于当代非洲艺术。而最显着的变化是泰特的参与。泰特70年前错失了现代主义的潮流(他们直到进入20世纪50年代都没有开始认真的购买现代艺术品),现在该组织正在疯狂的收购,希望能领先于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和巴黎的蓬皮杜艺术中心倡导全球的艺术景观。

现在,年近80岁,50年代毕业于伦敦的斯莱德,并悄悄地在英国居住多年,Salahi 将成为第一个获得在泰特现代美术馆做回顾展的非洲艺术家。他在他牛津的家里的厨房说:“从逆境之中,花了这么多年,走到现在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Salahi和蔼可亲,像一个母舅的身形,安静,但口齿伶俐;实际上是他这个样子符合了泰特的期望,而非一个更年轻,更时尚的形象,表明了这个美术馆要补充全球现代主义缺失的部分。Salahi令人回味的画,那种非洲的超现实主义,是植根于非洲和阿拉伯世界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个人的故事体现了20世纪非洲艺术家的征程。

生于苏丹第二大城市Omdurman的一个伊斯兰教师家庭,他首次涉足艺术是为了装饰他父亲在学校所使用的古兰经。在追求医学之路因为成绩不足而失败时,他开始在喀土穆戈登纪念学院(Khartoum's Gordon Memorial College)—讽刺的是,这个学校是根据一个被苏丹人杀死的英国殖民英雄命名的—学习艺术,1954年他拿到了伦敦的斯莱德艺术学校(London's Slade art school)的奖学金,那时他已经精通人物素描、透视和西方视角的艺术史。Salahi曾对自己是非洲艺术家的概念知之甚少。而当时很多非洲的艺术家和诗人就在他们于西方学习的时期,面对敌意和寒冷的天气,发觉了他们的身份,比如诗人艾梅·塞泽尔(Aimé Césaire) 和利奥波德·桑戈尔(Léopold Senghor),黑人运动(Négritude movement)的创始人。

他彻底地享受着伦敦。“我发现它实在是太迷人了。我发现了塞尚,乔托和其他的欧洲艺术家。当时只有个别的人是种族主义者。有一个学生,一个来自新西兰的男孩,我在斯莱德的派对跳舞让他非常气愤。他说‘你这该死的黑鬼。但我没往心里去。如果你不去注意这些事,它们就不会让你烦恼。”

他的自我发现的时刻在1957年他返回苏丹的时候到来了。“我在喀土穆办了一个静物画、肖像画和裸体的展览。人们来开幕式就为了喝点饮料。开幕之后就再没有人来了。”苏丹从未有过这样的活动,他说“而且后来就像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跟着是一些差不多的不受欢迎的展览,他“那两年处在完全的困境之中。我一直问自己,为什么人们不能接受并欣赏我的作品。”

他开始寻找究竟缺失了什么—什么才能使他的画跟他周围的人产生共鸣。抓住他的眼球的是伊斯兰书法和装饰图案。他们无处不在:住宅里,办公室里和商店里。“我开始在我的画的角落里写上阿拉伯语的铭文,几乎像是邮票,”他回忆说,“然后人们开始有点接近我。我在整块画布上挥洒文字,他们就离我更近了一些。然后我开始拆解字母,寻找是什么给予了它们意义,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动物的形态、人类的形态和植物的形态开始从这些抽象的符号中显现出来。那时我才真正地开始做作品。图像就这样来到,通过我当时正在做的工作,带着一种我都不知道我具有的灵性。”

1961年,他去了尼日利亚,会见了作家Chinua Achebe 和Wole Soyinka,然后逐渐意识到非洲大陆的复兴,遥远地区的艺术家和作家都从传统艺术中汲取营养,而为新的时代创造新的形式:塞内加尔的Ecole de Dakar的画家们,Uche Okeke, Demas Nwoko,还有很多人在尼日利亚、莫桑比克的Valente Malangatana地区。这是非洲最伟大的现代主义运动,而Salahi的作品正顺应着这个潮流。

“那真令人兴奋,但也令人沮丧,因为从世界其他地区甚至是非洲本身几乎没有收到回应。1969年在伦敦的卡姆登艺术中心(Camden Arts Centre)有一个大型展览,其中包含了非洲很多地区的艺术家。但是,在那之后,所有事情又归于平静了。”

他认为,在那之后的一个重要时刻在26年之后到来了,他将在伦敦举办的“Africa 95 Festival”看做是全球对非洲现代艺术愈发有兴趣的一个时间节点。在那26年之中,也并非完全没有事件,至少对Salahi不是这样。他参加了达喀尔黑人艺术节(Festival of Negro Arts)和在阿尔及尔举办的泛非州艺术节(Pan-African Festival)——在非洲文化中成为传说中的里程碑事件。尼迈里政权期间,1972年至1977年,他答应作为苏丹的副文化国务卿驻纽约和巴西利亚。正是在那个时候,他被囚禁了。“我的表弟因为政变未遂而被牵连,但我从来没有被指控任何罪责。”

他被释放就像当初被拘留一样突然而且原因不明,他还发现这整个期间他的政府工资都全部被发放了。他说,“我开始觉得我失去了跟现实的联系。”虽然他想看到这个囚禁了他的政权体系倒台,但他接受了1977年离开苏丹的邀请,并在卡塔尔建立了文化部。而在那里的21年,他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他曾是个艺术家。

1998年,他与他的第二任妻子Katherine(一个英国的人类学家)移居到牛津。直到今天,他衡量他在西方的成功的关键就是那些在非洲进行的重要的运动。“我给你举个例子。”他叹了口气,说:“2011年,我去阿尔及尔参加一个新的现代艺术画廊开幕。我们在那里等啊等。最终我们被告知这场活动取消了,因为非洲国家的文化部长不想来。这就是我们在忍受的事情。但我们仍继续工作。而现在,最终,感觉像是一扇门终于被打开了。”(马姗姗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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