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方
周末,下雨,从车库里翻出两双旧皮鞋,去鞋店修补。以前一位长辈给我介绍过这家修鞋店,说什么鞋都修,什么鞋都能改头换面。
鞋店陷在巷子里,大大的招牌悬在巷子的上空,走过去,店面不大,鞋架上修整一新的鞋子琳琅满目。师傅看看我的鞋,像医生那样下诊断:“这双换底;另一双加前掌、加后跟、再保养一下……”圆胖的脸上有谙熟的表情——做个手艺人真好,深居于这么弯曲的街巷,也有人寻访惠顾,“荒年景饿不死手艺人”,因为一双灵巧的手和一身高超的技艺,他们周身充满自信和坦然。
小时候,邻家修鞋的婶婶就有这种安静恬淡的气质,她从娘家带来了手艺,她笃定地坐在那儿,敲敲打打,给一双双行将废弃的鞋灌输进新的生命力……现在,邻家婶婶无鞋可修,而我在城市的一隅却遇到了和她一样的手艺人,我仿佛嗅到了童年的时光香。3天后,秋日响晴,我到鞋店,取出修好的皮鞋——六十多元钱,就令两双旧鞋完好如初,我心欢喜。
尝到了修修补补的好处。这天,我又拿一条牛仔裤,寻到路旁的修补女工。她也长着圆圆的脸(手艺人都有一张圆圆的脸吗),身旁一堆待补的衣物。给她看了快要磨破的牛仔裤,她说这个不成问题,回家用机器来回压几条纹路就好了,既结实又不着痕迹。我倒情愿看她坐在路边一针一线地帮我补上破损,那样才有一种修补的悠然。可惜,修补这个行当现今也大踏步跟上了新的节拍。
想想以前夏日的午后,奶奶必坐在树荫下缝缝补补,她能把破洞补成一朵花,能把大人的旧衣改成我的新衣。奶奶还经常约一帮老妇人,就着方桌,裁剪春秋衣,大幅斜襟,自己缝,自己盘扣,几双巧手,一会儿一朵细长的菊花扣绽在桌面上。我在旁边满心欢喜地看,岁月弥漫一种轻灵的好……
也许是从小耳濡目染,也许是女人的天性,我对针线活有种偏爱。家中席子破了,我剪了娃娃的花手帕,就着席边破损处,用密密的针脚缝了一块细长的花边,然后依然铺在床上,自鸣得意。我还经常把家中用旧的被套翻出来,做一个简单靠枕;也经常给猫做条纯手工睡垫。
和论坛里会替孩子做公主裙的心灵手巧“超级妈咪”比,我只能算小巫,哦,不,只算三脚猫。但是,我不管,心情烦躁了,我喜欢拿起针线,坐在宁静时光里,修修补补。
编辑 / 孙鲁宁