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歌手？

卢世伟

去年《中国好声音》举办时，我的一个好朋友曾这样评价这个节目：它像神一样地开始了，然后像神经病一样地结束了。今天，她再次用这句话评价了《我是歌手》这个节目，我想说，I cant agree more。

羽泉的最终夺冠让历时3个月的《我是歌手》最终还是还原了它狗血电视娱乐节目的本来面目，也让很多人明白：我们最终还是没有办法把音乐的标准和希望完全地寄托在一个电视综艺节目上面，无论它有个“超级女声”“中国好声音”“中国最强音”还是“我是歌手”，电视节目最终只能要做的是电视节目，排在第一的是电视收视的标准，而绝非音乐的标准，它只能是在首先满足电视收视率提高的第一要求之后，然后才会用音乐的或者其他的方式将这个第一要求尽量实现。如果你在这个节目里听到好的歌声，好的音乐，其实，你不过是看到这些人用唱歌的形式完成了一个好的电视节目表演而已，并且这个表演是要包含台上台下的，最终吸引到你的，不只是她们那些动人的声音，其实还有这声音突然在这个时间、这个舞台上出现时的那种新鲜感，以及这个人背后的离奇感，所以你会觉得它是神一样的开始。

而当这种新鲜感和离奇感随着节目的深入和对象的增多而逐渐消失时，其实人还是那些人，声音也还是那样的声音，再加上中国电视导演们习惯性的虎头蛇尾舍本逐末的电视操作手法，再强大的神，都得开始慢慢变成神经病了。而神和神经病就是当下中国电视综艺节目实现高收视率的两大法宝，一旦进入这些节目，要么你扮演神，要么你扮演神经病，或者在两者之间窜来窜去，否则，你都很难在这些个节目里真正存活太久。

当然，这类节目通常也都会有一个非常狗血的结尾，那就是：神和神经病最终都很难成为最后那个第一名，第一名通常都会是一个介乎于神和神经病样的角色获得，让大多数人意外，然后大洒狗血，每次节目结束之后都能让观众吐槽不止久久不绝，这，就是中国电视综艺节目的基本套路和思维，所以头两期还能凭动情高音唱哭大部分观众的黄绮珊很快就能一下子几乎成了万夫所指的唱功毒药，就不难理解了，这也是电视的一种魔力。

但并不是要就此否定这些节目的意义，相反，在当下的大环境之下，我们其实更应该感谢这样的节目。既然明白了它从根上讲只是一档电视综艺节目，所以其实最后是羽泉夺冠还是林志炫杨宗纬黄绮珊夺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让一批真正会唱歌的歌手，通过大众喜闻乐见的方式，将真正的唱歌该有的风范和姿态呈现在大众眼前，歌手们纵然是被电视节目利用了来完成一次高的收视，反过来，歌手们其实也是利用了这个高收视的节目，趁机将一种相对正确的歌唱理念传输给了观众。歌手们该怎么唱歌才是对的才是好的？什么才是歌唱的潮流？从前我们或许主要是通过磁带、CD来判断的，但自打2004年电视综艺节目开始在内地蓬勃兴起开始就不是这样了，人们更多的是通过电视来接受并形成他们对歌唱的认识和标准，从而形成潮流：什么样的人能最经常出现在电视节目里电视新闻里，他就是最火最成功的，他的演唱模式就是最靠谱的，这已经是当下不争的事实。从2005年李宇春等一批草根歌手的兴起，到去年“好声音”的大热，再到今年《我是歌手》中前辈实力级歌手的集体强势回火，其实都是电视手段所带来的结果。《我是歌手》在这三个月里，能让大部分的中国老百姓一起津津乐道，能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起“唱功”这两个字，开始让越来越多的人重新看到声音魅力在音乐市场中的价值，从而让前些年借着各种草根潮流乘虚而入的音乐混子们退出让位给真正会唱的人，让歌坛有机会回到良性的发展上来，这对当下的歌坛来讲，绝对是一件居功至伟的事情。

而另一方面，电视机前坐的其实都是内地音乐最直接的消费受众，所以，电视综艺节目里选出来的最终歌王，虽然从单纯音乐的角度来讲或许会有些狗血，但各位不妨清醒地想一想：现在的音乐市场，还会有单纯音乐的角度吗？歌曲，在过去的20年或者还主要是通过听觉来实现欣赏价值的，而在这10年以及接下来的10年，必须也只可能是通过听觉和视觉共同结合才能实现其价值的，而这价值当中，也不会只有欣赏的价值，还必须包括娱乐的价值，这才是当下的大众音乐标准。以此标准来看，在当下，谁才是真正有市场，真正为大多数人喜欢的歌手？想来其实也就是如羽泉这样：一，首先要有一个足够耳熟能详的大众知名度，得是电视观众的大熟脸，这一点彭佳慧周晓鸥肯定不够，二，能保持很多年持续不断的影响力和市场热度，这一点杨宗纬尚雯婕显然还鲜嫩了许多，三，技术上要可以达到一定标志性的高度，就好像刘欢孙楠声音能唱到一个多么高的高度，但大多数的作品不能太有难度，即便是像信的《死了都要爱》也必须让所有人只要一扯嗓子也能吼得出来的那样的难度，但像黄绮珊沙宝亮的歌曲估计就真的没几个人能唱的出来了，四，当然还要有一定亲和力的外表，不一定要极美或极帅，但是视觉效果要和谐，这一点，尚雯婕太前卫，黄绮珊显然就太吃亏了，五，当然也是最重要的，有一定可以口口相传的作品累积量，你一个大众可以脱口而出的代表作都没有，那第一名的位置，肯定就和你无缘了。

照这些标准比下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谁是歌手？没别人了，只能是羽泉。其实，羽泉恰恰也正是这个时代内地歌手的核心代表，羽泉的夺冠，也正是当下内地歌坛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